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被驱逐的神族（下）

当少女平淡的声音如清风轻拂，那英俊少年先是一愣，旋即也是忍不住笑了笑，再瞧见寂灭魔神一直古井无波的面庞上反而是有着一抹怒意涌了起来。

通常脾气再好的人都会有忍耐底线，更何况寂灭魔神一开始就没把冰蓝这个小小的神域精灵放在眼中，即便索伦森最初提出合作时，他都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

若不是为了确定索伦森口中情报的真实性，他不会将魔界秘术献出，更不会一次次被一个小丫头戏耍，但现在看来，空白咒是洗去了她的记忆，却更加增添了她的无知，真当她的命和口气一样硬吗？

一股强悍的灵动自寂灭魔神体内爆发出来，那是一种极度邪恶阴冷的极寒气息，一旦爆发，竟是连天地间的温度都是急速的下降。

少年精灵轻轻拍了拍冰蓝的肩。

“干嘛！”

少年仅用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好像把他惹恼了。”

“那又怎样，他先来惹的我，还不让人说？”冰蓝无奈的摊手，这家伙自己找上门来，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谁？

而就在二人间低声细语间，没人发现寂灭魔神双目中泛起紫金光点，周身的恐怖寒气直接是将空气尽数的冻结成碎冰，而此时的后者，那双目则是犹如毒蛇一般的冰寒，杀意涌现。

“仁慈必留患，树大必招风，虽然我与某人约定暂且留你性命，但，倘若那家伙说的情报属实，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坟墓！”

当那最后一字落下时，一股磅礴浩瀚的冰色寒流，开始从寂灭魔神的体内席卷而出，与此同时，只见先前那些碎冰竟是化为漫天冰剑，每一把冰剑剑体，都缠绕着与银刀刀身相同的雷霆，惊天般的剑吟声，响彻天地。

“太刀辉夜！”

寂灭魔神眼神漠然，犹如神灵俯视，旋即他掌心一翻，顿时寒流携带着冰剑呼啸而下，寒流过处，空气凝固成冰晶。

“吹牛不打草稿。”冰蓝面色平静，仿佛置若罔闻，周身金色火炎涌动，魔神又如何，当她是软柿子？小心把牙崩掉！

不过，就在她欲要出手时，身旁英俊少年突然身形一闪，快若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冰蓝前方，而此刻他的眼瞳，竟是呈现彩色，其上晶光萦绕，散发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异空圣鳞！”

清脆的声音轻描淡写的落下，黑衣少年单手竖掌，神色平淡无波，璀璨的黄金光芒在其掌心凝聚成片片龙鳞，接着竟是化为一只黄金圣龙腾飞而起。

吼！

惊天般的龙吟之声响起，明明根本看不到黑衣少年体内狂暴的能量溢出，却能感受到那条黄金圣龙散发出恐怖的真龙之威，它环绕在二人周身，形成强大的护盾，将那一道道雷霆冰剑及冰色寒流全数的抵御下来。

这一场面不管是寂灭魔神还是冰蓝，眼中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不过明显前者比后者的震撼更浓郁。

天空上，寂灭魔神原本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他盯着那黑衣精灵，素来的面不改色首次变得凝重了许多。

“多管什么闲事。”冰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只是那口气倒没有了一开始的看不起，虽然她没有在神域见过长的这么帅气的美少年，但之前出现在她额头的那抹印记，正是神域独有的耀星标识。

所以这就奇怪了，他的长相绝对是属于见得第一面就终生难忘的类型，可为何冰蓝全然没有印象？

不对！

脑海中一嗡，一瞬间像是抓住了什么，但那感觉非常微弱，她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没事吧！”黑衣少年伸手扶住冰蓝，显然也是察觉了她表情的不对劲。

“有趣……”寂灭魔神淡淡一笑，旋即嘴巴紧抿，脸色阴晴不定。

不过是是一个刚迈入超进化的精灵，竟有那么大的能耐让他三番四次蒙羞，甚至每次想取她性命都是有人阻拦，现在更是连一个凡人都敢出手与他对抗。

铠甲之下的手掌忍不住的紧握起来，骨头之间摩擦的声音怕是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的面色，略有些森冷的望着的黑衣精灵。

而后者有所察觉后，只是冷淡的看过来了一眼，便是偏开眸子，一副慵懒得不想搭理的模样。

“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域杂碎，谁给你资格在本神面前张狂！”瞧得黑衣精灵那让他极其不爽的眼神，寂灭魔神顿时陡然大怒，双肩之上的焰龙仿佛活过来一样，同时，可怕的雷霆元力，以一种毁天灭地般的声势，猛然自其体内爆发开来。

“你……小心……”

冰蓝只感觉到脑袋不停地嗡嗡作响，晕眩感阵阵袭来，眼前一片黑暗，便失去了意识。

“喂！”见她直接倒在自己怀里，黑衣精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总不可能坐视不管，索性一只手环住冰蓝，避免她受到能量波及。

“好一出英雄救美。”

寂灭魔神出声嗤笑，随即剑刃挥下，双龙齐出，龙吟阵阵，一口雷霆龙息喷吐而出，狠狠轰在盾牌之上。

嗤嗤！

两者硬撼，狂暴的波动肆虐，隐约响起炙烤之声，不过看似薄弱的鳞之盾，却始终未曾有破碎的迹象。

“别白费体力了，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少年语气平淡，接着修长指尖轻弹，龙鳞之盾又变幻为黄金巨龙，张嘴一吸，不仅轻松将雷霆龙息一口吞噬，而且连两头焰龙都有点招架不住。

如果它们不是寂灭魔神身体的一部分，恐怕也会随着一起被吃掉，这下，寂灭魔神原本的泰然自若，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惊疑不定。

接连三招，从弱至强，都未曾见对方出手，没破开对方防御不说，堂堂魔神居然会被一个凡人接连化解招式，这说出去谁能相信。

“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着这般质问，少年只是懒散回答道：“你有必要知道吗？”

“你救了她，她可不会感激你。”声音中，充满着恼怒与不忿。

少年洒然一笑，道：“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在下自有分寸。”

被如此的无视，寂灭魔神脸上青白交替，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因为眼前的精灵，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域精灵，他所拥有的力量，非同小可。

“今天我没时间陪你玩，但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容忍你的不识好歹，你若是还想出手我定奉陪，不过你定会付出代价！”

最后二字说得铿锵有力，冰色的眸子寒意流动，先前的温和，早就烟消云散。

寂灭魔神一怔，也是没料到他会这般直接，旋即也是感到恼怒，冷笑一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次先放过她，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有这般底气！”

声音落下，他步伐一跨，周身光芒波动，一闪之下，竟是出现在了千米之外，然后光芒再闪，已是消失了踪迹。

黑衣精灵见状，也只是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孩儿，那深邃的眸子微微闪烁，令得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

雷伊睁开了双眼。

又从噩梦中醒来了。

在神域的第十天，凡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治理的如何了。

这些天，卡修斯和布莱克借助那座神奇的药池已经恢复了意识，按照神王宙斯所言，他们体内残留了热性的火毒与雷毒，如果不及时祛除，随着时间推移必定会随着血液侵入身体内的各个器官，直至精元也会被腐蚀。

精元是什么？

是精灵生命与修炼的源泉。

一般说来，精灵拥有很长的寿命，或许千年，或许万年，而当精灵非意外死亡时，就会变为最初始的生命形态，也就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球体，这就是精元，只要精元完好无损，它就会吸收世间自然的灵气从而再度孵化，反之，一旦精元受损或被破坏，轻者修炼受阻，重者甚至会彻底消失于天地，再无复活的可能。

雷伊眼中光芒闪烁不定，谁能想到，这会是冰蓝做的，而且手法会如此果决与狠毒。

但再怎么感到不可思议，事实都已经出现了……

神，真的视一切生命于草芥吗？冰蓝，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雷伊从药池中走了出来，却不是位于大殿中央的那座，而是神王宙斯在这虚拟自然环境中留下的另外两座。

三座冰莲圣池，而且拥有相同的精粹灵气。

虽然是虚拟空间，却仿佛置身于真实世界，显然神王宙斯为了隐藏他们踪迹的同时也为他们的日常生活心力憔悴，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雷伊。”卡修斯冲他打了个招呼。

雷伊笑着回应：“精神状态不错，怎么样？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适？”

当日战斗的情景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冰蓝不留情的狠辣，再加上电火元素对于暗影地面系精灵有很大的克制，所以雷伊必须确保卡修斯和布莱克战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已经没事了，冰蓝……不会真的狠下杀手。”似是知晓雷伊心中所想，卡修斯并不在意的浅浅一笑。

这样乐观的回答倒一直是他的随性，可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只有卡修斯和布莱克心知肚明。

此时，盘坐中的盖亚也是缓缓的睁开了闭拢的双目，他望向雷伊、卡修斯的方向，然后目光又移向了同样在沉稳心神修炼的布莱克，虽未听到他们之间的讨论，但从神态及其动作也能隐隐猜到，当下神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如何？成功了吗？”一旁红色衣衫的倩影轻灵的声音响起。

盖亚摇了摇头，道：“没有，明明已经触摸到了那层门槛，可总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碍我跨过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几天，他们栖息于这片山清水秀宛如仙境的旖旎，自从伤势有所好转，盖亚一直在努力尝试突破高级进化之上的桎梏，但一直未能成功。

虽说超进化是只存在于传说的境界，但那种近在咫尺却始终没有边缘的感觉，真的是很不舒服。

“别失望，精灵每个阶段的进化都很不容易，更何况超进化，要是真那么简单就能达到，传说就不再是传说了。”缪斯不置可否道。

在第一次对决暗黑战神联盟时，盖亚就曾爆发出一次不属于他自身的战斗能量，自此就没有再出现过，莫非就是？

“果然神域的环境很适合你们。”苍老之声回荡，虚空中，金色的宏伟身影逐渐浮现。

两次都是跨越空间消散而去，为了坚守圣辉殿历代的权威，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还要多谢前辈收留，我们都已经恢复了五至六成的力量，神域的冰泉药池果然名不虚传。”雷伊抱拳郑重的说道，虽然神王宙斯对他们就像一位温和慈祥的亲人，不过该有的尊重之意还是必不可少的。

其余四人也是在此时弯身行了一礼，感激这位前辈对他们的照拂。

神王宙斯微微一笑：“虽然冰蓝暂时是失去了很多记忆，不过若是让她以后知道我这个长辈没照顾好她的朋友，指不定那个小丫头怎么挖苦我。”

只是一句玩笑话，众人笑了笑，在缓和了一下气氛后，神王宙斯也没有在这上面多说。

“该来的总会来，如果冰蓝没有认识你们，可能她真的会成为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神祗，这对她未来的打击是致命的。”

缪斯闻言后问道：“前辈，您是说冰蓝有希望恢复原来的样子？”

“没错，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冰蓝永远不会改变，不过是神的记忆不会掺杂其他无用的东西。”

这段时间神王宙斯考虑了很久，也想通了一些事情，世上的一切都对应顺势而为，过度的干涉反而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冰蓝的性情会如此大变，是因为她在经历成神的一次考验，这也是她未来成为巅峰强者的一次考验。”

“成神！？”五人都是一惊，那是什么概念，恐怕没有精灵不知道。

虽然雷伊和盖亚身负雷神战神血脉，但想要真正达到那一步，远非阶段进化的毅力和机缘可比，至今从未有精灵突破神的记载，所以到底是如何能达到也是无人可知。

可现在说来，成神就是要丢弃从前的自我？难道这就是冰蓝厌恶神的真正原因吗？

“每位神族出生时体内都会形成一种独一无二的神脉，这是神族真正晋升为神的关键，不过所有事物的成果必有代价，要获得力量，首先必须与曾经的一切斩断联系，这其实是自愿不是强求，只是身为精灵王要履行的职责，所以冰蓝一直不愿开启神脉，希望依靠自己去冲击，没想到……”

“这么说，即使没有魔界干预，冰蓝也会……”缪斯实在难以置信，神的世界为何会如此狭隘？只追求力量，没有感情，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知道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因为在没有成为神王之前，宙斯也是这样过来的，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还有一件事你们应该知道，现在你们和冰蓝的关系只有敌人，没有友情，所以必须保持距离，等她找回自我前你们都不能见面，不然她对凡人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该如何选择，你们应该明白了。”说出这番话，神王宙斯心中不禁有些百感交集，喉咙处仿佛哽着了什么。

一个团体，固然代表着志同道合，而战神联盟，从最初聚首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与共，突然之间发生这种变故，难免一阵依依不舍，但每个人的生活和道路都不会一样，难免会有伤感、离别和不舍，这，就是人生。

索伦森星。

这里的空气，应该说是魔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混浊，天地间没有任何光明，只有无边的魔气弥漫着这一方世界。

索伦森悬浮于白骨王座之上，静静地听着下方暗黑战神联盟的汇报。

“对不起，主人，我们没能完成您的任务。”

伊兰迪说完这句话，包括艾辛格、诺伊尔和格莱奥四人静等即将而来的怒火，但偏偏什么都未曾发生。

“那个女娃倒还真是个宝。”大约过了十几秒，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

“多元属性，无所畏惧，天资聪颖，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也罢，黑暗正是源于精灵心中的＇恶＇才会滋生，她会因为冷酷的神性手染鲜血，既然一心想做烂好人，殊不知人性险恶、人心丑陋。”

“没关系，她与我们为敌，也不会与那几个凡域精灵为伍，失去了神族的庇佑，凡域那些家伙的力量掀不起多大的浪花，现在最主要的，是你们的实力必须得到提升，达到能与神族抗衡的地步。”

闻言，四人都是一愣，他们何尝听不出来，索伦森并没有责怪他们任务失败，相反还打算助他们变得更强？

“主人，您……”伊兰迪抬起头，欲言又止道：“为什么？”

“你们的确是我制造出的黑暗生命体，却不是任何精灵的复制品，被别人心中的成见不断压抑，所以才会日益烦躁，那么除去他们便是你们首要的目标，毕竟没有了本体，谁还会在乎真假。”

没错，暗黑战神联盟虽是依照战神联盟仿造出的精灵，却并不是要依附本尊存活的附属品；伊兰迪就是伊兰迪，格莱奥就是格莱奥，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独立思想，何必理会其他人的流言蜚语，不过要想真正消除芥蒂，就必须除掉眼下最碍眼的敌人。

战神联盟！

……

冰蓝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之时，夕阳已经西落，一条条鲜艳的红绸子挂在天边，梦幻又奇丽。

清爽的凉风刮过，晚霞抚上林间叶片，笼罩起金色的寂静。

“总算是醒了，居然睡了一天。”柔和的男子声音忽然在冰蓝耳边响起，修长身影半闭着眼躺在高枝残叶上，一副慵懒的姿态。

然而虽然他的笑容温和而不刺人，不过这却并不能让冰蓝有过多的关注，

“单翼耀星，虽然印记没错，不过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黑衣精灵慢慢睁开眼睛，无奈的开口：“大小姐，我好歹救了你，现在还被莫名困在这个地方，你都没有愧疚吗？”

“愧疚？那是你多管闲事！”

奇怪，难道离开神域太久，世道变了吗？黑衣精灵不禁很郁闷。

她晕过去之前说的话已经忘了吗？还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睡着了，这些难道都是错觉？

不过冰蓝的冷淡态度，并未让少年脸色有什么变化，耸了耸肩，毫不介意的从树下跳下来，笑着提醒：“好吧，就算我多管闲事，不过我见你去救那个冒牌神族可不是这么说的。”

冰蓝没反应过来：“什么冒牌？”

“就是那个赫尔墨斯，他根本不是赫尔墨斯，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身上的魔气很重，不知道为什么你没发现。”

赫尔墨斯？

听到这个名字，女孩儿淡漠的目光微微一滞，“魔气？她是魔族？”

这副第一次听说的模样，不禁让黑衣少年单眉轻挑，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说话迷迷糊糊的？”

“拿开你的手！”冰蓝柳眉一竖，玉手毫不客气的扬起拍开。

少年不由一愣，思索片刻后微笑道：“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辉晔，日字光华，和你一样也是神族，你要是没见过我很正常，因为……”

“因为什么？”

苦笑着摇了摇头，辉晔叹道：“我早就脱离了神的族群，因为我是很久之前被驱逐的神族，久到……我早已记不得何年何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