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到底是谁（中）

血翼天使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黑暗，然后，在前方不远处，缓缓亮起一道幽幽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的一盏微弱烛火，静静燃烧。

“谁！”

无人应答，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使有微弱的光芒也无法照亮无尽的黑暗。

血翼天使起身走向那团光芒，伸手轻轻一点，顿时漆黑被万丈光芒所点缀，景色油然而生。

冰蓝不在神域时，血翼天使就会返回血翼圣殿暂住，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离去，所以也不会有精灵来打扰。

大多时候生物在睡醒的一瞬间会有惺忪的状态，尤其是梦醒之后，会下意识将梦境与现实串联，分不清幻与实。

是因为刚才的噩梦？

但神也会做噩梦吗？

“你的脸色不太好。”虚空中，朦胧的金色影子渐渐清晰。

“对不起，宙斯，拒绝了你的邀请还时常需要你操心。”

金色影子如一座金色雕像，褪去艳丽的金砂后显现出更加神圣的一幕。

为了一直隐瞒的真相，血翼圣殿很长时间就像是一座被封闭的殿堂，一直无人居住难免会空落，所以这里除了唯一知晓真相的神王宙斯，也就只有其余七神兽年年来悼念。

“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血翼，你是不是……”

对于宙斯血翼天使是没有任何隐瞒的，当下将梦境及其内容告诉了他。

而在赫尔卡星。

“堕入黑暗？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有一个前因后果？”缪斯真的是被他们搞得云里雾里。

“抱歉，我们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透露真实身份，也无法将你们的问题如实回答，但有一点现在非常重要，那就是我刚说的战神联盟的另一位伙伴，如果不尽快找回她失去的自我，她就会永远失去那些记忆，再也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冰蓝。”

一听到最后两个字，雷伊和缪斯差点没控制住想往下询问，然而他们却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会知道？”

知道冰蓝变化的只有暗黑战神联盟以及索伦森，一开始以为是他们搞得什么鬼，但他们并不知道真正做手脚的是善于隐匿的魔界，现在看来，要么他们是一伙，要么这二人才是幕后主使，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可能性！

雷魂战甲继续平淡的说：“我只能说，冰蓝现在，肉体和灵魂就像被困于无尽噩梦之中，只留下了没有任何情感的空壳。”

“噩梦？”

神王宙斯同是同样的疑惑。

“冰蓝没有恐惧的负面情绪，怎么可能被困于那种虚无的世界中？”

“神是没有那些消极的负面情绪。”

“血翼，梦境确实是梦由心生产生的无意识世界，而神的噩梦却是……”

“明天和未来。”

雷伊和缪斯相互看了一眼，更是茫然。

“宙斯，你的意思是……梦境占卜，和天启水晶的预言一样？”

神王宙斯久久不语，很少见他这么拿不定主意，就好像事情发展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梦境占卜……又和天启水晶的预言一样，这代表了什么呢？”

缪斯对雷伊低声悄语道：“雷伊，他们俩前言不搭后语的，是不是这里……”她不经意用手指了指自己脑袋。

说实话雷伊也很不确定，唯一能肯定的是冰蓝身上发生的变故不会那么简单。

“这么说，你们也是冰蓝的朋友？而且知道她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

雷魂战甲不否认：“是的，那是魔界非常邪门和阴毒的一种咒术，而且不是简单的清除记忆那么简单。”

“魔界！？”

雷伊和缪斯听到这两个字一下想到了那天那个魔神，难道……

“又是索伦森？”

“也和他有关系，不过从古至今的魔域和魔界，根本就不属于同一势力。”

眼见雷伊和缪斯还是迷惑不解的样子，雷魂战甲开始诉说起一段很古老的往事。

“很久以前，神域，魔域，凡域本是相互制约且平衡的存在，但随着冥域和魔界两方势力的逐渐崛起，黑暗一面的天秤开始摇摇欲坠，打乱了精灵界原有的秩序。”

“原有的秩序？”

“没有人知道冥域和魔界是何时出现的，如果说正义代表团结，邪恶便是相反，正因为他们不懂得这个道理，这才会导致互相吞并相互利用。”

雷伊和缪斯不了解这三者是怎样的暗流涌动，在遇到冰蓝之前，或许没人会想到世界的外围还有另一层世界，不过这样一想整件事情算是有部分内容清楚了。

宇宙刚诞生的混沌时代，最初始的黑暗曾将这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于是便有代表光明的王者前来制裁，最后双方同归于尽。

然而没有人想到的是，黑暗没有被消灭，而且还感应到了曾与他对立的精灵王的存在，但还不是很确定，于是派遣冥帝修罗使用手段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黑暗并未恢复完整的实力，再加上瀚宇星皇的救援和通往外界的道路被封锁，他们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这才会找寻外援不顾一切想要除掉冰蓝。

“结果他们发现冰蓝的特殊体质，便又想控制她，但因为王者之光的庇佑，她不会被黑暗控制，于是才会被这个禁忌咒术所吞噬。”

这看似平静清潭下的浑水并不是一般的深。

雷伊和缪斯听得此话，面色顿时微变。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缪斯欲言又止。

“时间不多了，想同时知道救她和你们兄弟的办法，还是继续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猜测？”

这话倒是让雷伊和缪斯无言以对了，这两个神秘人从头到尾所有的言语都在表明他们和现在所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但是又没办法去盘问，因为雷魂战甲有句话没说错，目前战神联盟六人冰蓝不知去向，其余五人三人重伤两人昏迷，如果再遇到强敌来攻击，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到底是选择相信还是怀疑？

……

而在神域。

“神王，冰蓝大人回来了。”

神王宙斯转过身，在守卫说话间，熟悉的蓝色倩影已然映入眼帘。

她拥有着清澈淡雅的容颜，那对清澈见底的蓝色眸子，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冰蓝……”

面前的少女有些面无表情走上前，单膝跪地恭敬道：“神王，我回来了。”

这个举动或许没什么不对，神王宙斯也是面上不动声色挥了挥手，一旁的守卫示意便自行退了出去。

“冰蓝，你……出什么事了吗？”神王宙斯上前扶起她。

一般非必要之事冰蓝一年甚至更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一次，这是他知道的，而像一年之内频繁几次的返回，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态度，让神王宙斯隐隐觉得有哪不对劲，只是还没发觉少女的异样。

“我没事。”冰蓝只是简短回了一句。

看她也不像隐瞒的样子，不过很自然的回答，于是又问：“你的那些朋友们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神王宙斯想应该不会是他们之间闹别扭，因为真挚的友谊不多见，都是会为对方着想的存在，殊不知平时那个总带着笑容的女孩儿，早已被冷酷的神性所取代。

“朋友？”

冷艳的外表下，只有微微的诧异。

“神王，为什么你会和那些凡人说一样的话？”

“什么？”

即使再冷静，听到这两个字，神王宙斯也难以掩饰脸上的惊愕。

作为众神之首，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最先说出这禁忌词语的会是……

“冰蓝，你……说的那些凡人是谁？”

神王宙斯尽量平复情绪，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莫名其妙在凡域了，还碰到一群凡人自以为是我朋友，神怎么可能和凡人交朋友。”

即使面对神王宙斯，冰蓝依旧是不屑的桀骜。

神王宙斯久久不语，还有比这更犹如是晴天霹雳一般的事情吗？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这种结果，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冰蓝，你先回去吧，记住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回来了，这段时间神域出了些麻烦，我一会儿再去找你详细说明。”

“是，神王！”

冰蓝不会违背最高神祗的命令，因为现在的她只是刚刚觉醒的初级神族。

等到圣辉殿的大门再次打开合拢，神王宙斯这才开启身后那扇尘封已久的密室门扉。

自从瀚宇星皇离开，这个地方早已是遍布尘土，不过如若还有什么变故，神王宙斯也可以在此寻求呼唤。

璀璨神秘的星河钟盘静立悬浮，这当然不是实体，而是瀚宇星皇留下的虚实。

“皇帝陛下……”

神王宙斯的面容，有一种无法说出的忧愁，身为神祗，他本不该有这些情感。

星盘像是感应到了有人接近的气息，中心四周的星光缓缓旋转起来，闪烁出迷幻的银色光芒。

“宙斯，你来了。”瀚宇星皇的声音从中传出，却只见星光不见半分影子。

“皇帝陛下，冰蓝……”

“这是她的命格。”星幕后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身为神族必须要有的觉悟，宙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不是神族迂腐的法则，也不是神族必守的使命，无论神王宙斯还是瀚宇星皇，都一直保守着其中最重要的秘密。

“这次虽说让魔界的精灵钻了空子，但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现在，宙斯，就看你的决定了。”

神王宙斯闻言，神色不禁黯淡，其实他刚才之所以没让冰蓝留在圣辉殿，就是不希望任何人察觉，因为这个决定……不是随便在心里就能萌生的。

“我知道了，虽然后果可能代表永远，只希望她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瀚宇星皇道：“想要变得强大，所付出的代价必然是超乎想象，更有甚者是生命燃烧的咏叹。”

离开神域主殿，如流光般的蓝色倩影便轻车熟路笔直朝着血翼圣殿驶去，她或许不会记得血翼天使和她的师徒关系和一直以来在这里生活的点滴，但就像失忆的人不会忘记本能，回家的方向不会迷失。

降落在圣殿门口，冰蓝伸手去推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脑海中忽然有些模模糊糊的画面闪过，她想去看清楚，可是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推开大门，一步，两步，三步，冰蓝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缓慢前行，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神王宙斯会指引她来到此地，还有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是什么。

殿堂中间，圣殿的核心，血翼天使的神像倒映在那双星色眼眸中，素来机械的目光一怔，随即眼眸中有细碎的光芒一闪而过，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对这里熟悉吗？”神王宙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女转过身，即使和从前大相径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在内心最深处，残留着一道温柔的身影，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魔力在牵动着亲与情之间的微妙关联。

“神王，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即使猜到冰蓝可能连这里的回忆都会忘记，却没想到有些东西早已烙印在灵魂之中无法磨灭，也许这样的方法有朝一日能让她回忆起来，但继续生活在这里，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冰蓝，这最后的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金色手掌覆在了少女的额头上，忽明忽暗闪烁的金芒，让后者的视野一下变得迷离，身体也不再受控制。

“众神裁决。”

神王宙斯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又或是狠下了心。

冰蓝悬浮在半空，静静沉睡，浑然不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以神域执法者为名，永久剥离冰蓝神族身份，今生今世，不得踏足神域半步。”

永远不要憎恨命运的不公，因为谁都不知道它何时会到来，每个人选择的道路不同，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方法，一直朝着那条道路走下去，直至永恒生命的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