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设计费

沈龚公司1830项目按部就班开展工作的同时，冬泉化肥公司尿素十改二十项目也进入了前期准备阶段。在两个公司间轮番操着心，直把耿文辉忙的是晕天黑地，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五月份小满这天，尿素装置十改二十项目技术方案审查会在公司厂办会议室正式召开。

作为冬泉化肥公司本年度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技改项目，公司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董事长耿继成、总经理孔昭华、总工程师路华森等大小领导悉数参加了会议。

参加会议的还有技术中心各专业副总工程师，尿素车间主任周昌隆，合成氨车间主任孔宪斌以及其他相关技术人员。

重新装修后的厂办会议室安装了投影设备，设计处长李思作为主讲人站到台上，对着荧幕上的演示投影侃侃而谈，把技改方案中的各个环节逐一详细讲解。

孔昭华悄悄对耿继成道：“文辉真厉害，带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强。”

耿继成笑道：“那是人家小李思争气，跟文辉关系不大。”

孔昭华摇头道：“你也太小看自家孩子了，要不是文辉手把手教他们，这帮年轻人进步能这么快？”

耿继成笑笑不答，心里暗道：“文辉这孩子传帮带的水平是高，听说这两年技术中心刚来的小孩都愿意跟着他学，给公司连续培养了不少技术人才。”

李思讲完技术方案后，主持会议的耿文辉开口道：“谢谢李处长，技改方案讲得清楚明了，非常不错！下面请大家按顺序依次发表意见，周主任，你先来吧。”

周昌隆清了清嗓子道：“我没有别的意见，只是想问一下产量增大到二十万吨以后，造粒塔顶部的除尘设备能力还够吗？现在环保要求越来越严，如果改造后影响到造粒塔尾气的除尘效果的话，环保部门会不愿意的。”

耿文辉看了眼李思道：“这个问题请李处长答复。”

李思赶忙道：“六改十的时候，新上造粒塔及其配套的洗涤除尘设备都是按照十三万吨尿素能力设计的，所以扩产后不会影响到造粒塔尾气的除尘效果。”

耿文辉见周昌隆点了点头不再提问，便继续道：“我就不再点名了，大家按顺序来，下一位。”

各部门主管和技术人员轮番发表了意见，轮到孔宪斌时，他发言道：“年产二十万吨尿素需要大约消耗十一点六万吨原料氨，我们公司的合成氨装置设计是十万吨，最大可以开到十二万吨，倒是能满足要求。”

他又提醒道：“不过合成氨装置按最大能力生产的话，消耗指标会略有上升，再进行挖潜改造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所以今后公司若是想继续扩大尿素生产规模，必须同时考虑新上配套的合成氨装置。”

李思制定的尿素十改二十项目技术方案在公司审查会上顺利地获得通过，接下来马上面临着设计单位选择的问题。

路华森跟耿文辉商量道：“文辉，尿素十改二十项目还是找省化工院设计吧，咱们跟他合作了这么多年，都是老关系户了，彼此也熟悉得很，交流起来方便一些。”

耿文辉担心道：“路总工，听说省化工院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设计收费比从前提高了很多，十改二十项目估计会收个八十到一百万。”

路华森笑道：“怎么可能？尿素六改十项目才签了七十万设计费，十改二十项目不需要再新上造粒塔和框架，只是更换和增加一些新设备，算起来工作量远远不如六改十，我看能给他们六十万设计费就算多了。”

“我觉得不一定。”耿文辉道：“沈龚公司的1830项目，我跟他们签了两百八十万的设计费，他们肯定认为自己吃了大亏，接下来的项目怕是不会轻易松口。”

“再者说了。”耿文辉又推断道：“有了沈龚公司的两百八十万兜底，省院就有了讨价还价的底气，怎么会轻易让步呢？”

路华森眉头微微一皱：“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去了看看情况再说吧。”

耿文辉陪着路华森来到省化工设计院，见到刘德忠后把来意一说，人家果然有恃无恐道：“路总工，今年我们院的设计任务比较饱满，手头上的项目太多，大家伙忙都忙不过来。像你们这种技改的小项目，不好找人干啊！”

刘德忠的反应被耿文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路华森瞧了他一眼道：“刘院长，你们干还是不干？给个痛快话。”

从去年以来，在外省几个设计院的分割下，省化工设计院的设计任务远不如从前。尿素十改二十项目虽然小，但蚊子肉也是肉，更何况六七十万的设计费可以抵得上设计院全体职工几乎两个月的工资支出，刘德忠怎么可能随便放弃。

“哈哈……”刘德忠干笑了几声道：“老路，别急呀！咱们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们院就是再困难，也得挤出人手来干你们的活不是？”

路华森听着不是味，当下道：“老刘，现在省内设计市场竞争激烈，我们上门来给你们送项目干，你怎么能是这种态度？让我们感到心寒啊！”

刘德忠打着哈哈道：“哎呀！我的路老总呀！省内设计市场竞争再激烈，那也得看对谁。要是市石化院和底下的各地市设计院，他们当然受影响很大。但是对我们来说，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耿文辉见他吹起了大话，脑筋一转道：“路总工，我记得A省设计院的余院长给您打过电话，说他们院想干尿素十改二十这个项目对吧？”

路华森一愣，心道：“A省设计院的余院长是谁？我不认识他呀？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正在纳闷之际，他猛然瞧见耿文辉眨了两下眼睛，当下明白过来，连忙点头道：“是啊！老余死活非要抢着干，我说得先问问我们省自己的设计院再说，要不然面子上过不去。”

刘德忠听着心里暗骂道：“老路瞎白活什么呢？演个戏都不会演，还A省设计院的余院长，人家能跑这么远来抢这么点的小活吗？”

不过A省设计院确实已经打进东海省化工设计市场，从省院手里抢跑了好几个眼看着到嘴的项目。所以即使不信，刘德忠也不得不防。

“行啊！”刘德忠佯作为难道：“既然你们公司这么信任我们院，我们就是再累也得干不是？”

路华森暗暗佩服耿文辉心思活泛，于是又道：“我们这个项目工期排的紧，你赶紧报个价，咱们商量好了就签合同。”

刘德忠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沉了好一会儿才道：“老路，年产二十万吨尿素可不是一个小项目，怎么也得收个一百多万吧？”

“什么？！”路华森像看怪物一般盯着他道：“刘院长，你莫不是疯了？我们这是个工作量不大的技术改造性项目，你竟然要收一百万设计费，你觉得可能吗？”

“二十万吨尿素项目工作量还能不大？”刘德忠故意装糊涂道：“一百万已经是照顾你们了，按理说怎么也得收个一百五六十万。”

路华森见刘德忠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一气之下怒道：“一百万设计费？你还真好意思要！耿主任，我们走！离了省院，我就不信找不到其他设计单位。”

话音刚落，路华森站起身便往外走。刘德忠没想到他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如此冲动，赶紧追上两步拉住他道：“哎呀，我的路老总啊！有事说事，别生气嘛！”

路华森黑着脸道：“我能不生气吗？上赶着来找你送活干，你竟然还好意思敲我的竹杠，我TND不找你找别人干去。”

耿文辉趁机旁敲侧击道：“刘院长，我们公司下一步要上1830项目，还想着继续找你们院设计呢。要是像你今天这么个搞法，以后我们两家还合作不合作了？”

刘德忠被他俩一唱一和挤兑的狼狈不堪，只得低三下四哀求道：“我的路老总啊，兄弟我说错了还不行嘛？设计费要多少你说了算，只要你说个数我们就干！”

路华森见他服了软，方才气呼呼道：“哼！要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找你们干项目了。”

刘德忠服气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路华森见好就收，不可能一直让对方下不了台，想了想道：“这样吧，刘院长！我们也不能亏了你们，十改二十项目一口价，六十万设计费！行还是不行，你现在就给个话！”

六十万设计费虽然比刘德忠期望的八十万要低了许多，但冬泉化肥公司是院里的老客户，以后还有的是合作机会，万万不能把关系搞坏。

更重要的是，有这些老客户的存在，万一遇到市场行情低迷的阶段，关键时刻极有可能是帮着设计院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救世主。

“好！”刘德忠一拍大腿道：“你路老总说六十万，咱就六十万，绝不讨价还价！”

“这还差不多！”路华森脸色终于平缓下来：“那我们就按这个价格签合同。”

“没问题。”刘德忠干脆道：“我马上安排人起草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