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口难辩

到的那天，没有高原经验的我按厂里会计小马说的法子，喝了红景天加红牛，说是高原第一天，红牛红景天，快活似神仙，我信了会计这张嘴，真心以为喝了头就不疼了。

结果，不但没减轻，反而精神十足，清醒的头脑感受着大脑里抽筋式的胀痛，大半夜我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夜。

反正这觉是没法子睡了。熬了一夜没睡的我，满心思想的是就是早点回。

对于我这种有着严重高原反应的人，对高原这鬼地方是片刻都不想呆。

人一着急就容易犯蠢，特别是缺氧的时候，抱着早了事早走人的想法，稍微歇到天亮工人上班的时候，我就张罗着请他们吃饭，结果这里因为人烟稀少，周边连个馆子都没有，最后只能给些钱，让厂里会计小马在他家弄桌菜。

那天熬到傍晚，在小马的帮助下终于请齐了人，司机萧霄，会计小马，和几个装货的师傅一起全来了。

小马弄了口石锅煮菜，里面满满的都是红油，外加一桌子盘盘碟碟，里面是些蔬菜和切片的牛羊肉，应该是个火锅的吃法。

大伙看见我还挺高兴，几瓶啤酒下肚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这么好相处，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公司这次裁员补偿还是挺不地道的。

于是，在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表达了来意，这边的司机萧霄第一个跳起来。

“一个月？你们那个袁总可是收了老子5万块钱。要老子干满3年就给老子25万的分红。正好今年还有2个月满3年”

“你说的是袁元？他已经离职了，你们不晓得？”

他两年前就被开了啊…我当场就蒙了……

袁元这货当过两年公司的西南销售主管，之前是给某化妆品搞直销的，玩的是拉人头的玩法，来公司之前号称有20万家人。

在他管西南的时候，销售业绩开始确实不错，加上他人在西南，于是工厂那边也让他帮忙招了些人手。

不过好景不长，因为拉人头，公司被上面警告多次，加上公司查账发现他手脚不干净，虚报了10多万的差旅。

虽说虚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老鲁是个胆小的人，说稳重求健，其实是怕拉人头真出问题，于是就劝退了，之前拉人头的钱也挨个退了。

“啥子，你么豁老子，他说是你们公司的大股东哩……”他吼完，一桌子人全站起来了，看来不只这位萧哥，这桌子全是受害者。

“是他骗了你们。”我欲哭无泪啊……

这叫什么个事。

听他这么一吼，我才明白，马尔泰这边招的工人为什么这么便宜，1500一个月干得还这么卖力，原来他是把拉人头骗钱的法子弄到这里了。

一人套几万，别人还死心塌地的干活，这小子到现在没人弄死他，真是个奇迹。

“你是不是代表公司？”

“是”

”公司认不认这笔钱”

“公司没拿这笔钱啊……”

“你意思是，公司是打算不给咯？”萧哥虽然身板子瘦，但是力气一点也不小，速度也快，说完就窜到我面前，喝了几杯酒就上头的他，通红的脸喷出酒气，揪起我的衣领子就开始质问。

“我们跟公司签的入股分红合同，你得把钱还我们。”萧哥后面一个工装小伙子也跟着吼着。

虽然我身材高胖，但是虚，挣了下居然没挣脱，加上他们人多，只能言语上靠声音大来试图镇住他们：“萧哥，有话好好说嘛，这个事情动手不至于，你这样闹起来我要报警了哈。”

但是坏也坏在这一句话，喝完酒的这位萧哥经不起言语刺激，马上怒气就上来了，加上酒劲，上来就给我一拳：“报警嗦，去啊，看老子弄不死你。”

我真后悔喝酒的时候给他们讲这着了。

好巧不巧，小马家的电视正好放新闻：“经过相关部门调查取证，X狮、X心等二十家公司涉嫌非法传销，以介绍亲朋好友入股卖产品，许诺高回报，层层分销诈骗钱财，涉案金额达500亿，现已逮捕相关企业嫌疑人。此次专项行动代表XX部门打击非法传销的决心。……”

“啊，我的钱啊……”

马上就有人嚎哭起来，我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我刚会玩智能手机的时候，觉得网上的人都很神奇，开个网店一年能在1线城市买两套房，5块钱能买双皮鞋，于是在几乎不认识任何人的情况下，出于对金钱的渴望，相信网上的套路骗子是正规的大银行基金经理，做着发财美梦，被人忽悠投资了2万的基金，至今没解套。

那是我大学毕业后辛苦2年的积蓄，5块买进，半年跌到5毛后至今也没起来过，当时跳楼的心都有。

我还有个账户，里面至少还能卖点出来，而这些人1500一个月，5万可能是他们十多年所有的积蓄，新闻等同于告诉他们，他们的积蓄没了，积蓄没了等于希望没了。

这伙人前半晌还称兄道弟，各坐各位，几乎是刹那间，有的愤怒地看着我，有的已经开始质问我，有的已经瘫坐在地上，小地方的人单纯，特别是工人，淳朴且想法少，刚才喝酒大家没有少一口闷。

当我这种前面称兄道弟转眼不认账的情况出现，他们当然更多的是想学司机，都企图拽着我，要我给个说法来。

我脑子短暂的短路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推开肖萧就跑。

“站住！”顿时后面几位就急了。

如果不是在高原我想这次我应该是可以跑掉，或者这几位不是装货运货的师傅，我也许能跑个百八十米见人喊救命，可惜来不及了。

酒精上头的司机肖萧看见我居然还敢跑，抄起椅子朝我砸过去。准头不错，定是平时没少这么扔过货，我后背挨了下，一个踉跄就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还没等我踹过气，身上又重重挨了几脚，满嘴血腥气加上疼，本能支配着我还是想跑。

不过对于一个直立行走的人来说，爬起来跑这系列动作具有很高的挑衅视觉刺激，而且高原起身需要的氧气和时间对逃跑也很不利，还没等我站稳，后面几位就已冲到面前了。

城市讨饭吃的我，我很少跟工人打交道，当然遇到随身带刀的情况就更少了。

但是我今天运气不太好，来的人有一个带了，就是吼着钱没了的那位。

在他冲过来的同时，胸口先是一凉随后一热，然后他应该是感觉一下不解气，又来了几下，我顿时就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