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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只此江山

夜雾渐浓,将京畿城内外全数笼罩,戍守于城楼之上的将士们越发地谨慎了起来。偶尔,能见浓雾中起了扑腾的黑影,单从身形上看,应是掠起的寒鸦踪影。

城楼上戍守的将士刚开始还提刀戒备,但随着看清楚了那浓雾后扑腾的是寒鸦时,便也将刀收回来。

那带队的长官长吁了一口气,“不是敌人。”然后对着身后巡逻的手下又大吼了几声,“看仔细点,谁打瞌睡就自己擦干净刀,把脑袋剁下来。”

这种情形,人人都像绷紧了的弦一样。

李庆之攻城一次就像是消失了似的,这种情况下,不但是全城的将士都在等着第二次攻击发起,又怕第二波攻击来临,就连诛邪司也奉命进入行伍。

而在此刻,那城楼上的长官才训斥完自己的手下,便听到城楼下方传来“叩叩叩”的声音,声音沉稳浑重,在这般浓雾弥漫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戒备!”这长官忽然一声高喊,城中驻扎的守将在这一刻当即整肃了军马,立在了身后的长街上,弓弩剑戟,滚石和磁铁所制的战车,枕戈待旦。

而城门外,又传来“叩叩叩”的声响,这次伴随而来的,是凄清的几声寒鸦叫。

那鹊起有嘶哑的声音传入这京畿城内,一下将所有人都戏弄了一番的感觉。

寒鸦叫了好一会才消停,见这情形是受伤迷了路乱窜想进城又飞不进,久戳城门不开之后便又扇翅离开了。

周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是,那领兵在前的守将却仍旧身影如山,横刀立马于所有士兵之前,仍旧紧绷着全身的肌肉,抬起一手,下令:“继续戒备。”

城外戳门的,的确是寒鸦。

寒鸦的喙再尖锐,也戳不开那铜铁浇筑的稳固城门,不久后便又扑腾着乌黑的双翅朝着远处飞去。

远处浓雾似乎弥漫了整个世界,天地都是它的囊中之物,这等白茫茫难以见丈外景象的天,最是危险。

而此刻,在那只寒鸦飞累了,便随处借地歇息停落的时候,偶尔“嘎”的一声呱噪声气。寒鸦拍打着自己的翅膀,脚下利爪更是抓紧了几分。

只不过,这借力的地方不好,不像林中的枝丫那般抓得稳当,滑不溜秋的,一扇动翅膀的时候就要滑落的感觉。

寒鸦的脚下,是在浓雾中一直站里的械人,被寒鸦站立在上面,肩头上那一处的仿生皮已经被撕掉了好大一块皮,骨架清晰可见。

而在这架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的械人旁边,密密麻麻地林立着许多与它同样的伙伴,械军!

在寒鸦又一起“嘎”声乍起的时候,这些宛如死物一样的械人忽然眼中光影一掠,开始举步朝前,朝着那巍巍上阳京畿而去。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

戳门的声音仍旧在上阳京畿里传荡着,在这样看不清前路的深夜里,显得格外诡异。正当所有人以为还会像上一次那样片刻之后就消停。

然而,却在声音停顿下来的那一刻,忽然轰地一声震天响,守在城楼上的士兵甚至被震得几乎站立不稳,浑然以为城楼要塌了的错觉。

而伴随着这一声震天响的时候,那扇铜铁浇筑的城门破穿了一个洞,破开那洞的,是一个撞击得自己颅骨破损了的械人。

而下一刻,随着军铁踏破城门而入,守在城楼上的士兵连抵挡的力都没。

然而,伫立在京畿城街道上的将军,却久等这一场战了,他抽刀奔马带兵冲战而去。

“杀!”

杀声,在今夜充满了整个上阳京畿。

震撼声中,城里被安置在间造和司春那边的百姓们,今夜纷纷无法入睡。听着外面震撼得地面都在颤抖的厮杀战场,所有人都拉着自己的亲人的手,祈祷上苍保佑上阳京畿。

有些小孩害怕,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娘”,将头深深地埋在娘亲的怀里。

……

皇宫前面有一处废墟,那里堆积了上一战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械人残肢断臂,以及身后那些坍塌破败的的建筑。

任谁都想象不到,这里在之前是整个上阳京畿最为繁华的坊市。而现在,这里的人早被转移到下三坊里去,留守的仅仅只是这些冰冷的钢铁。

在这些横乱堆积的钢铁里面,有一个残破不堪,胸腔肋骨都断裂,透露也凹陷了一半,另一半的脸颊骨上还横亘着一道裂缝的械人,也一同堆积在这里好几天了。

在它断裂的胸腔骨骼窝里,一团白色绒毛的小白猫就像是把这里当成家了似的,窝在里面安定地舔着自己的毛。

废了!

但是,却在这堆废物里面,那架和周围废弃械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凹陷了的械人,却忽然一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驱使得它站了起来。

随着这凹陷的械人站立起来,那只原本窝在它胸怀处的白猫差点掉落下去,幸而白猫身形矫健,抓住它前面的骨骼缝隙又重新窝回它的怀抱中。

凹陷的械人只剩下一只漆黑空洞的眼孔,它低着头“注视”着那只窝在自己身上的小白猫,那脸上骨骼破损已经不止于狰狞了,但是却莫名地从它黑漆漆的眼窝里看出了喜欢宠溺的感觉来。

凹陷械人随后摊开了自己的两只手,其中一只还扭转得朝背后去。

但没关系,它用力地将那只手“啪嗒”的一声,重重地掰了过来,这样看上去就顺眼多了。唯一不顺眼的地方就是手上空空的的。

在它的记忆中,应该是有握着什么的。

前面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厮杀声,斧钺交击声如同惊雷落于上阳京畿。凹陷的械人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一拍自己的脑壳。

然后弯下身在周围不断地翻找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直到,它从里面找到了一把剑……对的,这样的它看上去才完整。

于是,在一声声震撼的厮杀声里,凹陷的械人迎身走向那片迷茫中去。

它要……

要干嘛?

凹陷械人顿了一下,没想起来,但无所谓,这不影响他顺着自己想去的地方,那片战场,那里有什么东西,在茫茫之中吸引着它。

……

这一场战,仍旧是械人攻城。

上一次攻城李庆之是用来试探上阳京畿里的底细的,宣姬果然没有安排错,李瑶之最终真的平定了那一场大乱,虽说对外宣城是君王派兵镇压。

但是,骗的了天下人,偏不过李庆之。

李瑶之的手里也是握有械军的,唯有械军能战械军。

所以,这一次李庆之倾巢而出,前面械军开路,开了城门之后,战场在逐渐向外扩张,等到李瑶之的械军也全数出击之后,趁着双方胶着之际,李庆之再亲自率兵进城。

这一夜,剩余的下三坊,也岌岌可危。

李庆之带着士兵攻城进来的时候,绕过天街主干道,绕道其余坊市,巷战之间……所有百姓也再度面临践踏。

……

茫茫雾下,雾气侵染在那尊跪在荒草中间的铜人像上,凝聚成珠,汇聚到了一定程度那颗水珠儿便顺流而下。

而在这副铜人的背上,像这样顺溜而下的水珠痕迹还有很多很多,不远不近地看,活像是被人在背上鞭笞了无数道伤痕,密密麻麻。

从第一眼见到,直至此刻,寇占星都与这具铜人一样僵在那里,始终一动不动,只有眼角的那滴泪珠儿一边滑落。

这铜人像跪在这里,早经多年风吹日晒,有些地方已经微微褪色。

寇占星想不出,泗水渠的人有什么道理去编造父亲的罪名,以至于恨了他这么多年?

直到这一刻,寇占星内心一直以来坚持着的某些东西,在无形中的裂缝越来越多,直到这一刻,他忽然听到那些依然无法再承受更多裂缝的信仰,“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你骗了我,你个骗子!”终于,寇占星也一把跪倒在地,冲着那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谁从小到大都在他心中树立着那个日日承受痛苦却又一心诛邪的伟岸形象?是谁在临终之前还气节未泯,嘱咐他此生诛邪,邪诛不尽,黄泉路不平。

那个在自己记忆里一直会跟自己消遣一些低级笑话的老头,遇事从不退缩的老头,一身担当的老头,以及,眼前的老头!

寇占星开始看不懂了。

也不知道在这里跪了过久,甚至已经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寇占星,在城门被破,厮杀声震荡到这边来的时候,他豁然惊醒了过来。

擦拭着脸上的狼藉,他有些慌乱地找了个高处,放眼望去,却见战火从天子道中一路向里,向外扩张……

“又打起来了,这是朝着下三坊的方向蔓延。”

看看顾不上悲伤了,赶紧朝着下三坊的方向奔跑去,那里还有许多的百姓安置在那里,万一那里被攻进的话,那伤亡便不可估量了。

还有那个见到械人就会害怕颤抖到苍白的李仙儿……她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现在的状况。

一下子,所有的事情全部涌上了寇占星的心头,短暂地填满了他的内心,以至于那块刚剜出去的伤口还没来得及舔舐,就赶紧奔赴向前。

在赶往间造坊的时候,那里械军未至,但是百姓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些不敢出来,仍旧躲在里面。有些却怕叛军早晚打到这里,还不如趁着现在赶紧转移,或者……寻找其他的出路,逃出上阳京畿也行。

一路上,哀嚎得凄厉的,害怕得破口骂娘的,哭喊无度的……各种声音和身影交杂在一起,比比皆是。

寇占星想进坊,却又与这些人潮对冲,反而显得格外的艰难。在他拨开这些人群往里去的时候,却在前面的巷道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李仙儿似乎也在朝着外面跑去。

寇占星冲上去抓住她,李仙儿被吓到了,但显然还算镇定,看到是寇占星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外面更乱,想办法阻止他们。”寇占星在嘈杂的人群之中冲李仙儿大声喊着,怕她听不清楚。

李仙儿摇着头,“阻挡不了,这里没有军队守护,所有人心里都没底。”李仙儿看着这些往外冲的人,眼里焦灼和担忧糅杂在一处,她说:“如果,如果皇上能调来御林军的话,兴许还能抵挡一二。”

“调,御林军?”寇占星有些被她的言语惊到的感觉,而后又有些觉得她过于痴人说梦,“那是保护天子的御军,谁能调动?”

“进宫,进宫求皇上。”李仙儿似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喃喃自语。

没等寇占星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她转身将寇占星的手一拉便朝着东边去,那边,是皇宫的方向。寇占星止不住地嗷嚎,这个姑娘想事情也台理所当然了吧?

那是皇帝,说进宫就进宫,说求就求的啊?

然而,人群拥堵,寇占星也只能被李仙儿拖着往前跑。

天子道上,如同炸开的窟窿,现在这个窟窿在不断地侵蚀四周。在迷雾之下,野心之下,百姓如蝼蚁,蝼蚁的生死又何足挂牵。

只此江山,今夜分外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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