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 63 章

再次回到那栋属于小鬼的房子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中午我们俩都懒得做饭，干脆在便利店买了点东西解决，虎杖带我逛了他从小长大的城市，路过他曾经的学校，我们只在门口略扫了两眼，谁都没提要进去的事。

“回家之后有什么安排吗？”

“随你。”

“唔，随我啊，”虎杖双手交叉在脑后，一边看天一边踢着脚往前走，“好无聊，干脆去看电影好了。”

这么草率的吗？我挑了下眉毛，继续表示他想做什么都行，我没意见，但是天黑之前必须回家。

“那个请问，是虎杖同学吗？”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电影之行。

我和小朋友对视，接着一起回头，后者飞快拧身，我则原地站着，只是最小幅度的偏了偏脑袋，半条街后，一个打扮挺时髦的姑娘从刚刚路过的咖啡店走了出来，对方望着虎杖表情惊讶，眼神里微微映出闪光。

我眯了眯眼睛，不自觉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个子真挺高的，身材也不错，看着纤细苗条，脸也是小家碧玉级别的。

走进了发现确实长得挺漂亮，眉眼细腻，似乎和小鬼差不多大，而虎杖也很快印证了这点，他只辨认了很短的时间，接着马上抬起手自然的打招呼。

“呦，这不是小泽吗，好巧啊，你也没上课。”

女孩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蒙上一层柔光，整个人笼罩在巨大的幸福感里似乎原地就能开出一片桃心形小花，写明了我很感动。我挑起眉毛，已经很确定这姑娘喜欢虎杖，而且一直不敢表白。没看出来啊，小屁孩儿有两把刷子，招惹的小桃花长得还真不赖。

我又随意地看了两眼虎杖，觉得自家小孩儿起码在样貌上是没输的，其他方面那就以后另算，这姑娘能看上他也是眼光不错。

“我先回去？”

身为体贴靠谱的成年人，我深得老一辈真传，在小朋友谈恋爱的时候围观显然不会有好下场，会被五条悟踢的。

我在这他俩多尴尬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十分自觉地跟两人道了别，并推荐小朋友们可以去看看电影，最后嘱咐虎杖晚上不用太早回来了，听得对面那个小姑娘脸红得不行。没想到我这么积极配合，虎杖那小子居然不领情。

他这时候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了，手一伸扯住我胳膊非得不让走，而对面那姑娘神情僵硬了一下，努力地抿出个笑来也跟着开口挽留。

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坐进了咖啡厅，虎杖跟姑娘叙旧，我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喝咖啡，假装自己是根灯柱。

讲道理，我真的不是很想在这里影响气氛，他不尬我替他尬啊，那姑娘的眼神一直往我这边飘，看得出也对眼下的情况有几分困扰。女孩儿似乎对这个和暗恋对象长得一样但满身刺青的人十分好奇，但她又不敢问，而我没打算和小鬼以前的朋友认识，是以避过了她的视线。

普通人还是不要和诅咒扯上什么关系的好，这是我悟出来的道理，我喝了口咖啡，趁女孩儿低下头整理裙子时用眼神示意小鬼我想要离开。

但虎杖就跟脑子突然瘸了一样，对我的视线回以睿智的目光。

我跟他对视了半秒，转而看窗外的人流，并使劲儿按了按额角，试图把脑门上浮起的青筋都按下去。

“虎杖君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小泽你变化很大嘛。”

“嗯。”姑娘羞涩地低下头，抬手将耳边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只红如玉石的耳朵，虎杖的眼睛自然的略了过去，他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我悄悄观察着，在心底打了个叉。

虎杖不喜欢她，真是可惜了，这姑娘明显挺喜欢他的。

从初中毕业一直惦记到现在，也算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可惜虎杖似乎是个天生的哑铃铛，任由对方怎么晃他也坚持不响，我听着两人一直徘徊在吃了吗，吃点啥之类的生疏对话，只觉得谈恋爱真难。

“虎杖君的口味一直没变呢，你以前也很喜欢高热量的食物。”

“哈哈哈的确，我很喜欢巧克力，不过我什么都吃啦，非常不挑食。”

我揉了揉太阳穴，几乎能断定小朋友对姑娘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的说话技巧仍在水准线上，但其中的回避也表达的非常明显。

他会关心对方，也会主动提问题，会在沉默的时候主动岔开话题，但这一切都只是对普通朋友的照顾，而不是对女孩子的喜欢。也许他的态度里还有对老同学许久不见的热络，但也就仅限于次了，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分明，那是真一点暧昧都无迹可寻。

可惜了姑娘一片痴心，我幽幽地叹气，惹得俩小孩儿一起看我。

“你们聊。”我非常自然地耸肩，又喝了口根本尝不出味道的咖啡。

虎杖静静地看着我，突然来了一句：“要不聊聊你吧。”接着就在我十分诧异的目光中开始跟姑娘介绍我是谁。

“这是虎杖宿傩，我的双胞胎兄弟，出生时被家人弄丢了，前段时间刚找回来。”

我淡定地朝对面的女孩儿点了点头，小鬼这一套小词说得是越来越溜了，细节也一次比一次完善，掰瞎话技能日渐纯熟。

姑娘，也就是小泽优子——我刚刚才从他俩的对话中得知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很有礼貌地向我俯了下身，抿起唇微笑的时候格外好看。

“宿傩君和虎杖君长得很像呢。”

“为什么他是虎杖君？”我饶有兴致地发问，小姑娘脸一怔说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只能徒劳地摆手。“那个，对不起，因为你们两个都是虎杖君所以......”

“小泽别理他。”虎杖这个时候又挺身而出，解救被坏人刁难的无知少女了，小鬼赢得了一个饱含感激又深藏爱恋的眼神。“你想怎么叫都行。”他认真地说道，女孩儿低下了头。

她可能想叫你悠仁呢。

我掩饰住眼里复杂的感情，垂着头又喝了口纯黑的咖啡。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我看似在思考实则是纯粹的发呆，服务生亲切的迎接词隔着好几排座位直直地飘过来，按理说本该几不可闻，可落在耳朵里却又分外清晰。

我撂下杯子，细微的咔哒响惊醒了此时沉默的空气。

小泽优子抿了抿唇角，率先开口换了个话题，“我听说，虎杖君不在原来的学校上课了，是这样吗？”

“诶？这你都知道？”

我在桌子底下踹了虎杖一脚，小鬼吃痛地咧嘴，不敢再装傻，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一些原因，我转学到东京的学校了，我弟也在。”他指了指我，这小子表情瞅着像十足的无辜，我却只能看出些无赖。

凭什么这回我又是弟弟，我用眼神向他表达质疑，小鬼直接转头不看我，吹着口哨欣赏店内的装潢，气得我抬腿又踹了他一脚。

“诶你怎么老是踢哥哥。”

“我没有啊，小鬼你蛋糕吃多了吧，脑子都生锈了，居然产生幻觉。”

“都说了要好好叫哥哥呀。”

“老实点，咱俩各论各的。”我把再皮打断腿这句话写在脸上，虎杖终于不再撩闲，转而对小泽优子表达关心——仅限于礼貌层面上的关心。

“小泽现在在哪里上学？”

“我也在东京。”她轻轻地说道，眼睛紧盯着心目中的少年，后者坦然地与她对视。

“这样啊，”虎杖手捧着饮料，“在新学校也该交到新朋友了吧。”

空气安静下来，其实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把那个答案掏出来，揉碎了，摊开来给在场的每个人看。

小泽安静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能和你见一面，我很高兴。”

虎杖真诚地回复她，就是这种真诚最让人没法招架。

“我也是。”他说，“希望你在新城市多遇到一些有趣的人。”

女孩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把他印进瞳孔里，再盛在眼睛里带走，“虎杖君真的是个十分温柔的人，以后也一定要幸福哦。”

......

我在女孩子优雅离去的背影中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

“干嘛那么绝情。”

“你还说，”虎杖瞪了我一眼，难得有点生气，“都一千多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小泽是个好女孩儿，我不想耽误她。”

他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我坐直身体，“跟你谈恋爱就是耽误她？”

虎杖莫名其妙，“跟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谈恋爱对任何女孩子来说都是噩梦吧，对女孩子好点啊，不要把大男子主义用在这种地方。”

我噎了一下，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两面宿傩也许确实移植给我一些男性思维，但大男子主义真不至于，我只是对自家小鬼太过自信，而有些恋爱不一定非得有结果，可要我当着小鬼的面说这些话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憋屈地认了这一句批评。

倒是虎杖，觉得话说重了，想了想又打了个圆场，说一千年前的老派观念在现代已经不适用了，但我又不是一千年后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没纠正他，只是迅速地绕过话题，问他要不要回家，虎杖盯上我盘里没动几口的蛋糕。

“不好吃吗？”

“你可以尝尝。”我把橘子蛋糕推到他那边，小朋友马上欢快地尝了起来，“很好吃啊，你不喜欢吃甜食吗？”

其实还蛮喜欢的，不过这个身体根本吃不出甜味，我撑着下巴看他，语气轻描淡写，“你喜欢就吃光吧。”有种养了顽皮小狗的既视感。

小狗狗虎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愉快的干掉了桌子上所有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