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十一章 还击

令雪总算是捋清楚陆令雪被全网黑的真实原因了。

这个女孩在16岁就舍弃了校园，投身到一个名为“练习生”的苦海中。

她堪堪熬了4年，大大小小的选秀比赛参加了不少，可惜都未能如愿出道。

如今和云辉娱乐即将解约，而解约后没有文凭、也没有技能的她，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这个时候，出现了所谓的最后希望——练习生养成营。

在比赛前期，孤注一掷的陆令雪，表现十分抢眼，收获大量粉丝。

可是到了后期，由于比赛压力变大，她的抑郁症愈发严重，手上的药物难以控制病情，却一直不敢去医院就诊。

这时候，她开始出现情绪低沉、悲观寡言，甚至记忆力衰退，以至于记不住歌词和舞蹈动作。

但是世界并没有对她温柔以待，而是以网络暴力和队内欺凌的形式，对已经支离破碎的她，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碾轧。

钟子山的潜规则，就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如她微博遗书中所言：这个世界除了强权、欺压、疾病和痛苦，还有看不到希望的无底洞。

就算侥幸能够出道，能够进入娱乐圈，四周还是一片可怖的漆黑，充斥着潜规则、灰色交易。

陆令雪看不到希望了。索性选择一种惨烈的方式离开——死在歌坛大佬钟子山的床上。

如果不是她这个语言狗莫名其妙的穿越，恐怕现在满天飞的头条不是#陆令雪假自|杀#，而是#钟子山性丑闻#了。

令雪心里沉重得像压了千斤。

她站起身，默默地走到梳妆台的镜子旁。

晶亮的镜面中，倒映着一个清丽的容颜，明明未施脂粉，却如同初春的桃花凝着清露，光华照人。

“凝视深渊，就只能看到深渊吗？”她问镜中的女孩。

“世界也不全都是阴暗的。拼爹的、靠潜规则的，固然可以赚一个好前途；但努力的人，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人心也不都是坏的。网络上有骂你的黑粉，但是也有给你投票的真爱粉；娱乐圈有泰迪附身钟子山，也有嘴毒心软的连辰……”

若是陆令雪的高山哥哥是连辰而不是钟子山，结局会不会就不同了？

*

整理好思绪，一夜好眠。第二日清晨，令雪跟打了鸡血一样，早早地来到舞蹈训练室。

压好腿后，她自己先练了半小时团体舞，其他人才陆续到来。

舞蹈老师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脸色比昨天光亮许多：“还不错。你今天总算把状态找回来了。”

令雪在镜子里捕捉到邱圆娜一闪而过的白眼，心里十分好受，马上冲着舞蹈老师甜甜地笑，顺便释放了一个马屁技能：

“都是老师指点得好。老师您因材施教、因势利导、英明神武、英姿焕发，我瞬间如梦初醒、如坐春风、如获至宝、如虎添翼！”

彩虹屁谁不会吹呀。

不只有你邱圆娜会做舔狗。正所谓眼睛一闭，好话容易；脸皮一厚，嘴巴够溜。

就是感觉有点对不住连辰了。

之后的排练也比较顺利。舞蹈动作基本过关了，重心就可以稍微放在其他地方。

令雪身为语言狗，对发音和发声多多少少有些心得，再加上昨天声乐老师的专业指导，今天的歌唱得格外顺畅。

清亮的音色，好像静谧深山中叮咚而过的溪流，干净得纤尘不染。

更重要的是，多了一种力量和自信。

“跳跃脚尖，我把旋律再拉得高一点，是否就能与梦想齐肩”

“跳跃脚尖，我把舞姿再跳得更娇艳，是否就能同春天遇见”

其他三个妹子发声都不太稳，更显得她格外突出了。

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互相看了一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唱的不错，想不到令雪还有做vocal的潜质。”

令雪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谦虚的美好品格，又收获了邱圆娜一顿白眼。

很好，敌人的不爽就是她努力的方向、是她奋斗的力量！

团体舞还得继续磨合。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五个人配合越来越默契，完成度也越来越高。

令雪正在专心练着，突然脚脖子一麻，疼痛感迅速压下，又即刻抽离。

原来是走位路过她的邱圆娜踩了她一脚。

邱圆娜跟没事人似的，仿佛刚才踏过的只是一朵七彩祥云。

跳舞时不小心踩到别人也是常事。令雪不打算跟邱圆娜计较，只留心跟上节拍。

然后在下一次换位时，她又被邱圆娜踩到脚尖，而且很明显故意下死“脚”。

就差像踩死蟑螂那样来回搓两脚了。

令雪一股杀气憋在心里。

搞什么，小学生打架吗？踩人这么低级的伎俩都使出来了。

在邱圆娜伸腿，妄图对她下第三脚的时候，她情绪酝酿正好，歌声正酣。

于是顺理成章的，唱完最后一个字的她，直接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可爱表，你他喵的再踩老娘一脚试试，老娘直接把鞋底怼你脸上！”

语尾破音，舞蹈室音响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

从周遭安静如鸡的环境可以判断，整个一楼舞蹈室的小伙伴们，全惊呆了。

很快，这隐隐的□□味吸引了隔壁舞蹈室的吃瓜选手们。她们迅速赶往战场，在门口挤成一排，伸着脑袋窥探。

可能是没料到一向忍气吞声的陆令雪会发飙，邱圆娜先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脑内读条失败。

接下来，她看到围观群众纷至沓来，又急中生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梨花带雨式三秒哭戏。

令雪不为所动：“打断一下。请问这位女士，可以先道歉再开始你的表演吗？”

邱圆娜呜咽：“……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雪你……站位太靠前……”

还想污蔑她站位错了，这波操作是真的骚。

令雪：“嚯？我站错了为什么别人不踩我，就你能连环三脚、一‘贱’三连。还是说你的美腿比我们都长，所以方圆十米都是你的jio下亡魂？”

邱圆娜：……

马德，这女的啥时候变得这么会还嘴了。

感觉有点打不过，申请场外援助吧。

邱圆娜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环视全场。但刚刚见识过令雪的功力，大家都只安静吃瓜，不敢贸然下水。

舞蹈老师有点看不过了。虽然现在是训练初期，摄像机还没进场，但这种不和谐的声音会让人联想到内斗，对整个组都不好。

她立刻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都是队友，小事情而已。我们继续练习吧。”

二人不好再争辩，相互留下一个虚伪的假笑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跳跃脚尖》的音律再次响起，令雪随着动感的韵律，一个漂亮的旋身转到前面，惊艳开口：“一季花开耀眼……”

外面一片惊讶的吸气声。

唱得美，跳得到位。要说这样也能被踩三次，似乎只能用“邱圆娜腿长八尺”来解释了。

*

下午蝉声鼎沸，无精打采的草坪里，日头分外毒辣。

邱圆娜蹲在大楼投射下的阴影里，嘴里吐出几串烟圈，安静地，飘散在闷热的空气中。

一个金框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她脚下的烟蒂，狠狠地皱眉：

“娜娜，抽烟对嗓子不好，你还要比赛！”

“怕什么。C位已经是囊中之物，我真实的人气也不差，该怎么玩是我自己的事。”

金框眼镜仍旧愠怒：“被人拍到你这样，人设就塌了！”

邱圆娜没说话，默默把剩下的半根烟掐灭了。

金框眼镜松口气，继续道：“好了，说正事。节目组规定，经纪人不能随便进来，被人拍到又是麻烦事。要不是因为你爸，蓝海豚不会给开后门的。”

Rise果汁是“练习生养成营”的冠名商，而邱圆娜家的邱氏集团，是第二大赞助商。

这次选秀的C位，是早就决定好了的。评委和节目组都心照不宣。

金框眼镜有些头疼。

明星嘛，成了名，一般都有些脾气。但这位邱大小姐，是一直都很有脾气。

之前她跟节目组提要求，抽签也好、随机也好，不管用什么手段，她必须和陆令雪在同一个组。

这可愁坏了节目组。

当初选手多，还可以蒙混过去。然而到了现阶段，选手一共才20个人。

网上早就出现了质疑的声音，节目组不敢解释，只好装聋作哑。

邱圆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生气的事情，咬牙切齿：“我昨天跟你说过了，个人show我要换歌。和陆令雪的一样，编舞要比她华丽，舞台效果要比她好百倍，出场顺序要刚好在她前面一个。”

又来了。

邱大小姐的任性要求，可以轻轻松松就让节目组陷入黑幕风波……

“娜娜，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陆令雪不放呢？她已经完了，网上天天都有人骂，20强一轮游而已，翻不起什么水花。”

邱圆娜瞪圆了眼睛：“我就是讨厌她！谁叫她进来的第一天就惹到我了？”

见拗不过，金框眼镜立刻换了个思路劝解：“分级赛的时候撞歌还情有可原。现在已经到节目后期了，怎么可能还会两个选手唱同样的歌……”

邱圆娜并没放在心上：“我碾压她不就行了。网友们记不住她的，你再买一批水军带节奏，不愁没有跟风。”

金框眼镜长叹一口气，终于妥协：“好吧。只要她还是全网黑，在网友眼里，你做什么都对。但是你也要注意形象，抽烟是绝对不行了！”

邱圆娜敷衍地答应了，又问：“查到了吗，陆令雪跳什么？”

金框眼镜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聊天窗口，确认了一眼：“她这次不主跳舞了，唱歌。”

“唱歌？”邱圆娜冷笑，“这是想转型了啊。那，她要唱什么歌？”

金框眼镜谨慎地又看了一眼歌名，吐出四个字：“《命运螺旋》。”

邱圆娜一脸迷惑，低头摸出开始在音乐app里面搜索：“选的什么歌呀，我听都没听过。”

金框眼镜有同款迷惑：“我也没听过。我叫他发歌词给我看看。”

邱圆娜眯了眯眼，仰头看阳光刺目。她轻蔑地抿嘴：“管它是什么歌，我唱定了。大不了多听几遍。”

从小她就在这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古典、爵士、rap、戏曲……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唱的。

论音乐才华，她，谁都不输。

即便是没有爸爸的赞助，这个比赛，她也一定是王者。

邱圆娜像高傲的黑天鹅，展翅，垂眸，俯瞰众生。

然后金框眼镜犹如便秘一般难看的脸，就突兀地映入眼帘。

“你怎么了……难道孙总监还在犹豫不决？”

金框眼镜艰难地摇头：“不是。”

邱圆娜：“那你满脸褶子干什么？”

金框眼镜：“娜娜，你唱不了这歌。”

邱圆娜冷哼一声：“这世上有什么是我唱不了的？我不管你用钱还是其他什么方法，总之给我搞定节目组！”

金框眼镜：“真不行……”

邱圆娜有些生气：“你告诉我为什么！！”

金框眼镜：“因为歌词是日文的。”

邱圆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