第 7 章 第七章 签名照

交警小哥哥迅速舍弃了令雪这边，反而屁颠屁颠地跑到副驾驶旁：

“连辰，新专辑超好听！我的手机铃声就是你的新歌！”

连辰脸上落满温柔的笑意：“谢谢。”

“你、你给我签个名吧！”

“好。”

交警小哥哥听到他答应，喜不自胜，立马睁着一双星星眼，递来一只笔和……

一叠罚单。

连辰：……

令雪：……

交警小哥哥：（期待期待，星星眼星星眼）

连辰握着笔，特别特别难，眉尖蹙成了捧心西子。

名字签在哪里合适，在“当事人”处吗？

太难了。

交警小哥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不迭地将罚单抢回来，哭丧着脸道：“对不起对不起，出勤只带了这个……没有其他纸了。”

连辰微微一笑：“没事。我送你签名照吧。”

他从副驾驶座的储物盒里拿出一打照片，抽出一张，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令雪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一打照片。每一张都星光熠熠，好看得令追星女孩尖叫，还有好多时尚杂志摄影。

她瞬间想起来李芸同学狂热的目光。

交警小哥哥此时含着同款目光，将签名照宝贝似的放好。

回过来看到令雪，不知怎地，突然就燃烧起了八卦之魂：“连辰，这位美女是？”

令雪想都没想：“助理。”

连辰脱口而出：“代驾。”

交警小哥哥：“…………。好，我懂了！”

额不是，大哥你懂了个啥？

交警小哥哥一副“我嘴巴很严”的表情，捏着小拳拳：“放心，我不是那种女粉丝，连辰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啥时候公布恋情啊？”

连辰没有特别感动，反而咬牙切齿，将凶狠的目光抛向令雪。

令雪将后脑勺留给了他，自己眼不见为净。

于是怒火无处可发的连辰，只有疲惫地望着交警小哥哥：“我可以走了吗？”

******

之后连辰全程黑脸，直到车子开出去一公里多，他觉得是时候发飙了：“停车！换位置！”

令雪不敢吭声，更不敢忤逆，乖乖地下车换到了副驾驶。

本以为会继续感受顶流爱豆的冷暴力，谁知道这家伙却开启了怼人模式。

“你有什么毛病？好端端的，冒充我助理？全世界都知道，我没有女助理！”

全世界都知道？呵，好大的口气。

她就完·完·全·全不知道。

令雪不服：“那你干嘛说我是代驾啊？哼，知道你的小算盘，出了事方便甩锅给我。”

连辰觉得自己都气不动了：“这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吗？我看你的小算盘才叫多，上个舞台歌词背不下来，交通法倒是滚瓜烂熟！”

额……这个，真不是她的锅。

她本来就是个记忆力超群、面不改色背几本单词书的语言狗好吗？

那个站在台上忘词的练习生，不是她。

令雪突然间心底一阵钝痛。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回不去了。全世界都以为陆令雪假自杀，唯有她知道，陆令雪是真的离开了。

而她，只能在这个不尽人意的世界里，作为“陆令雪”全力挣扎。

一条黑路走到底。

即使开局得罪了全世界，她也要好好活，活出自己的人生。

心境得到平复后，令雪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思绪。

之前光顾着逃亡，差点忘了现阶段最重要的事。

她对陆令雪，还一无所知。

就像刚刚驾照的事情。

她自己考过驾照，平时经常借堂姐令雨的雪佛兰四处奔波，车龄也算有两年多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陆令雪是个什么情况，所以闹出刚才那种乌龙。

陆令雪身上还有太多秘密。为什么抑郁，为什么自杀，为什么会写出一段那般黑暗的遗言。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一个拥有闪耀未来的漂亮小姑娘。

令雪摸出手机，在百度上输入“陆令雪”三个字。

搜索词条后，首先跳出来的便是昨晚的自杀事件，紧接着是海报黑脸风波、比赛划水、德不配位之类的负面内容。

令雪手指飞快地往下滑，终于在最底页找到了百科资料。

她拇指顿了顿，随后点击链接进入页面。

资料里显示，陆令雪是2000年出生的，今年刚好20岁。16岁辍学，参加练习生选拔获得第3名，成为云辉旗下练习生。

20岁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作为普通的大学生，才刚刚从象牙塔迈出，与社会接轨。可是对陆令雪来说，她成为练习生，已经4年了。

令雪翻了翻其他资料，都没什么价值。

她索性打开W站，想看看前几期“练习生养成营”里陆令雪的表现。

之前她都是在刷微博的时候，顺便瞄到网友们的片段剪辑，感觉太碎片化了，不能作为参考。

然后在W站的比赛视频里，她就只看到铺天盖地的弹幕：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我去，陆令雪你不想跳能不能滚下去】

【想黑红吗，这也太作了，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呜呜呜呜，我家娜娜又被拖后腿了】

【这种水平，居然把那么多优秀的练习生PK掉了，节目组绝对黑幕啊】

【前几期不跳得挺好吗，怎么突然跟断电了一样】

【陆划水能出道，我tm直播吃屎】

令雪看得心肌梗塞都快出来了，满屏弹幕，有三分之二都在骂她。

她想点击下一个视频，却不小心点到了鬼畜区。

是昨天夜里在蓝海豚门口。她提溜着烤串登场，吓退一干人等，然后被警察带走。

满屏都在刷：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陆令雪有难，八方点赞】

【陆令雪是吃‘讨厌多’长大的吗】

【假自杀博出位，这波操作可以说十分清奇了】

【哈哈哈，嘴边挂的葱花是认真的吗】

当然除了diss她，里面也混进了一些奇怪的弹幕：

【啊啊啊啊，求问，我家阿辰为何这样萌】

【阿辰居然怕鬼，哈哈哈哈】

【awsl】

【八卦镜是认真的吗，辰辰】

【老公不要怕，我在这里】

【陆令雪退散，阿辰由我来守护】

【保护欲爆棚了，怎么办】

令雪正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旁边开车的连辰突然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拍掉了她手中的手机。

手机从她掌中起跳，自由落体运动，最后在车垫子上完成了完全着陆。

令雪懵逼地抬头，朝着连辰缓缓露出黑人问号脸。

他只是直视着前方，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唇：“别看了。对你不好。”

初晨的曦光，灿灿投下车窗，为他俊俏的侧颜镀上一层光晕，温柔而坚定。

刀子的嘴，倨傲的脸，冷峻的双眸，都盖不住那周身月光一样的柔软。

奇怪。

她心底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好像治愈了那么一小点儿。

芸芸，突然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这样爱他。

令雪眼圈红了。她悄悄别过脸去，擦去眼角的泪花，喃喃道：“谢谢你，连老师。”

******

回到蓝海豚，已经是八点半。

连辰停好车，刚要开车门，手肘突然被令雪拽住了。

他满面不悦：“你又要干什么？”

令雪盯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盒，焦距并不在他脸上：“连老师，你也给我签个名呗。”

连辰打量她半晌，恢复了冷漠脸：“签名……想用这种伎俩刷评委好感？呵呵，你不是我的粉丝吧！”

令雪疯狂点头：“嗯，不是。我老公不是你。”

连辰：……

当了这么久的顶流，突然感觉有点悲凉是怎么回事？

他气得翻眼皮：“那你找你‘老公’要签名去啊！”

令雪：“这恐怕不行。”

连辰：“……。为什么？”

令雪：“因为我老公不在这个世界上。”

连辰：！！！

沉默了三秒。

连辰攥紧八卦镜，哆嗦发问：“你、你要我的签名干嘛？”

令雪皱眉看着他手中的八卦镜，一脸正常：“我室友是你的‘粉尘’，我帮她求的。”

“你室友？”连辰有些狐疑，想了想，决定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你室友在这个世界上吗？”

令雪：……

芸芸，突然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爱这个逗比。

最后连辰还是拿出了那一打照片。

他逐个逐个地看完，选了一张最满意的。漫天飞雪，厚土晶莹，雪白天地中一座孤亭，黑衣少年在其中席地而坐，如若寰宇上仙。

少年五指撩动，琴弦微颤。好像有琼音从照片里悠悠而来。

是电视剧《九天琴瑟》的剧照。

连辰提起笔，抬头问令雪：“To签么，写谁的名字？”

令雪点头，回答：“芸芸。”

连辰“嗯”了一声，“悉悉索索”地在照片的角落写了起来。油性笔的味道，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他写好了，将照片递给令雪：“小心点，别弄花了。”

说完，他推开车门，径直往酒店大厅走去。

令雪望着照片左下角龙飞凤舞的艺术字，久久说不出话来。

“To云云：愿畅游天际那一朵，是你。连辰”

emmmmm，内个，现在叫住连辰让他改，还来得及么？

说请加个艹，会不会引起歧义？

令雪刚刚鼓起勇气，就看见站在外面等她下车的连辰，不耐烦地跺脚。

他吃了半斤炸药一般：“你是准备在里面冬眠吗？快下来，我要锁车！”

算了算了，人生艰难，还是选择难度系数小一点的路子。

让芸芸改名字吧。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