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南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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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二十个字，却只让柳云葭觉得触目惊心，血饲之，通鬼神，怎么看都觉得阴森森的。

柳云葭再不能伪装，直接问苏寂，“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寂依旧是浅浅地笑，温和地开口，“我确实还知道一些东西，但是这鬼域一族，是你们大渝的禁忌，我马上就可以结束我的质子身份回到南国，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惹祸上身。”

若是真的没必要，他就万万不会拿出这书卷，还跟她说这些，吊起她的胃口却又戛然而止，只不过是诱敌深入罢了。

这种讨价还价的套路柳云葭见多了，向来都不会轻易入套，可这一次，苏寂拿出来的筹码太足了。

柳云葭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问，“苏太子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见柳云葭如此直来直往，苏寂的笑意也愈深，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王妃娘娘果然是聪慧，我想要的很简单，若是在我的帮助下，王妃娘娘成功继承了鬼域族人的力量，我想，让王妃娘娘帮我见到我的母后。”

苏寂的母亲，南国的前王后，许筠，也算是一代传奇，柳云葭也是有所耳闻。

那位王后出身南国名门，百年望族，许家，原不会跟在南国不太受宠的六王子，也就是苏寂的父亲产生什么交集。但当时的老南国王却偏偏就是力排众议将许家的千金许给了一个各方面都不拔尖的王子。

他可不是觉得六王子能借着许家的势力翻出什么浪花来，只是那时他最看重的是十王子，只是彼时十王子尚还年幼，没有能力跟他几个野心勃勃的哥哥斗争。

所以老南国王就想利用六王子转移视线，毕竟许筠虽然是许家的嫡女，但许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嫡女，而且他相信一个百年望族的眼光，不会押错宝的，而许筠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女孩也翻不出什么天来。

而且既然拉出六王子来挡枪了，许配给他一个许家嫡女也算是不亏待他，后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是那个小女孩，魄力非凡，长袖善舞，扶持着自己的夫君一步步地成长，假戏真做，一步步地稳固自己的势力。

等到老南国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最后许筠更是劝服了自己的父兄，全力支持六王子，一力将自己的夫君送上了王位。

许筠的封后大典空前绝后，而许家的势力也是一度达到了顶峰。

但是许筠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所以一直都在制衡自己母族的力量，并将自己的实权慢慢地交出去，专心经营后宫，花更多时间在培养自己的一双儿女上。

无论是作为一个妻子，还是一个皇后，许筠都做得很好。

但可能是天妒英才，所以后来的许筠死于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据说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两天，将整个王后宫殿烧得一干二净；据说南国王悲痛欲绝，大病了三个月，差点追随王后而去；据说，南国王后来重建了王后宫殿，按许筠在世时模样重设，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依旧宿在那里。

可就算夫君如何深情追念，又在史书上留下了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都改变不了，那一代奇女子许筠，死于三十二岁那年，留下一双均未成年的儿女，而他的儿子还成为了质子，独在异乡孤苦多年。

而且据柳云葭打探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南国王似乎对自己的王后并没有那么的追念，虽然确实是安分了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他的后宫也是不断地充盈。

原本许筠在世时，加上许筠生的一双儿女，整整十六年也总共只有四个子女，但是许筠死后，飙升到了几十个。

而且当年南国与周边小国产生摩擦，需要向大渝借兵，为表诚意，南国王主动提出了将自己太子苏寂送往大渝成为质子。

而且他也一直想办法在打压许家的势力，但是好在当年许筠只是明面压制，并没有真的动过许家，甚至暗暗地添砖加瓦，再加上南国王的能力本来就有限，根本动不了许家分毫。

细细想来，在这样的男权社会，做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有能力的女子，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无论你再怎么优秀，都只能作为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来展现自己的才能。

所以千年来，出一个武则天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苏寂想要借助鬼神之力重见他母亲，是思念母亲还是觉得当年的大火有蹊跷？

柳云葭把思绪从那些传闻中的陈年往事收回来，缓缓地将手上的书简合上，重新抬眸，“苏太子，不瞒您说，其实在今日之前我都尚未听闻过鬼域二字，所以太子您提的要求，我是真不知道该不该应。”

“没有关系的。王妃娘娘离开鬼域的时候，年纪尚幼，有些事情不记得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但太后娘娘已经替苏某证实过，王妃确实鬼域族人，只要有血统在，获得能力，那是早晚的事情。”

苏寂接过柳云葭递回来的书卷，手肘轻轻地往后一按，他背后的那个书架微微地一转，便出现了一个暗格，苏寂将那书简置于那暗格之中，又是微微一按，书架归位，了无痕迹。

看着苏寂熟络的动作，柳云葭暗叹，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是深藏不露呀，对于这藏书阁之中的机关如此熟系，他在大渝这些年应该是没少暗地里动作吧。

柳云葭温声道，“但是我对鬼域一族真的是一无所知，还需要太子殿下解惑。”

苏寂笑问，“王妃娘娘这是答应了？”

“若是真如苏太子所说，这是鬼域族人必然能获得的能力，对鬼域族人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那我得此力量之后行成人之美之事，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柳云葭浅笑道，但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通鬼神这么玄乎的事情想想就没有那么简单，她答应帮忙的前提是轻而易举，但若是伤人伤己，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如此，王妃娘娘跟我来吧。”苏寂说着冲柳云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柳云葭微微蹙眉，她这是偷偷溜出来的，可不能随便行走，“苏太子要带我去哪？”

苏寂答道，“去这藏书阁的腹地。”

听到不需要离开藏书阁，柳云葭虽然还是心有疑惑，可还是跟着苏寂走了。

苏寂带着柳云葭一路往深处走，这藏书阁很大，陈设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路往里走，竟然有种走进了迷宫的感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苏寂停在了一堵墙前面，看样子是走到了尽头，可苏寂竟然在那墙上敲敲打打起来，东敲敲西敲敲，突然那墙竟然开始震动，然后像卷帘门一样向上缩去。

光亮从缝隙中不断地变大，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

柳云葭是万万没想到，这藏书阁的中间竟然是中空的，有一大片的空地，大多是空着的，只有朝阳的东南角里生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

苏寂领着柳云葭走进去，背后的墙壁便又坠了下去恢复原样。

“那便是鬼域荼蘼。”苏寂指着墙角的那一片植物告诉柳云葭，“我初来大渝那两年年，这里全都种满了鬼域荼蘼，后来大概是太后觉得鬼域一族已经彻底消失于这世间了，于是减少了种植。这花很是神奇，不结果，只有花叶，四季不败，且花期很长，冬日里是只有叶子，等到春日便会打出白色的花骨朵，等到盛夏之时便会开出雪白的花朵，仿佛是六月飞雪，等到了秋日，花期成熟，叶子便会尽数凋零，而花也会变成火红色，像鲜血一样铺满这里，触目惊心。”

虽然只是听着，但是柳云葭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画面，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真实的可怕。

苏寂轻轻折了一支翠绿的叶子递到柳云葭的手上，“这世上素来都是相生相克，能够激发鬼域族潜能的是秋日里成熟的红色的荼蘼花，但同时对于未能开窍的鬼域人来说却也是致命的，而这叶子便是解药。我那日给你的醒神丸中就掺入了这个，所以才能够让你快速地恢复神志。”

柳云葭细细地观察了一番手上那纤长的茎叶，想了想，动手将其掰成一小段一小段，装入随身的香囊中，手上边动作边继续问，“我倒是没有察觉到那醒神丸中有什么不同，倒是对你那段笛声印象深刻，在我混沌无助之时，让我大梦初醒。”

“那是《唤魂曲》，与鬼域一族没什么关系，只是曾经我遇到的一位老乐师教我的，能让人清神明智。”

柳云葭抬头冲着苏寂笑了笑，心中只觉苏寂有所隐瞒，那日的笛声让她有如醍醐灌顶，作为亲身经历地人很容易分辨出到底那个对自己的影响更大一些，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声道，“这样啊，连这藏书阁中的暗阁都知道，苏太子似乎对鬼域一族颇有研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