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3 章

???

出去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五条悟，那张脸让我一时没想好措辞，对方很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注视，一扭头脸上表情微变。

刚才躺着他学生的位置此时已经换了个人。

或者说，换了个灵魂。

我和五条悟无声对视。小鬼的灵魂在肉/体深处沉着，睡得很是安稳，“第十三层”藏在世界之间的夹缝里，一时没被发现。

我现在的姿势略显尴尬，脱离里世界后，我的灵魂直接被拖回了「容器」，回到生得领域，又因为我跟小鬼的约定，我在他睡着时能够无限制地使用身体，是以自然的睁眼。

但睁开眼并不是一件好事，事实上，当你以一个不太雅观——应该说很不雅观——的姿势从黑暗中醒来时，一眼看见你这辈子最讨厌的人之一就站在你面前，你的心情不会好。

那种丑态被人目睹的尴尬是难以言喻的，让我很想打人。但越激动就代表我越在意这件事，五条悟就会跳得越欢。

谢天谢地我的理智犹在，而对方也没察觉到太多异样，我发挥我所能发挥的演技的极限，硬是在白毛说话之前让身体自然地站了起来，全程表情不变。

五条悟果然没发现异样，他歪着头打量，六眼死死地戳在我身上，无声地判断着什么。

我挺烦他这副弯身的样子，那会提醒我现在到底有多矮，但小鬼他就是不长个啊，我喂也喂了，半点用都没有。

人类长高是这么漫长的一个过程吗？

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回忆了一下，根本不记得自己活着时是长到几岁停的，但十五岁应该还在青春期吧，青春期的男孩子不是都要攒个子吗？为什么虎杖就是不长？是灵魂太重压迫他的肉/体？还是我认识他实在太过短暂？

“你在想什么？”

“想你可真闲。”

我毫无滞涩地接上了他的话，五条悟已经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变回轻佻的样子，一派悠然自得。

我知道他是在确认「容器」的状态，确认虎杖是否还安好，小鬼的灵魂在六眼下应该完整无缺，连光芒都没淡，对方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会放下戒备，把杀意收回去。

“悠仁回来的时候表情很累呢，你们发生了什么？遇上敌人了？”

我抬眼望了望头顶的“帐”，小废物的领域展开后理所当然的吸引了附近的“窗”，有咒术师前来调查是正常的，理论上来说，任何一个一级以上的咒术师出现都不让我意外。

原本我想着，要是碰上了那些不识相的人，那就打他一顿，让他忘掉这件事，毕竟小鬼还活着的事目前还算是秘密。

没想到来的是五条悟，这家伙.......

“不是出国了吗？”

“我其实才刚下飞机。”

闻言我侧头瞥了他一眼，白毛蒙眼的男性教师似乎确实比平日里要安静一些，长途飞行挺累的吧，下了飞机也得不到休息。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等小鬼醒了让他跟你说吧。”我无意和五条悟交流太多，这个人类最强是我穿越过来以后避之不及的头号麻烦。

除了性格不合，这家伙的立场从根本上来说就和我相反，一个潜在的实力比你强（目前

）的敌人，我要能态度好就奇怪了。

再加上对方刚见面时，实在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了，导致我现在看他还是各种不顺眼，总之就很烦。

可惜五条悟要是会看眼色那他就不叫五条悟了，对方完全不在乎我摆明的嫌弃，上前两步就要搭我肩膀。

“不要这么冷淡嘛，宿傩酱~”

“机会难得，一起聊聊天啊。”

我脑门的青筋不停跳动，这人怎么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仗着我身上背着“束缚”，觉得我没法跟他动手是吧？

“离我远点。”

“别害羞啊~”

害你大爷，我伸手就打，并指成刀直捅肾脏，当然在半路就被人拦下，我也不在意，捉起那条碍事的胳膊就反向拧过去，五条悟选择跃起翻身，顺着力道一个空翻，瘦高的人影落在我右手边，嘴里依旧轻描淡写。

“下手还是这么凶残啊。”

我冷笑一声没有作答，回截的拳头和他的掌心碰在一起，爆发出磅礴的气流。

“我还以为这次活着回来的一定是两面宿傩。”

五条悟在交手的间隙贴近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冷哼，抬手直奔他胸口，被我们之间的“无限”挡住，但爆发的力没有被全然挡住，把人轰出去几米远。

“你的猜测错得离谱。”

“这才是最让我惊讶的地方。”

近身战上不占优势的五条悟干脆顺势后撤。

我们两个都没用术式，失去术式运转带来的超高速移动他肉搏尚可，但尚可赢不了两面宿傩，我的近战跟大佬一脉相传，单纯比试拳脚功夫诅咒之王就没怕过谁。

无下限术式用法众多，五条悟不愧是个天才，通过压缩空间来提高速度也真亏他反射神经能跟得上来。

当然他现在没用这种技巧，我们俩只是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的肉搏切磋再进行下去也只会无聊，我用一个甩手结束了这次玩闹，五条悟束手站在对面。

“是什么让我们的诅咒之王放弃了身体，主动让步？”

五条悟挂着灿烂的笑，做了个十足夸张的恍然表情：

“诶呀，该不会是迷上我天真可爱的学生了吧。”

真欠揍啊，我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才能弄死这混蛋？二十根手指到底要花多久才能集齐，快让我打他一顿。如果可以我真想穿越时空，穿到我完全复活的那天，到时候和五条悟厮杀一场一定比听他在这逼逼更让人畅快。

“没你的事了，你可以滚了。”

“好冷漠哦，真让人伤心。我可是刚从非洲回来还给你带了土特产呢。”

不需要好吗，而且你敢说你的土特产是给我带的？

也许是我的鄙夷太明显了，五条悟终于收敛了一些：“高专那边应该还会派人过来，你注意一点，别露馅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隐藏行踪嘛，这个我熟，迪士尼之旅戛然而止，希望小鬼不要太过失望。得了回应的五条悟交代了两句又开始没正行。

“我都这么尽心的帮你的忙了，你难道不请我喝杯茶嘛？”

我横了他一眼，眉尾上扬：“喝你的西北风去吧。”

五条悟好像被这话逗笑了，捂着脸“嗤嗤”笑了半天，这人的笑点一直这么奇怪，可能这就是身为最强的脑回路吧，我目前还达不到。

如果可以希望我以后也不要达到这种水平，太诡异了。

闲聊了半天，也活动了筋骨，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理由能让我继续留在这。

就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脑海，我看着眼前年轻的最强，决定适当地借用一下对方在当今咒术界的影响力。

“有个头顶有缝合线的家伙，你留意一下，别打草惊蛇。”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一顿，放下一只手，直直地看向我。

“老相好？”

“陌生人......那家伙上次也在山上。”

对方的表情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在笑，但明显更认真。我说的上次是我们最近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八王子山，当时小鬼的训练还没完成，常被噩梦打扰，我则趁着对方熟睡的时候出来透气，顺道办些事情。

那晚天上的月亮正圆，远处的山腰传来剧烈的爆炸，肉眼不可见的咒力波动从空气中铺来，我顺风而上。

赶到现场时意料之中地看见五条悟，对方正在玩耍，另一方是个造型像人的特级诅咒，实力还算凑合。

身材矮小的特级被五条悟耍得团团转，他那个离谱的无下限术式，第一次遇见总要吃亏。

也是那次我大体搞懂了五条悟的术式是怎么运作的，替我试出对方能力的特级真是个善良的蠢货。

一出闹剧很快结束，五条悟甚至都没认真，双方都在采集信息，倒是我这个外人渔翁得利，诅咒那边的一言一行，秉承的观点都挺有意思，五条悟倒是没怎么管这个，一门心思问出幕后主使。

而让我留下了些许印象的头顶一排十字的奇怪家伙，也是在那时候做出了反应，以至于不小心暴露行踪。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对方和一个特级混在一起，后者救走了“善良”的火山头，前者隐没在黑暗中。

“这次的事也是他的手笔，那家伙对小鬼不怀好意。”

两次都出现在事件中心，那家伙对我，以及对五条悟，应该都有一定的了解，“第十三层”说的那个计划，说不定会与我二人有关，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两个人类和诅咒的天花板一定也在某种程度上挡他的路了吧。

“明白了的话就快点去做，你也想保护好小鬼这张手牌吧。”

五条悟对小鬼的关注，绝不止因为他们相性很好，对方想要做什么事情，其中虎杖是符合条件的帮手，说不定还是很般配，错过了要大呼可惜的帮手。

反正就算我不说，他事后也会去调查这件事的，干脆我来给他点提示，现有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有消息了再来找我，没事别跑来惹人嫌。”

“你好像对我有很多意见。”

“你居然今天才发现这点。”

终于轮到我故作惊讶了，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好像看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对方罕见地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没能接的上话。

在嘴炮上赢一回五条悟可真是腊月里开荷花，少见得出奇，我的心情指数直线上升，一转身离开对方的视线，五条悟嘴里的话仍旧追上来，在黑夜里分外清晰。

“欸——下次请我喝茶啊。”

请个屁，下次的事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