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离开第五噩梦区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钟禾易，都怔怔地看着云玄舟。

钟禾易心说：这算是承认了吗？是在说云导演，还是在说云玄舟自己？

云玄舟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身侧的云玄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喜欢一个人，成了一件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的事情了，它本身有什么错？”

钟禾易觉察到了这番话里，透出来的笃定，虽然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但却是字字掷地有声，整个剧场，变得更加安静。

刚才被指责的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可云玄舟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仅承认了被“指责”的事情，还反过去回击了对方。

钟禾易和对方的目光撞在一起，听到云玄舟轻声问了自己一句：

“对吧？”

这一句，才是今天的绝杀！钟禾易再次确认，对方真的是在询问自己，心说：这是在问对于他刚才那个观点的看法，是这样吧？

云玄舟安静地看着钟禾易的眸子，并未催促，目光里透出来的坚定，对对方来说，更像是一种鼓励，仿佛在说：真实表达你的观点就好。

钟禾易怔了片刻，点了点头，“没错。”

云玄舟的唇角，微微扬起，将目光再次投向舞台。

钟禾易见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了一言不发，立在原地的女一号。

他这是要干什么？！

云玄舟注意到那个被昼之影盯上的女人，在刚才自己承认了“导演喜欢道具师”之后，她整个人身上的戾气，似乎弱了一些，难道这就是解决中心事件的方法？

抱着这样的念头，决定试一下自己的猜想。

钟禾易有些紧张地看向云玄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或者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

“你们，在背后，说了彼此那么多的坏话，其实最想指责的人，是她吧？”云玄舟依旧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钟禾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再用眼睛去确认，不禁怀疑云玄舟也中了招，“玄舟......”试图出言阻止，却看到对方冲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云玄舟同目光告诉他：我没事，所作所为，都是出于理智的考虑。

钟禾易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尽管对于云玄舟的能力，是绝对相信的，但还是会忐忑！因为不知道昼之影在意识到云玄舟说的这些之后，会不会判定为对卜女后人有威胁？

云玄舟觉得挑战噩梦区，必须有胆量，才能化险为夷，坐等，是一定不会有转机的。

钟禾易已经想好了，倘若台上那个被昼之影盯上的女人，突然对云玄舟发起攻击，自己都会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

“但是你们不敢说！是因为你们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云玄舟突然悟到了：既然昼之影见不得阴暗手段、谎言，外加现如今彩排已经无用了，那自己实话实说，应该是遵循了它的规则才对。

钟禾易听到他说出的这句，有些反应过来了：这是要将那些虚伪、暗地里搞鬼的事情，全都揭露出来的意思！

“她的专业能力，是不错，但未必让所有人都甘心，因为在有些人心里，投机，才是能得到好机会的方法。”云玄舟这是要彻底将遮羞布撕扯下来了。

钟禾易从来没有听到对方，用如此犀利的言辞，批评过什么人或事。

“造成今天这个结果，就是因为有人不相信关于她的那个传言，结果不小心触到了神秘的力量。”云玄舟说这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个被昼之影盯上的女人。

女人的肩膀，微微抖动了起来。

她是在哭？！钟禾易很快发现了这一细节，心说：这是她恢复了一部分她自己的意识？

云玄舟见状，知道自己的这个方法，是有效的。

“你以为我愿意？！”女二号突然嘶吼起来。

其他人皆看向她。

“都是这个行业的人，知道竞争有多激烈吧？再者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女演员？!”女二号这句，是对男一号的回击。

男一号被她的这一反应惊到了。

“你们男演员的职业寿命，比我们可长太多了，不是吗？总是在背后指责女演员一旦上了岁数，就成了剧团的负担，这句话，你是不是说过？”女二号越说越激动。

“我......那种现象，难道不是事实吗？再者说，难道是我们男演员造成这个结果的？”男一号也分毫不让。

“不是男演员造成的，你们哪里有那么大的力量？是因为单一的审美观！”女二号说到这里，不禁哭了出来。

钟禾易觉得，这是迄今为止，在噩梦区里看到的，内涵最深刻的一次反转，话题，直接触及到了一个行业！

“你以为我们男演员就没有压力？演技好，比不过流量高的，他们那叫商业价值，我们这种还坚守在舞台上的呢？就会被说成是没有一张当偶像的脸！”男二号接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上了岁数以后，又会被说成是假清高......问题是，那些连台词都不背的家伙，和他们站在一起，我们心里会好受？”

钟禾易闻言，听出了更加丰富的一层意思来，其实他们所表达的，都是来源于偏见。

年轻貌美，无须被指责，但这世间，似乎也并不是只有那一种美。

“还会被什么都不懂的外行指挥，只是想想就不爽！”女三号也发声了。

她这是在说助理导演吧？

钟禾易侧头，看向助理导演。

助理导演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你们......”

钟禾易听见他开始结巴了，是因为被指责的内容都对，但作为被指责的对象，助理导演一时有些难为情。

“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助理导演，终于爆发着，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写着很复杂的情绪，有的是不屑，有的是困惑，还有的是意外。

“现如今进了院校，不是跟着师傅，就真能学到本事！”助理导演摆出了自己的观点。

钟禾易对此，倒是没想否定。

“能遇到还会一门心思扑在学生身上的师傅，那才是上辈子做尽了善事吧？”助理导演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云玄舟。

钟禾易看明白了，这是指“云导”本人遇到了这样的好老师。

“罢了罢了，你们别吵了。”一个老者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钟禾易循声看去，见一个白发苍苍，穿着朴素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拖把，正在打扫最后一排的座位。

看似漫不经心，但动作却非常稳健。

钟禾易看到他的一瞬，想到了从前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扫地僧”，觉得对方的身上，有种超脱之感。

“每个人，都做好自己该做的，凡事多问自己一句为什么，这些矛盾，便都不会有了。”老人说着，继续前后拖拽着拖把。

一瞬间，整个剧场，再次陷入了安静。

散落在各个位置上的人，相互之间，开始打量对方。

钟禾易觉得老人家的这番话，像是有种魔力似的，终止了一场“混/战”！

“小伙子，你说呢？”老人家的声音，再次响起。

钟禾易注意到，老人家是看着自己问的。

老人家扶着拖把柄，站在最后一排观众位上，浅笑着看向这里。

钟禾易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无论面对工作，还是面对感情，问心无愧就够了吧。”这句话，是从前自家老爷子，总拿来教育自己的，这一刻，被引用得极为自然，结合云玄舟说的“喜欢本无罪”，钟禾易好像突然明白了更多。

老人家闻言，唇边笑意更甚。

突然，钟禾易觉得眼前瞬间明亮了不少，甚至有些刺眼，仰头看去，见正头顶的一盏聚光灯，亮了。

下一刻，观众区的灯，全都灭了。

只有舞台区域，格外明亮。

似乎这一场生活之戏里的角色，这一刻，才真正变得鲜活起来。

在舞台剧开场音乐响起的一瞬，钟禾易再一次感知到了熟悉的晕眩感。

意识模糊间，看到了：云玄舟的背后，一个模糊的影子，慢慢消散了。

***

“先生您好，请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钟禾易觉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几下，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身着制服的瘦高男人站在身后，他的眼神里写着浅浅的担心，“为什么这么问？”

男人微微顿了一下，“哦，您在这里，已经站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钟禾易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这么问的原因了！此刻自己身处于大海中行驶的巨轮的甲板上，又是面朝大海的方向，如果像对方所说，保持这个姿势，已经长达半个小时了，确实很难不被旁人认为是自己想不开......

这是又要拿到奇葩人设的预兆吗？

钟禾易努力稳定心神，“我没事，只是想透透气，让你担心了。”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理智在线，绅士知礼的男人，才能不被对方继续认为是落魄到活不下去的家伙......

“哦，好的，那这个，是给您的。”男人说着，将一样东西递到钟禾易眼前。

钟禾易看向他的手掌，见对方的掌心里，躺着一张字条。

“是那边那位先生，让我务必交给您的。”年轻男人微微停顿，继续说下去，“还让我转达一句话。”

钟禾易见对方略显迟疑的模样，心里便生出不祥的预感。

“说刚才都是他不对，不应该凶您，让您别放在心上。”

听完男人转达的这番话，钟禾易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我和他吵架闹别扭的戏码？我俩的人设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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