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宫墙第四

宫廷礼仪的学习已经尾声了，还有十日不到，就要正式开始选秀面圣了。

秀女们都更加用功刻苦了起来，恨不能在规规矩矩符合礼制的同时，又让自己的碎步走出花来。

除了徐芊芊和楚瑜瑾。

徐芊芊只想着把这段时间应付过了就好，毕竟重头戏只在之后的女官擢考。于是每天都是划水度日，挨嬷嬷的骂也是最多最狠的，尚宫大人贺兰婕对她的态度也一日比一日差。

但，whocare

楚瑜瑾的待遇可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常常缺课，但人家上辈子是太后，简直等于说是宫廷模板，根本不用教，每次展示都让嬷嬷赞不绝口心花怒放的。

而且，虽然明面上没人提，但是谁都知道楚瑜瑾缺课是去了哪里。

正阳殿，楚家小姐在她们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的时候，就能伴驾了！

这日尚宫贺兰婕亲自教导礼仪，抽了些在座的秀女上前演示，是一些普通的宫妃礼仪，人人过关。

等到了徐芊芊，这位尚宫大人却突然兴致来了，换了个考题：“你，给我演示一下接待异国外宾的礼仪。”

这算是偏僻怪题了，就像高考里面出题人会被撤职那种。

这是这段时间贺兰婕第一百零八次给她难堪了。

徐芊芊很是无语，也只能照着她的要求做，她肢体本就不太协调，礼仪也是划水出来的，做出来的模样同标准那套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自己都能听见在座秀女没憋住的笑声。

偏偏贺兰婕离她近，这几日对方身上的香料好像有点让自己过敏一样，她觉得鼻腔里一阵瘙痒。

“阿秋——”

一个喷嚏实在没忍住，连带着整套动作都乱了。

贺兰婕在一旁脸都气绿，觉得徐芊芊就是故意和她唱反调。

她冷冷出声，讥笑连连：“徐芊芊，若叫你去见外宾，怕不是要坏了两国邦交。”

她又道：“身为女子，于国贡献就只有做好体面这一点了。身为名门贵女，你连礼仪都做不好，丢尽贵族颜面，是要做大胤的蛀虫吗！”

说到对外交往这事，考入了高翻院的徐芊芊可就忍不住了。她被贺兰婕这一通发言给说笑了，实在佩服对方的逻辑，多日忍耐终于一朝到头，撕开佛系外衣开启了嘴炮模式。

“只有做好体面这一点？”徐芊芊笑道：“尚宫大人未免也太看不起女子，别忘了你也是女子。”

贺兰婕怒道：“师长教训，你还敢顶嘴？”

“师长？”徐芊芊乐了，她以前那会儿的硕士导师都没对方这样的架子，她眨眨眼睛，很是关切地问道：“姐姐几岁了？可上过学？在吃什么药？”

“...你！”

见对方气得面色铁青，徐芊芊舒坦了，又接着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方才是所谓蛀虫。礼仪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罢了，若是败絮其内，金玉其外也没个什么高贵之处不是吗。”

贺兰婕道：“怎么，高乐县主还想着金玉其内？”她冷笑一声，让徐芊芊想起了某夜也是这个作态的贺兰婷，她道：“这般伶牙俐齿，外事除了礼仪一事，难不成你还想去前朝参政吗！”

徐芊芊纯良一笑，不置可否。

贺兰婕道：“不知天高地厚！”而后便甩袖离去。

剩下座中的秀女面面相觑。

*

选秀日子将近，秀女们也加紧了训练。

白巧儿和杜云汐同徐芊芊来往的时间少了些，正铆足了劲要想在选秀时好好表现。

孟娴却一向稳重自持，像是不慕名利似的，还是每日和徐芊芊待在一起。

有时候徐芊芊都替她着急。

一日秀女们在御花园的湖边空旷地里训练礼仪，中场休息，正四散开来透气。

忽然领队的女官和嬷嬷开始招呼，让秀女们退开到两边去：“陛下的圣驾来了！”

徐芊芊和周围的秀女便退到了湖边上，中间让开了几乎所有的道。

突然一声惊呼伴随着一阵水声，有人惊呼：“有人落水了！！”

徐芊芊和周围的秀女慌忙往那水声出望去，有个女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掉了下去，在水中挣扎，是不会水的样子。

姜福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胖太监道：“吵什么吵。”

一个秀女道：“禀公公！有姑娘落水了！”

姜福海一惊，忙问道：“是谁？”

“好像是楚小姐！！楚瑜瑾！”

徐芊芊闻言也是一怔，看着下面正在水里普通的人，想起了女主好像原著设定确实不会水，这也是幼时被男主救命的原因。

“陛下————！！”

还没搞清楚状况，接着她就身边就有一道身影冲了过去，那人跳进了湖中，去救楚瑜瑾去了。

徐芊芊转头，看着那轿撵上已经没人了，心道这狗皇帝还真是够殷勤的。

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女主没事就好。不然的话，还得自己下去救人。

她正庆幸着，转身去看那湖中救人的进度，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人已经在水里了。

徐芊芊：？？？

“又有人落水了！！”徐芊芊又听到了秀女熟悉的惊呼。

“这回又是谁？？”

“高乐县主！！”

上面嚷了半天，也没个人像刚刚那样冲下来。那狗皇帝好像也已经抱着女主去叫太医了。

行呗。谁让自己不是女主没有这个待遇呢。

徐芊芊倒也没个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位想害自己的仁兄实在没找对法子。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当她正在纠结自己是要用蛙泳还是自由泳还是秀一波蝶泳游回岸上时，不远处又是“扑通”一声。

徐芊芊郁闷道：“不是吧又有人落水了？？”

在众秀女的又一波惊呼之中，有人从水下将她托了起来，将她轻轻抱住，动作温柔至极，最后带着她游回了岸边。

孟娴赶紧过来接过她，想要安慰她。

不料高乐县主完全没有个惊慌失措的模样，反倒是呆呆愣愣地看着那个刚刚救了她的禁军侍卫。

那人呛了几口水，正在轻轻咳着，本来英武威严的一身银甲水流纵横，有些狼狈。

徐芊芊接过孟娴的帕子，自己却没用。

“谢谢哥哥又救我一次，”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人，将帕子递了过去，声音低低小小的：“哥哥擦擦水吧。”

陆景玉接过那帕子，徐芊芊的面容便全然纳入了视野，他哑了一阵，皱眉道：“芊芊为何是这种反应？”

徐芊芊道：“...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陆景玉看着她，一双长年平静的眸子也不住泛起波澜来，他皱眉愈深，看着面前少女湿透了衣衫，妆容也尽数花了的模样，那双眼睛却是清澈得像是能照出这世间所有的不堪，陆景玉颤抖了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害怕、咒骂、生气....无论怎样的情绪都好。

偏偏不该是眼前这种。

云淡风轻，不知险恶。

她知不知道这个皇宫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见陆景玉脸色苍白，又听他咳了一声。徐芊芊却是有点担心起男主了，见围过来的人多了，她连忙道：“陆世子，你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陆景玉的情绪被自己尽数压了下去，良久，他叹了口气，将先前他下水之前解开的披风拾起，披在徐芊芊身上，如同从前很多次一样，将她裹得紧紧的。

他眉梢未曾舒展，对徐芊芊道：“你才是。现在马上回去换身衣服，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陆景玉本来是有一阵无名火的，他很想告诉她，甚至是训斥她，让她警惕一点这后宫众人。只对上那样一双眼睛，却又觉得自己说不出来了。

索性过两天选秀结束，她就该回徐国公府了，那里没人能伤着她。

这几日，陆景玉打算将她看得紧紧的。

徐芊芊应了话，裹着那披风挡风倒也不冷，便和陆景玉道别之后，和孟娴一起往储秀宫住处回去了。

路上，她回想起陆景玉的话。

“芊芊怎会是这种反应？”

他希望自己有什么反应？生气吗？

徐芊芊笑了，孟娴没懂她笑什么，问她也不答，只摇头说没什么。

生气？如果顾着生气去了，哪还有功夫收拾人。

*

正阳殿。

太医确定了女主楚瑜瑾只是呛了水，性命无虞之后，李慕也换了身衣服，松了口气。

发现御前侍卫里面少了个熟悉的脸，李慕喝着热姜茶，随口问道：“陆世子呢？”

姜福海道：“回陛下，后来又有秀女落水了，陆世子去救了人，也湿了衣服，此刻应该正在换整吧。”

李慕奇道：“又有人落水？”

姜福海道：“是了，就在陛下救下楚小姐之时，又有个秀女掉了小区。”

“哦，”李慕摊开眼前的折子看了两眼，上面的朱红批注赫然，是自己批改过的，便觉得无趣，又抿了口姜茶，随意问道：“谁啊？”

“徐国公家的徐小姐。”

姜福海看见正在淡定喝茶的小陛下一口喷了出来，人也直接站了起来，呛了好几下，把他可吓坏了，赶紧上去帮忙拍着背，就听小陛下慌忙问道：“徐芊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