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幸福是什么

“我爸今天背着我们偷偷哭了。”沈玥幽幽回忆道：“我和妈抱着球球去护士站领药打针，护士让我们按住球球的脑袋不让他乱动。球球是个小孩，护士给他打针当然不愿意，所以就使尽了气力拼命挣扎。”

从妻子的叙述中，耿文辉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景象。只听得沈玥继续道：“我跟妈一个按上面一个按下面，死死地按住球球不让他动弹。球球见我们对他这么狠心，当时那个哭呀……”

触景生情，沈玥回想起儿子无助哭号的可怜模样，忍不住落泪道：“我和咱妈都忍不住哭了。我就哭着对他说：球球，不是妈狠心，妈妈也没有办法呀……你乖乖的听话，打上针就放开你。”

望着妻子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样子，耿文辉心里很不是滋味。孩子生病住院，当爸爸的却连个面也不露。一想到妻儿无助的情景，他便惭愧的低下了头。

沈玥又道：“好不容易打上针，我和妈抱着球球回病房，结果正巧看到咱爸在门口背着身子抹眼泪。见到我们回来，他盯着孩子直掉眼泪道：俺的娃娃这次受苦了！”

“唉！”耿文辉叹了口气，伸手摸着儿子圆滚滚的小胳膊道：“他姥爷是真疼球球。”

夫妻两人正在长吁短叹感慨时，耿继成和马桂兰也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

询问完球球的病情后，马桂兰主动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来看着孩子，你们俩先去吃饭。”

“不了，妈。”沈玥劝道：“球球现在离不开妈妈，我一走他就哭。你们先去吃吧，吃完给我带点回来就行。”

“那怎么行呢？”马桂兰道：“孩子住院不是一天两天，我们大人也得吃饱喝足才能扛得住。我和你爸看着他，你们俩快去快回应该来得及。”

沈玥抱了一天孩子，也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腹中确实饥饿，略一迟疑道：“妈，抱的时候一定要把他胳膊搂住，要不然他会伸手去扯针头。”

“我知道了，放心吧。”马桂兰轻柔地接过孙子来抱在怀里道：“我的小球球，乖乖的奶奶来抱。”

耿文辉和沈玥出了医院在附近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餐馆，要了点水饺面条一类的快餐权且充当晚饭。

借着吃饭的空当，耿文辉把胡坚毅被围殴的事件和上午开会的情况跟妻子细细讲述了一遍。

沈玥皱眉道：“你们厂确实需要加强管理了。上班脱岗打牌都不认为错在自己，竟然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悍然围攻领导。这种歪风邪气不刹住的话，将来一定会出大事的。”

耿文辉道：“还是孔伯伯管的太松了。一旦职工习惯了宽松环境，突然严格起来总会有些不适应。”

“有道是义不理财，慈不掌兵。”沈玥道：“如果真想把企业管理好，那就得狠下心去只讲规矩不讲情面。胡伯伯这次挨了打不一定是件坏事，你们可以此为由头，彻底整顿一下厂里的纪律。”

“我也是这么想的。”耿文辉犹豫道：“明天……”

沈玥跟他早已心有灵犀，明白他想说什么，当下体贴道：“明天你正常去上班就行。这边有我爸妈帮着看孩子，你不用担心。”

耿文辉迟疑了一会儿，终究道：“厂里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真不放心，还是得回去看着才心安。”

“你去就是。”沈玥温柔道：“我和爸妈三个大人，还看不了一个孩子吗？”

耿文辉抬头注视着妻子略显憔悴的脸庞，由衷感激道：“老婆，跟着我你受苦了。”

“屁话！”沈玥嗔道：“我是为了咱儿子，才不稀管你呢。”

怀孕、生产、加上照顾孩子，沈玥那张曾经风华绝代的俏脸悄然间褪去了表面的浮华，多了一些慈爱和母性的光辉。

此时此刻，耿文辉才真切体会到那句老话的深度：有了孩子做了母亲之后，女人才真正称之为女人。

由于第二天还要上班，马桂兰便坚持让耿继成父子各自回了家，由她和沈玥一起陪着球球待在病房里过夜。

第二天一早，耿文辉压抑住思念妻儿的念头，跟往常一样开上车来到了公司。

上班后不多久，李思忽然来到他面前道：“主任，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您有时间吗？”

“哦！行啊！”耿文辉站起身正要跟李思去会议室，忽然心头一动，冲时静道：“时静，你也来。”

时静一愣道：“你们俩说事，我跟着去不合适吧？”

“叫你来你就来，说那么多废话干吗？”耿文辉连着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道。

时静暗自纳闷：“耿文辉这是怎么了？跟李思说个事还非得叫上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毛病？”

不过时静已经习惯于服从他，当下很不情愿的跟着进了会议室。

三个人坐下后，耿文辉解释道：“李思，我把时静叫过来你别在意。主要是咱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容易被别人误解，万一有点事也说不清楚。”

李思和时静这才明白他的用意。时静撇嘴道：“你也太谨慎了，只要咱们清清白白，别人愿说让他说去。”

李思则理解道：“主任，我明白了。时工在也不碍事的。”

李思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耿文辉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李思咬了咬嘴唇道：“顾猛……我不是和他分手了吗？最近他又来找我想复合，我不愿意，他就老来骚扰我。”

时静闻言拍案道：“他怎么能这样呢？当初是他要分的手，现在又来复合，他把你当什么人了？哪有这么干的？”

“是啊！”李思低下头道：“我不可能再跟他和好，可是他老在下班的路上拦我，弄得我心里很烦。”

耿文辉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想怎么办呢？”

“我想……”李思抬起头眼巴巴望着他道：“您是我们的主任，能不能……？”

感情上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容易弄巧成拙。耿文辉当即摇头道：“对不起，你们俩的私事我不好参与，而且我一个外人参与进来不会起到好的效果，还是得你们俩自己处理。”

时静抱打不平道：“既然李思求你，你就帮帮她吧。你要是不帮她，让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办？”

耿文辉恼她不分轻重，笑了笑道：“我是男的，替李思出头容易引起顾猛的误解。要不你亲自出面，帮她劝劝顾猛？”

时静被将了一军，嗫嚅道：“我……我出面算什么事？”

“是啊！你不好出面，我就好出面了？”耿文辉笑道：“你还是女的，不至于让顾猛误会。我要是真出面，顾猛绝对会有想法。”

李思见耿文辉坚决不同意，只得道：“主任，是我考虑不周，给您惹麻烦了。”

耿文辉摆了摆手道：“你跟我说这事是信任我，但是感情上的事情最好还是自己处理。”

“那好吧……”李思无奈地点了点头，脸上更是愁云密布。

耿文辉虽然心有不忍，但却是爱莫能助。毕竟感情上的纠葛，外人确实不好掺和，强行参与的话大概率会好心办坏事将事情搞砸。

晚上下了班，他顾不上回家，急匆匆又赶到了儿童医院。

病房里球球坐在妈妈怀里还在打针，龚信义则拿着一个绿色的青蛙玩偶在球球面前晃来晃去，嘴里还哼道：“买豆奶搭配卷心菜，不搭配卷心菜球球跑不快！”

球球被姥爷的表演逗得前仰后合哈哈直笑，耿文辉则看得目瞪口呆。一个掌管着几千人企业的大老板，竟然在外孙面前又跳又唱，全然没了董事长高高在上的威严。

“哎呀！俺娃娃总算笑了。”龚信义抬手擦了把汗，将青蛙玩偶塞到耿文辉手里吩咐道：“我走了你接着唱，要不然球球会不乐意的。”

耿文辉虽然觉得可笑，但还是接过玩偶来答应道：“爸，你放心吧，我来陪他玩。”

上午双方父母已经商量好了分工，龚信义和沈星竹负责白天陪床，马桂兰则负责晚上。

好不容易把岳父岳母送走，沈玥瞅着丈夫笑道：“快唱吧，儿子等着呢。”

耿文辉见球球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期盼地盯着自己，只得拿起青蛙赶鸭子上架道：“买豆奶……怎么着来？”

“一看你就没好好学。”沈玥扑哧一笑道：“我再说一遍你可得记住了。我爸编的歌词是：买豆奶搭配卷心菜，不搭配卷心菜球球跑不快！”

买豆奶干嘛非要搭配卷心菜？不搭配卷心菜跟球球跑不快有什么关系？虽然明白这句歌词是龚信义胡编乱造的，但是豆奶和卷心菜跟小孩跑不快乃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编成歌词太没有逻辑性，所以耿文辉才不好记住。

“买豆奶搭配卷心菜，不搭配卷心菜球球跑不快！”耿文辉依样学样唱了起来。

球球看着爸爸手舞足蹈的样子非常可笑，开心地咧着嘴嘻嘻直笑起来。

耿文辉也被他童真的笑容感染，忽然间他心有感悟道：“原来让自己的儿子高兴就是当爸爸的幸福。幸福就是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虽然身在病房，但一家人在一起仍然能感受到那种特别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