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尘埃落定

苏时珏联合警方发出来的悬赏令,本意也不是什么悬赏，就是要将方灵的事情曝光。如今她自己自首了，还不到中午，这个悬赏令就被撤销了。

昨晚赵斌被送到警局后,警方就接到了上级指示,连夜提审了赵斌。

赵斌见这么大的架势,拖拖拉拉，半遮半掩的将自己的事情交代了一半。

第二天方灵主动来自首，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不为别的,只求能够宽大处理。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公开悬赏的事情。

结合赵斌的口供,方灵的案子也算有了定论。连带着的，还将当年方灵父亲的“酒驾死亡”案给调查了出来。

网上的舆论逐渐发酵,这样不利的舆论，直接影响了万通集团的股价。这两天,姜砚不仅要忙着方灵的事情，还要面对公司股东的问责,回到家还要面对姜初云的哭闹,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以前姜初云有多高调，现在学校里就有多少人知道,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因为这，她已经躲着几天没有去上学了，只能在家哭闹,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初云在家闹绝食，张美婷劝了好几次，她反闹腾得更厉害了。直到谢厉森出院,她一下子安分了点，但还是拒绝去学校上学。

现在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了，只要她还在学校里，走到哪里都是他们看着她的目光，还有议论她的声音。

虽然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的待遇，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现在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轻视和嘲讽，这样的落差，她受不了。

张美婷在姜初云房间门口劝她出来吃饭，说了半天她都不肯出来，谢厉森摔筷子道：“不出来吃就饿着，惯出来的大小姐毛病！”

方灵认罪，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教唆杀人罪和多年前的弑父行为，够她将牢底坐穿。

而她自己交代的口供，也被姜砚知道了，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给他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

回想当年他们睡的那一晚，姜砚眉头紧锁，只觉得心寒。

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却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亏他之前还觉得她还有救。

那么……姜初云，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是那个赵斌的？

怀疑的种子在心中埋下，姜砚早上沉着脸带姜初云出门。

姜初云见父亲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多问，生怕她爸也将她送进监狱。

车子停在一家亲子鉴定所门口，姜初云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子，有点懵：“爸爸，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来亲子鉴定所门口？

姜砚：“下车。”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姜初云死死的抓住安全带，摇头道：“我不要，爸爸。”爸爸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做亲子鉴定？他在怀疑什么？

姜初云心里慌得一批，突然想到那天来学校里找自己的那个男人，他说他才是自己的爸爸？

这怎么可能？她的爸爸是姜砚，是万通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是那个油腻有恶心的混混！

可是现在，爸爸为什么要带她来亲子鉴定所？难道爸爸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突然之间，姜初云有点恨上自己的妈妈，她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为什么要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不要让我拉你下来。”姜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些不耐烦了。

姜初云心里忐忑到了极点，声音哽咽着，眼泪汪汪的说道：“爸，我是你的女儿，我就是你的女儿，我们不做鉴定好不好。”

姜砚垂头盯着哭花脸的女儿，声音放缓道：“你若真的是我的女儿，你现在怕什么？”

姜初云：“……”

姜砚抬手摸摸姜初云的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姜初云被说动了，乖乖的下车和姜砚进了鉴定所，取样做了鉴定。将姜初云送回去的时候，姜砚道：“等鉴定报告出来，我给你换个学校。”

姜初云乖乖点头：“好。”她不敢问，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换学校，而是要等到鉴定报告出来之后呢？

谢厉森也知道了姜砚带着姜初云去做亲子鉴定的事情了，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找来姜砚问道：“如果她不是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姜砚回答不出来，这个女儿他养了十六年，她也叫了他十几年的爸爸。如果最后鉴定结果出来，他是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孩子，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就算孩子是无辜的，姜初云没有做错什么，姜砚都会膈应死。

鉴定结果加急出来了，姜砚看到了鉴定所给他发来的电子档鉴定报告，看着上面写着并无父女关系的字样，他倏地闭上眼睛。

方灵！

姜砚心中升起怒意，先前对她产生的那一丝同情，在这一刻说彻底消失殆尽。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然后将别人的孩子给安排在自己头上吗？

这几天，姜初云也不敢闹了，每天乖乖的吃饭，吃完了就自己回房间，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属于她的宣判。

晚上姜砚回来的时候，她甚至还可以讨好的叫了一声：“爸爸。”

姜砚看了她一眼，僵着声音道：“以后不用叫我爸了。”

姜初云听到这话后，踉跄着后退一步，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爸爸，你不要我了吗？”

见她这个模样，姜砚倏地回想起当年，方灵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博得了他的同情，最后他同意了和她结婚。

可谁能想到，当年的楚楚可怜，也是一场精心算计！

一家子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姜初云躲在房间里哭了一宿，一半是伤心，一半也是害怕。

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她没了妈妈，就连爸爸也不是亲爸了。

谢厉森和姜砚在书房里谈了一宿，最后姜砚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和方灵离婚，将姜初云送去寄宿学校，养她到十八岁，之后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同样一宿没睡的还有张美婷，女儿做了这么多错事，本来有孩子在其中维系着关系，结果现在倒好，连孩子都不是姜砚的。

作为方灵的母亲，她知道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这往后啊，她恐怕在谢厉森和姜砚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清晨谢厉森带着一脸疲倦从书房出来，看见同样没有休息的张美婷，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的女儿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是否一点都不知情？”

张美婷心里轻轻咯噔一下，她脸色发白的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这一刻她不知道要继续撒谎，还是承认其实自己是知道一点的。

只不过……她当时为了自己，选择了什么都没说而已。

看着张美婷的表情，谢厉森皱起了眉头，心里微微一重：“你知道什么？”

“我……我只知道方灵收买了警卫小刘，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年她隐约听见女儿在和别人打电话说给警卫小刘钱，然后让小刘说谢云漪已经死了之类的话。

那时候其实张美婷挺害怕谢云漪回来的，毕竟当年他们父女两个吵那么凶的原因也有她。谢云漪离家走前，还说让老谢和自己离婚。这要是回来了，会不会继续闹呢？

而且那几年，亲生女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外孙女，张美婷不希望那时候的美好生活被破坏，所以那时候即使她听到了，也什么都没说，甚至在后来还无声的配合了一下。

张美婷颤颤的站起来，看着谢厉森道：“老谢，对不起，我当时就应该告诉你的。只是当年，云漪那么讨厌我这个继母，我……我怕她还是不能接受我，要我们分开……”

谢厉森气得吹胡子：“所以你明明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还是替她隐瞒了下来？”

“我当时只知道她收买了小刘，后来才知道是关于云漪的事情。”张美婷如今主动承认了当年的事情，她恳求道：“老谢，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谢厉森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摇头道：“你让我没脸再见我的女儿了。”

张美婷：“……”

——

姜初云退学了。

听说被送去了一个全日制寄宿学校，除非过年，其他时间都不能回家的那种。她回来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少学生因为好奇，慕名过来围观这位跌下神坛的昔日校园女神。

她的神情憔悴，曾经她身上那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高傲，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默默的将书包收拾好，下意识的看向依旧坐在最后一排的封川景，最后她自嘲一笑。

她抱着书包走到最后，打算从班级后门出班级，在路过封川景身边的时候，小声道：“你坐回去吧，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了。”

她曾经所有的喜欢，其实早在之前，他在班级群里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以前看着他和苏沫沫之间关系好，她为了能和他们说上话，放低了姿态想和苏沫沫先成为朋友。

为了能够和他分到一个班级，她偷偷的贿赂了当初分班的老师，然后顺理成章的和他成为同桌。

她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可到最后被感动的，却只有自己。

明明现在苏沫沫已经不理他了，可他还是看不到自己，甚至在自己出事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撇清了他们所有的关系。

也是，他们本来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姜初云在准备下楼的时候，碰见了从老师办公室抱着作业本出来的苏沫沫，两人四目相对，苏沫沫本打算目不斜视的和她擦肩而过，姜初云却叫住了她。

“苏沫沫。”

苏沫沫停下来，看向她微微挑眉：“有事吗？”

“将我搞成这样，你是不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姜初云认定了，当初在全校师生面前的那段录音，就是苏沫沫这伙人搞的。毕竟那个苏珏神通广大的，这种事情只有他能做到了。

苏苏轻嗤一声：“还真被她说对了，看她这样，我挺开心的。”

苏沫沫没有理苏苏的话，对姜初云道：“如果你没有找高岚来欺负我，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了。姜初云，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还在认为是我在算计你，你真是没救了。”

姜初云咬唇道：“我当初找高岚欺负你，只是想和你成为朋友。后来那些事情，并不是我让高岚做的，是你自己惹了高岚。”

苏沫沫乐了：“朋友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是要和我成为朋友还是想接近封川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喜欢他，正大光明的说出来，没人会嘲笑你，可你背地里使手段，就很让人不耻。”

“没机会了。”姜初云回道：“他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了。我妈妈入狱了，我爸……要送我去寄宿学校，我的未来已经毁了。”

苏沫沫耸了耸肩：“哦，你的事和我无关呢。”她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已经足够仁慈了。

姜初云咬牙道：“怎么就和你无关了？苏沫沫，我的未来毁了，我也要诅咒你的未来和我一样不好过，你会爱而不得，你所爱之人也会离你而去，哈哈哈哈！”

她笑得嚣张，眼角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苏沫沫抱紧了怀里的作业本，脸色很不好的盯着她：“神经病。”她不想再理像是疯了一样的姜初云，抱着作业本匆匆回到班级。

苏苏安慰道：“别听她的话，我看她就是疯了。”

苏沫沫嗯了一声，默默的将作业本发给每个同学，然后回到了自己位子上，盯着自己的作业本发呆。

苏苏开口道：“这种像小孩子一样的诅咒，你不会当真了吧？”

“没有当真，只是……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苏沫沫回答道：“你说她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意？我也没怎么她吧！”

“谁知道呢？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疯子的想法的。”苏苏安抚道：“你放心，你的未来一定会很好的，以后也会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

苏沫沫正要再说，她的桌子突然被敲了一下，她转头却看见宋潇祈站在一旁。

“课代表小姐，我的作业本呢？怎么没发到我的？”他微微扬眉，嗓音偏低带着一丝倦意，眸中染着淡淡的笑意，带着令人心动的吸引力。

“你没有么？”苏沫沫莫名有些脸红，她定了定神摇头道：“作业本都发下去了呀。”

“我没拿到。”宋潇祈摊手：“你要不帮我去办公室找找？”

“那你等等，我去看看。”苏沫沫说着站起来，宋潇祈跟着她一起出班级，去老师办公室。

“刚才那个生姜在外面和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宋潇祈突然开口问。

“什么生姜？”苏沫沫愣了一下。

“就那个姜初云啊，和生姜一样令人讨厌，倒胃口的那个。”

苏沫沫哭笑不得道：“……你怎么乱给人起外号啊？生姜是很有食用价值的，你这样说侮辱生姜了。”

宋潇祈：“……所以她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发作业的时候，表情都不对，变成苦瓜脸了。”说着他还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也没有什么。”苏沫沫摇摇头：“就是有些感慨罢了，一切的开端，只是因为她喜欢封川景罢了。”

提到封川景，宋潇祈突然沉默了一下，他转眸看着她微微蹙的眉头，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她也是因为那个封川景，才被姜初云针对的。

听说她以前和封川景的关系最好了，就连裴琪都比不过封川景，他们曾经是公认的一对。现在横在他们之间的姜初云不见了，那他们是不是要和好了？

宋潇祈不满的皱起了眉，两人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苏沫沫指了指门：“我进去帮你找找，你等我一下。”

“哦。”

苏沫沫进去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宋潇祈的作业本，她出来的时候，见他一脸深沉的站在窗口看着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找到你的作业本，要不去班级里问问，是不是我刚才不小心发错了。”

宋潇祈回神，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嗯，先回班级吧。”

跟在她身边走，他还是没忍住问：“苏沫沫，你现在还喜欢封川景吗？”

“啊？”苏沫沫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我好奇。”他嘀咕一句：“那个文文弱弱，看上去冷冰冰的男生有啥生好喜欢的。”

苏沫沫：“……”

她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回答：“可能因为他长得帅？”其实苏沫沫也想不明白，姜初云怎么就对封川景情根深种了呢？

明明苏珏比封川景还要帅呢，姜初云咋不喜欢苏珏呢？

呸呸呸！

苏沫沫连忙否定自己脑海里这个想法，爸爸是妈妈的！

但是宋潇祈听着苏沫沫的回答，却是以为苏沫沫觉得封川景长得帅，所以还在喜欢着他。

这下他心里就更酸了，没好气道：“那我长得也不差啊，你要不喜欢我一下？”别喜欢封川景了。

苏沫沫愣了一下，却当他在开玩笑，眨了眨眼道：“我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和你成为朋友啦。”

宋潇祈本来还稍微高兴了一下，可仔细回味她说的内容，又觉得不对劲。再看她清澈，不带任何暧昧和害羞的神情，他的心微微一沉。

她只是将他当成朋友，就和裴琪是她朋友一样的概念。

宋潇祈一脸郁闷的回到班里，苏沫沫站在讲台上帮他问有谁看见他的作业本，班里吵吵嚷嚷的，似乎也没人注意到苏沫沫的话。

苏沫沫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让同学们安静下来先听她说。她只好走下讲台从第一排开始挨个问。

宋潇祈撑着脑袋一直盯着她看，看着她叫住一个又一个同学，嘴巴一张一合的询问，因为问了几个同学都没有结果，她微微蹙着眉，有些担忧的样子。

一旁的苏时珏总算注意到宋同学的不正常，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苏沫沫，抬手拍了他一下：“沫沫在干什么呢？”

宋潇祈回神，却发非所问道：“珏哥，沫沫好像还喜欢封川景呢。”

苏时珏：“谁说的？”

“她刚才亲口和我说的。”宋潇祈一脸惆怅，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问：“你觉得，我和封川景谁长得帅？”

苏时珏瞥他一眼，挑眉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你略胜一筹。”

宋潇祈很高兴，获得了苏沫沫家人的认证。

苏时珏托着下巴道：“但是呢，单长得帅没用，你身上得有吸引她的点，你知道么？”

宋潇祈虚心求教：“求珏哥指点迷津。”

苏时珏叹息一声道：“这我教不了你，毕竟从来都是别人追我，我也没有追过别人。”话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臭小子休想套路我，我闺女是这么好追的么？

宋潇祈吐槽：“珏哥，你这样自恋，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苏时珏抬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脑袋：“你才找不到老婆，还想不想追求我闺女呢？”

宋潇祈愣了一下，一脸正经的说道：“珏哥，我喜欢的是苏沫沫，不是你女儿。再说等你女儿出生了，我和沫沫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苏时珏：“……”

他抬脚踹宋潇祈的椅子，将他给踹远，怒声道：“滚吧你，你以后要是能追到沫沫，我跟你姓！”臭不要脸的家伙！

宋潇祈：“……”一脸无辜的小宋同学，搞不明白苏珏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宋潇祈的作业本最后也没有找到，结果他却在家里看见了，原来他压根就没有交，并且还忘记带了。

苏沫沫听到他是将作业本落在家里后，一脸无语，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苏时珏啧啧声道：“瞧瞧这丢三落四的性格，沫沫你记住，以后找男朋友千万别找这样的。”

苏沫沫应和一声道：“明白了。”

宋潇祈不满苏时珏现在就开始拆自己的台：“珏哥，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给个提示，我向你道歉。”

“你昨天说的话，你自己心里清楚。”苏时珏哼了一声。

宋潇祈：“……”他昨天到底说了什么？

——

谢厉森决定回京市了，在临走之前，他还想见一见苏沫沫。因为没有苏沫沫的联系方式，他只好亲自来学校门口等她放学。

这个天正好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

苏沫沫刚出校门就看见了，站在一群家长中，却格外显眼的谢厉森。她犹豫了一下，看向走在身后的苏时珏，示意他看前面。

苏时珏拍拍她的肩：“你去吧，我等你。”

苏沫沫只好自己走过去。

谢厉森看着主动走过来的苏沫沫，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道：“沫沫，晚上有空吗？外公请你吃晚餐。”

苏沫沫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道：“带苏珏一起，可以吗？”

谢厉森看向站在路边的少年，他点头：“可以。”

“那好吧，我去叫他。”苏沫沫应了一声，转头向苏时珏跑过去，和他说明了情况。

苏时珏点头：“走吧。”

三人来到餐馆，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爷爷带着孙子孙女来吃饭的，服务员给他们三个安排了一个包厢。

谢厉森坐在他们两个对面，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苏时珏，少年倒是一派正气的模样，举止和谈吐，也都非常得体，倒像个见过世面的样子。

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并大受震撼，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荒唐的和一个高中生谈恋爱。而且这个高中生还是和苏沫沫是同学，他们见面难道都不尴尬吗？

然而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并没有立场去约束自己的女儿，毕竟恋爱自由。于是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庆幸这个少年至少成年了。不然就算是亲女儿，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等菜上齐了，谢厉森示意他们可以开动了，苏沫沫乖乖的吃饭。

三个人一桌也没什么话要说，可能是见气氛太过沉闷，谢厉森开口随意的问了一下苏沫沫的成绩怎么样。

苏沫沫如实回答。

谢厉森回忆道：“你妈妈当年上学的时候，成绩没你这么好。”

苏沫沫不信：“怎么可能？妈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我好？”

“因为你妈妈会耍小聪明。”谢厉森笑道：“我和她说，考试成绩进步一名，多十块钱零花钱，所以每次开学第一次考试，她考得都不行，之后一次比一次高，最后能一下子进步一百名。”

苏沫沫：“……”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妈妈！

之后谢厉森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会想到了许多谢云漪成长过程中的事情，苏沫沫听着津津有味，连饭都忘记吃了。

苏时珏也放下筷子，听着谢厉森回忆，这个他不曾见过的小云漪。

一顿饭吃下来，苏沫沫和谢厉森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得到了一点缓和，她甚至已经无意识的开口道：“外公，还有吗？妈妈以前还做过什么事情呀？你再说说吧。”

谢厉森看着眼前充满好奇的小姑娘，却叹息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苏沫沫有些失望的“啊”了一声。

谢厉森道：“沫沫，外公明天就回京市了，等你妈妈出差回来，你告诉她……家里的门永远为她敞开，当然你要是想去看看你妈妈小时候的家，也可以来京市找外公。”

苏沫沫愣了一下，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好呀。”

谢厉森将他们送到楼下，就离开了。苏沫沫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车子，感慨道：“我突然觉得，这个外公也不是那么坏。”

苏时珏笑着揉揉她的头道：“人总是会在失败和磨难面前学会改变的。”

——

谢云漪回来的时候，正好十二月初，还是周六。她风尘仆仆的下了飞机，就看见在机场大厅接她的父女两人。

苏沫沫开心的迎上去，苏时珏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两人将她夹在中间，一家三口准备回家。

谢云漪回来的路上，苏时珏已经和她说了，她出差一个月时间这边发生的事情。总之有可能威胁她们母女的人，都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苏沫沫也和谢云漪说了，谢厉森留下来的话，谢云漪沉默一会儿，突然说道：“那明天我们去一趟京市吧。”

她其实也想回家看看呢。

这么一说，苏沫沫倒是有些兴奋了：“真的吗？”她可以看到妈妈年轻时候住的家了吗？

谢云漪搂着女儿，笑着点头：“当然。”

回到家后，谢云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回房间休息了。苏沫沫和苏时珏也没打扰她，自己叫了外卖，布置好了晚餐。

因为决定明天去京市，所以苏时珏还安排了专车，明天送他们过去。

苏沫沫一晚上都很开心，期待着明天的出行。

有苏时珏的安排，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出行的问题，等抵达京市的时候，也不过是上午十一点多。

谢云漪和司机说了家里的地址，苏时珏却道：“你们母女去吧，我今天就不登门了，以后等我变正常了，我再登门。”

谢云漪看向他，笑着点头：“行。”

苏时珏直接在中途下车，让司机送她们母女去军区大院。

车子最后在外面停下，苏沫沫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上次来京市，乔致好像就在这里下车，然后说去他爷爷家里的。

谢云漪带着苏沫沫在门口登记了证件，然后牵着女儿的手缓缓的走进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里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后面有车笛声，母女两人靠边走，想要让车子先过，结果车子缓缓的在他们身边停下，窗子被打开：“沫沫姐？”

苏沫沫看去，才发现车里坐着的是乔致。

“乔致。”苏沫沫惊喜的打了声招呼：“你怎么在这？”

乔致身上还穿着迷彩服，好像比当初要黑了好多，看上去比之前更壮了。他龇牙一笑，一排白牙显得他更黑了。

“我请假回来的，这个姐姐是？”

苏沫沫连忙为乔致和妈妈介绍：“妈妈，这个是乔致，之前和我在一个班的，然后他还是爸爸表姐的儿子。”

乔致惊讶了一下，连忙道：“哇，她竟然是你妈妈？婶婶好！”

谢云漪浅笑着点头：“你好。”

话说着，车子后排的窗子也打开了，是乔天华和他的妻子。乔天华打量了谢云漪一眼，转头对妻子道：“啧，当初我看沫沫这个小姑娘的时候，我知道她妈妈不会差。”

乔天华的妻子，也就是苏时珏的表姐没理丈夫，笑着看向谢云漪：“你们要去哪一栋？不如我们送送你们。”

谢云漪笑着摇头，指着不远处的那一栋楼道：“谢谢了，不过不用了，前面就到了。”

表姐见被拒绝了，笑道：“那好吧，改天有时间叫上时珏，我们好好认识一下。”

谢云漪颔首：“好。”

他们车子先走了，乔天华看了看他们路过的这栋楼道：“这边楼里，住的不是谢老吗？别的好像也没其他人了，看来孩子妈妈的来头不小呀。”

这边谢云漪牵着女儿来到了家门口，她握着苏沫沫的手微微收紧，掌心似乎都冒汗了。

苏沫沫看着门前的绿植，想到之前谢厉森说的，她悄悄问道：“妈妈，帮着秋千的树在哪？”

谢云漪微微一怔，低笑道：“在后院呢，你怎么知道？”

“外公说的。”苏沫沫道：“那天外公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外公的记性真好。”

谢云漪呼吸微微一窒，最后她释然一笑，拉着苏沫沫上前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做饭的阿姨，她看了一眼谢云漪，见是生面孔，便问道：“你找谁？”

谢云漪道：“我找谢厉森。”

因为谢云漪直呼谢厉森的名字，阿姨嘀咕了一句，回道：“请问你是谢老什么人，谢老在楼上休息呢。”

“我是他女儿，麻烦你进去告诉他，我带着他的外孙女回家来看他了。”

阿姨一愣，盯着谢云漪又看了两眼，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转身上楼通知谢厉森。

不一会儿，谢厉森匆匆下楼，他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着急的连衣服都还没换。他站在门口，有些激动，却又很快恢复了神情，下意识的直了直身子道：“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要我请你进来吗？”

谢云漪弯了弯唇，拉着女儿进门。

“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人多准备点菜。”谢厉森又轻轻的说了一句，人老了，这样突然的惊喜，他感觉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谢云漪扬眉道：“回自己家还要提前通知吗？那和客人有什么区别？”

谢厉森：“……”

苏沫沫转头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妈妈，感觉他们以前会吵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厉森：“岚姐，你再多准备几个菜。”

岚姐连忙点头：“好的。”说着，转身就进厨房去忙了。

谢云漪环视了一下整个家里，她发现好多地方都已经变了样子，和记忆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了。

“去坐吧，怎么想起今天回来？”谢厉森说着，先走向客厅，这语气仿佛这么多年，谢云漪从未离开过这个家一样。

“刚忙完。”谢云漪突然问道：“怎么没见张阿姨？”

谢厉森脚步微微一顿，只道：“我们申请离婚了，她搬出去了。”

谢云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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