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怀安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刚重新凝出火苗来，周围随之大亮。视野开阔，已不是在方才的墓道中。

“这是？”

同伴不在身旁，怀安好像是被什么力给拽到此处来的。安全起见，先变作这附近最寻常的东西，再作下一步打算。

往上是显赫的山门，汉白玉制的台阶与扶栏上雕刻有奇花异草与灵兽。石阶下是一片云海，不知可是到了天上？

忽而有身着轻纱女子娇笑着从云海的另一端飞来，手中托着的果盘里盛有新鲜瓜果。无人注意到石栏上雕刻的扶桑花多了一朵，女子们从怀安身旁路过，往山门去。

“这是进了墓室的壁画里？”怀安傻了眼。

尝试传音，无人回。也听不见壁画之外的世界里队友的呼唤。

这下连求救都无门。

甬道中，剩下的三人地毯式搜索，也没发现蛛丝马迹。继续往前走，久久行不至尽头。无奈中，怀思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怀安莫不是进了那壁画里！

怀谟在怀安失踪处做了个标记，也记得壁画上绘的是天门，有仙女乘云翩然而至。再折返此处，三人伸手抚墙，试图感受可有什么鬼气妖气流动。

又一个猝不及防，怀思俯身落入壁画之中。幸得反应及时，没以脸着地。

“怀思！快躲起来！”

怀安拆了个栏杆往后一推，石头跌落碰撞的声音吸引了正拾阶而上的女子们的注意，怀思趁势御剑藏于云下。身披鳞甲的士兵从上门之上鱼贯而下，仔细检查后认定为意外，又将栏杆装回原位。

“我们果然是在壁画中？”怀安又传音问道。

“我正想问你。”

“为何只有我们两个进来了，怀谟和怀沁呢？”

“我拜入师门前也经常遇着这些怪事。倒是第一个进来的是你，有些意外。”

换做以前，怀安会说我这是主角光环。不过现下得想办法赶紧出去才是。这壁画里的世界除了两个外来客外，流淌的只有森森鬼气。

“怀思，你能感应到有多少鬼吗？”

“一大一小。”

“实力如何？”

“咱俩打不过。”

也是。缺了主力输出还有状态加成，怀安是个纯辅助。

“能想办法把他俩也弄进来吗？”

“先不急，若是破局之法在外面，进来就亏了。”

壁画之外，怀沁见着彩云之下多了个御剑的少女。虽然画得非常抽象，不过还是看得出是怀思。

“怀谟你看！”

“怀安又在何处？”

“我找找有没有多只蝴蝶。”

“怀沁，你往壁画上加点东西试试！”

既然壁画有变化，说不定能从画外助两人脱困。

云下突然多了间小亭子，凭空无依托，迅速掉了下去。不过于画中两人也是惊喜。

“怀沁，玩个大的。”

“嗯？”

“画个掌门。”

“……”

真敢想。

怀安傻了眼，这面相崎岖的男子又是谁？姑且从面前这男子的衣服能认出是同门，这纹饰怎么有点像掌门的？

“怀谟！掌门怎么不打？”

黑压压的金甲兵从山门中冲下来，迅速将“掌门”围住。不忍看掌门被捅成筛子，怀沁凝出水来将墨迹冲掉，也冲掉了金甲兵。

怀安忙不迭从栏杆上跃出，往怀思所在的云下飞去。若是不小心被冲掉了，是不是也会被抹杀。

往壁画延伸的方向复行数十步，精细描绘的一男一女高坐殿上。面前放着祭祀的人牲，衣着各异，有男有女。殿上的男女应当就是这壁画之主，也是要除掉的鬼怪。

怀谟点头，拔剑准备。怀沁以水咒冲去山门与大殿之间的壁画，又持笔画了条通路。鬼怪从宝座之上跃起，指头生出尖爪，朝怀安扑撕去。身前突然多了道墙，利爪竟能生生抓破。

怀安闪跃至旁侧，顺手揽袖将飞溅的碎石扫落。怀思趁势施以炎咒，炙热的火焰让厉鬼退避三舍。

厉鬼恼羞成怒，啸叫着。怀安和怀思相背而立，等待时机。一鬼跳至画外，狭长的甬道变成空荡的墓室。怀谟机敏，携怀沁闪避一旁。怀沁配合默契，阵法交替，暂困厉鬼，让怀谟成功一剑贯心。

余下一鬼不敢轻易现形，壁画风云翻涌。怀思循着鬼气最浓郁处施放雷咒，闪电缓缓在墙上显现，怀沁蘸墨描绘时，厉鬼已经又换了个地方。

怀沁的墨囊快干涸，剩下这一厉鬼仍未伏诛。怀思以火束绕身，暂时盘腿调息。怀安警惕扫视四周，连接打断厉鬼试探性的攻击。

“怀谟，怎么办呀？”

满月事件只有二十四个时辰，墓室中不见日月，不知已耗去多少光阴。不愿白白磨到第三日清晨，又重头来过。

“静观其变。”

壁画波动，画面上怀思站了起来，少了怀安。

“稍后我藏在你衣领上，它肯定会从你背后偷袭。”

果然，厉鬼从怀思背后蓄力一击。怀思虽未转身，凝神吟诵的引雷咒让厉鬼好生体验了一番什么叫五雷轰顶。

电光过后，怀安举剑降临，厉鬼身首异处。

怀安怀思连带原先高台下的人牲从墙上滚落下来。人牲中竟有两人还未死，不过也气若游丝，昏迷不醒。

“怀安！干活儿！”

“好嘞！”

温暖的光团散去时，地上两人悠悠转醒。见着衣袂飘飘的怀安，“嗝——”

其中一人又晕了过去。

“……”

怀安稳住剩下一人的神魂，柔声道：“是我们救了你。你为何会进这墓里来？”

男子短褐打扮，自言是这墓外山下的村民。一日清晨清点羊圈时发现少了几只，有人说见着羊跑上山了，便来寻。果然山上有脚印，循着便进了这洞。

再后来便是羊成了祭品，自己也差点殒命。

另一人是个盗墓贼，听说山中有大墓，斗胆想来发点横财。进入墓室后，同伙先一步殒命，自己不知被困了多久。

幻境未结束，说明鬼怪未除尽。现下周遭只见得一间墓室放有棺椁一对，应属于方才的厉鬼。再就是四人进来时的墓道。

“怀思，还能感应到鬼怪吗？”怀安问道。

方才劳神，怀思仍在打坐。“能。一墙之隔。”

“爆破组准备！”

怀谟充耳不闻。

“怀安叫你呢！”怀沁推了推怀谟，笑得不怀好意。

“先等怀思调息好罢。”

怀谟一剑破开分隔两边的墙时，怀沁的法阵适时将两个未修道的普通人圈了起来。是桎梏，也是保护。

墓室左右的耳房中也殉有不少人牲。不知过了多少年，如今只剩骸骨。人牲的鬼魂结满了怨气，相互吞噬，如炼蛊一般。

费了一番功夫，也快把整座墓葬给爆破了。终于，光明驱逐了黑暗，幻境中出现通往第五十一层的楼梯。

“这两人怎么办？”怀安看着身后仍困在法阵中的两人问道。

“被你师父救了！好了别想了，上楼！”

五十一层犹如百鬼夜行。都是些器物聚怨成鬼，有灯笼、水井、簪子，还有些理解不了的锅碗瓢盆。

怀思看着队友们投来的求解答的眼神，抿了抿嘴，“这我也不知道。”

“这层你们打，我得休息会儿。”

冥灯悠悠飘来，怀安抢先结合以水咒冰咒扑灭。怀谟对付较为棘手的金石所成的鬼，怀沁布了几个缚鬼阵后，坐到怀思身旁。

“辛苦你们啰！”

战斗可不是回合制。鬼不仅会喊同伴，还会合体成属性繁杂不好对付的聚集体。

鬼怪扑来时，怀安化作灵巧的蝶飞身一闪，又恢复原身，放出寒冰将目标推入怀谟剑招所及的范围内。

“怀安与怀谟，倒是挺般配。”怀思见两人又是飞身挡冷箭，又是拔剑相救的。

“可惜两个都无意，不然终日厮混在一起。要成早成了。”

“听闻怀安拒绝怀蕴师姐，掌门气得要暴打怀安，还是被一渡师伯给拦下来的。”怀思那日正好替师父去找掌门签条子，见着怀蕴哭的泣不成声，掌门暴跳如雷。

“怀安是不是因为这事儿才不爱说话的呀？”怀沁有些替怀安鸣不平。

“之前怀安也说过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大家还猜过是你，没想到怀安指的是女身的自己。”

“那怀安还骗师姐说相貌不重要。”

“骗子！”

“呸！”

“怀思，你说，是不是因为咱们师门的衣服太好看了，蓝白配色，广袖长衫。”

怀思低头看了看合适的肩线，盘腿坐时，飘逸的衣摆散开似花。“是挺好看的，不过怀安披麻袋也好看吧。”

“怀沁。”

“嗯？”

“怀谟可靠，怀安好看。若你能选。你会选谁？”

“都能选了，我可不可以都要？”

“……”

第六十层，亏月事件。

朝阳拉开序幕，海风鲜咸。

“哇——”

除怀安外，三人还是第一次见着沧海。怀安对这片汪洋没什么好感，上次下山差点被师父喂了龙。

“怀思！亏月有几天啊？”若是不赶时间，怀沁想先玩一会儿。

“持续六日。”

“好嘞！”

四人立于碣石上，其下是一片细碎的砾滩。怀沁飞身而下，若是以往，怀安还会争个先。可怀安只寻个块平整些的礁石，坐着遥望海的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