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老街

这是一座由人类开辟新的殖民星球，官方历史上写的是在四个世纪前完成的新东京城市规划，两个世纪后，神州星域资金流入这个星球，带来了跟我记忆中完全不同的经济产业，一种带着强烈的博彩欲望和街头打架没有区别的生化人搏击产业。

我一瘸一拐地走在街头上，路上散落着各种人类用过的娱乐用具。在我的口袋中，新近摘除的生化躯体的神经植入芯片，相互碰撞，发出骰子一样的响声。

身体的伤口疼的要命，过了十个世纪，这些移民外星的人类，还是那副德行，不过武器确实比以前有长进，那枪从门后射出的链状光速，不再像以前那样会有下垂的弹道，而是笔直的发射出来，虽然我早已闪避旋身转开，但是它在是在我的肋骨留下道又窄又长的伤口。

液体悄然渗出我的外套，没留多少血。训练营的记忆，还是有好处的。

“要找点乐子玩玩嘛？哥”

“我刚爽完。”我说着，没有搭理它从它身边转过，离开了这片街区，我看不出来他是男人还是女人，管他去呢，反正我对它没有兴趣，这种女人脸肌肉身大胸脯细腰瘦腿的奇葩人造改造的身体，喜欢的还真是特殊癖好，它轻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懒洋洋的把身体挪回到阴影里，那表情像是嘲讽我，不玩是你的损失。

走了几步，我听到他在用当地话，跟另外两个背后谈论我，我听到类似“收破烂的”这词儿。

这些娼妓有挑剔的资本，随着神州星域的经济合作协定的实施，她们的生意蒸蒸日上。这个冬天新东京的朝阳区非常拥挤，塞满了偷渡客和拆机者，就像渔船拖网入海后轻松的拖来一网鱼儿。

“让新东京经济腾飞。”反正城市中的公益广告牌儿是这么写的。

从东海经济区到朝阳，整个低空轨道，飞行器日夜来往、从不间断。除了自己驾驶私人航天器，乘坐官方的航班，是最快的途径。还有些带重型设备的公司，会走海运。他们如候鸟一般，南来北往，幸存下来的那些将原路返回。

宗室管辖的星球规矩倒是没有那么多，盘丝路街道与落日大道交汇处正在发生械斗。大家的原因其实不复杂，刚从电子鸦片馆嗨爽的客人遇到了航班下班的工人，作为动手的理由一般不会十分重要，无非是我看你不爽，你动我试试。

十多个缺乏打架经验的身影在街头以极不专业的动作扭打在一起，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人的人在呐喊助威。已经有一具躯体倒在路上毫无生气，另一些人则吃力的拖着流血不止的身体远离冲突的重心地带。看起来是跟以前街头打架没啥不同，不过不时发出的电火花，还有能发出橙色光芒的刀刃告诉我，这是1000年后的街头斗殴。

还能站着的人似乎都很快乐，周围全然也没有警察的影子。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嘲笑着，他们多半在给王家当私人保镖呢，或者在山上忙碌着。

我尽可能绕过人群，同时挡住受伤的身侧。我藏在外套下的两只手，分别握着一颗磁暴手雷的拉环，以及一柄刀柄有些发腻的匕首。

远离人群，远离是非，除非你有信心可以速战速决，并且全身而退。训练营影子教官教我的东西还历历在目。虽然感觉上次见他还是几年前，但是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我心底一直保持那份警觉，从他们旁边经过，绕过盘丝街街角，融入靠航运楼巷口那边的阴影中。

看了眼手表，我已经超过约定时间。

虽然那个家伙也并不守时，但是谁让我已经付钱了呢，我得加快脚步。我向前快走五百米，然后左转，来到狭窄而混乱的棚户街区，这里跟地球很多地方一样，每一个地方的汽车站和火车站的居住户最多的地方，更何况这里将火车站和汽车还有机场融为了一体。

这里的人都把这条巷子叫做老街，移民飞船刚进入这里的时候，缺少很多资源，于是很多房子都是就地取材胡乱建的，杂乱的房间让巷子变的如同迷宫一样。神州星域协定签订后，这里就开始了动乱的时代，当地的原本自循环的交易，变得再也没有价格优势，大批量的外星贸易货物从星际港口运送而来，原本繁忙的这里，家家户户的仓库闸门全都介于关闭和上锁位置。

后面，搏击赛事开启后，也有人提出在这个地理优渥的位置重建翻修这些仓库，当做生化拳手门的训练室、实验室和硬件组装空间。

但是这些基本都是说说而已。久而久之可能刚才西面下道而来的其他星系的参赛者觉得有碍市容，但是本地有钱人基本都去了远离码头新修的东海市，其他人早已对这片地方习以为常了。

这年头，阶层的变化，从来未变。

我站在老街门牌号912号的墙边阴影里，高出的窗户透出微微的光线，如同大口的仓库，卷帘门半开着，门口出渗出的光影如同妖怪的长舌一般，摇曳不止。让这栋建筑活像一个流口水的独眼疯子。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尽可能的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我跟你讲，我不可能再为这个事情东奔西跑了。”

这是东海口音，将新东京世界东海大都市的那种慢吞吞、带着鼻音的中文拖得老长，软的令人恼火。接着是本地人老黑的声音，他的声音夹杂着码头卸货区的那种特有大嗓门，我只听到“重要”、“信道”几个词。他们声音太小了，更让我气闷的是，他们说归说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短笑声，让一些原本听不清的词，更加的模糊。

等我靠近卷闸门后，“主要看宗室相信有什么。现在嘛科技的东西他们信，那东西里面总是有迹可循的，但是嘛，又不能全信，兄弟。”一阵刺耳的咳嗽声和沉重吸气声传来，像是我在地球上听到那种吸鼻烟的声音。

“那混蛋今天迟到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