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年底

翌日清晨，耿文辉来到公司后便跟钟刚和王盈一起商量对策。

钟刚道：“如果瞿延波拿到汇票后忘了交了，那还有情可原。可是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是个人也不敢忘，他怎么就能忘了呢？”

瞿延波截留汇票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推脱忘记交给财务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不过耿文辉才不相信像他这样精明的人会大意到这种地步，十之八九是想借机谋点私利。

假若现在找到瞿延波讨要汇票，他最多落个不及时交纳汇票的批评，连惩罚都不会有。再加上有胡坚毅的袒护，说不定会倒打一耙嫌纪检监察部没事找事故意找他们的麻烦。

耿文辉琢磨良久后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瞿延波贪心不足早晚是个祸害。我们先留着他，等到他犯的错误足够重时再处理他，否则隔靴搔痒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钟刚赞同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先放着他，等这家伙猖狂到极点后再收拾他。到那个时候，一棍子就要把他彻底打趴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王盈担心道：“瞿延波是胡总的人。我们要是处理了他，胡总会不会对我们有意见？”

“以前处理汪有发的时候，不也是胡总的人吗？”耿文辉宽慰她道：“干纪检监察就不能怕得罪人，因为这个工作本身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钟刚笑道：“王主任，不用担心。要是在这儿干不下去了，你跟着我出去干，绝对比现在挣得多的多。”

耿文辉道：“钟刚，我在这儿你就敢当面撬我们的人，反了天了！”

钟刚嬉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家王主任要是在这儿干不下去的话，不能让人家受委屈呀？还不如跟着我出去自由快活地挣钱呢。”

耿文辉瞥了一眼王盈道：“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王主任，我就是王主任的后台。除非我不干了，否则谁也赶不走王主任。”

耿文辉的话明确表态愿意为王盈背书，公司里谁要是对王盈有意见，那就是对他耿文辉有意见。

王盈心里火热道：“我愿意干纪检监察，不怕被人报复。”

瞧着王盈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钟刚心里暗道：“乖乖！老耿收买人心的手段厉害了！看样子王主任对他已经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十万吨甲醇工程正在热火朝天进行中，相比之下瞿延波的事只能算是小事。耿文辉顾不得多费精力，一心投入到工程建设之中。

甲醇项目选址在厂区西北角煤场清空后的空地上，所以不受公司现有装置的限制。到十二月初，经过三个多月的突击建设，各个主项的土建工程已经初具规模。

基建科长岳子恩指着现场介绍道：“孔总，除了地面墙面等外部装饰工程外，土建主要工作基本完成。安装公司十月份入场后，大部分设备和管道的安装工作已经完成，正在进行后续的电气仪表等设施的安装。”

孔昭华道：“嗯！不错！各单位齐头并进，能节省不少时间。”

他又叮嘱道：“盯紧了安装公司，一定要把进度往前赶，争取在春节前结束安装工作。”

岳子恩为难道：“春节前结束比较困难，最快也得二月底才行。”

“二月底？”孔昭华皱了皱眉头道：“也行吧。但是依托合成氨装置的工作，必须在春节前结束。”

“那边的工作量不大，应该可以完成。”岳子恩道：“我催一下安装公司，让他们把精力向那边倾斜一下。”

孔昭华道：“合成氨和尿素装置的大修计划在春节完成，二月份必须开车，否则一旦赶不上三到五月份的销售旺季，我们明年的发展计划就要泡汤了。”

“我明白，我一定看紧了。”岳子恩毕恭毕敬道。

“沈龚化肥公司那边已经开始1830的试车。”孔昭华面色沉重道：“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家挣钱了。”

岳子恩忙道：“我听说他们那边不是光开了尿素吗？”

“是先开的尿素。”孔昭华道：“不过一旦尿素装置产生了效益，我想龚信义尝到甜头后，肯定会催着合成氨装置尽快弄利索。”

“从外面买液氨生产尿素，成本肯定比较高。”岳子恩自信道：“要是打价格战，他们搞不过我们的。”

孔昭华忍不住好笑道：“我们干嘛要跟他打价格战？”

岳子恩愕然道：“不是他威胁到我们了吗？”

“沈龚化肥公司我们投了一千万股份。”孔昭华道：“跟他打价格战不是跟我们自己的钱过不去吗？”

“哦，也是啊！”岳子恩拍着脑门道：“我把这个事给忘了。跟他们搞等于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他们俩谈论沈龚化肥公司时，龚信义则带着龚玉彪、耿文辉、邹树仁等一干公司领导聚在造粒塔出料皮带前，欣喜地望着源源不断输送出来的白皑皑尿素产品。

“这都是钱呀！”龚信义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道：“出了产品我们就可以回本，再也不用担心坐吃山空了。”

耿文辉道：“爸，现在是试生产，产能只有设计能力的一半多点。等到正常生产后，一天就可以生产出一千多吨尿素。”

按目前尿素市场价格，每天生产一千多吨尿素，等于净赚到八十多万元，一个月下来就有两千多万。

龚信义越想越高兴，乐不可支道：“买液氨当原料不是长久之计，还容易受制于人。”

“玉彪！”他回头吩咐道：“一定要让合成氨装置尽快地投入生产，我们还指望着它挣大钱呢。”

“是，董事长！”龚玉彪小心翼翼答应道。

一行人回到办公楼后，耿文辉单独陪着岳父进了办公室。借着龚信义高兴的劲，他犹豫着试探道：“爸，等年后合成氨和尿素装置全部开起来，我想回到冬泉公司去。这边可以交给三哥和付明明管理。”

龚信义看了他两眼，忽然睿智一笑道：“怎么？嫌我给你的待遇不够高吗？”

“不！不是！”耿文辉忙解释道：“我精力有限，两边跑实在是照顾不过来，怕把这边的事耽搁了。”

“文辉！”龚信义缓缓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也明白你为什么给我提这事。但目前为止，总工程师只有你来当合适。即使将来你不愿意当了，我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副总经理的头衔。我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家里能有个人帮我看着点。”

“我老了！”龚信义动情道：“小龙和小虎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化肥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耿文辉吃软不吃硬，龚信义一打亲情牌，他哪里还好意思拒绝？只得答应道：“爸，那我就继续当吧。”

龚信义安心道：“你在我这儿一年能多拿二十万，跟小玥出去吃饭玩的费用也可以报销，这么好的待遇不要了多可惜。听我的话，好好干，将来效益好了再给你涨工资。”

耿文辉无法拒绝岳父的亲情绑架，只能答应继续任劳任怨地在两个公司之间来回奔波。

回到家跟妻子说起此事，沈玥道：“我爸也跟我打过招呼了，我怕你不愿意就没敢跟你说。”

“我们俩是两口子。”耿文辉道：“有什么事不能说？说出来咱俩商量着办就是。”

沈玥莞尔道：“人家不是怕你生气嘛？”

“有事瞒着我不说更让人生气。”耿文辉佯做恼怒道。

沈玥抓住他胳膊求饶道：“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爸也是没办法，干这一行的除了你没有别的人了。”

耿文辉怀疑道：“当初你爸选我当女婿，该不会因为我是干这一行的才同意的吧？”

沈玥脸一红道：“说实话，这个因素也是你的优点之一。”

“原来我是被你家给算计了！”耿文辉恼羞成怒，一把挣开了沈玥的手。

沈玥委屈地嘟着小嘴道：“怎么能叫算计呢？俗话说得好，郎才女貌。我长得还算不差，总该配得上你的本事吧？再说了，咱俩孩子都有了，就算当初我爸算计了你，也不该朝我发脾气呀？”

耿文辉明白此事怨不得妻子，叹了口气搂住她道：“理是这个理，不过一想起来被自己的老丈人给算计了，我这心里总有点不得劲。”

“我跟你想的不一样。”沈玥依偎在他怀里道：“有道是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你有本事，总得有人欣赏不是？我爸能看中你的本事，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耿文辉服气道：“就你会说，什么事都能说出理来。”

沈玥撒娇道：“我是实话实话嘛。”

球球见爸爸妈妈偎在一起说悄悄话，笑嘻嘻跑过来靠在沈玥身上脆生生叫道：“妈妈！”

“哎！乖宝！”沈玥温柔地搂住儿子，扭头对丈夫道：“我现在觉得你在沈龚公司任职反倒是个好事。”

耿文辉一愣道：“怎么呢？你不是说过那里的人际关系太复杂，像我这种性格的容易得罪人吗？”

“哼！”沈玥冷冷道：“亲戚关系再好，也比不上老公和父母。”

她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当然还有我的小球球。”

球球听到妈妈叫自己的名字，仰起头冲着妈妈开心一笑，沈玥瞬间融化在了儿子灿烂童真的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