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雷同

方子游回了住处，果然看见刚才那两个衙役在门口守着，一看他回来，就立马上前来把他拦了下来，厉声道：

“你，刚才去哪里了？”

原本趴在方子游肩上熟睡的小孩儿被突然的声音吵醒了，揉了揉眼睛。

方子游看着小孩儿一幅没睡醒的样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善。

“什么去哪里了，我一直在街市上逛啊？”

“胡说，我们明明看见你拐到一个死胡同，转眼就不见了。”

其中一个有些激动，方子游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们天天跟着我，就该知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城里，什么都没做，要是还怀疑我的话，就去找知府大人把我抓回去。”

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个衙役难堪的脸色，不客气道：

“哦，对了，你们的知府大人手上没有能抓我的证据。”

说完，便直接越过两人往屋里去了。

这回衙役不敢再拦他，只能面面相觑，还在犹豫是继续盯着还是回去禀报知府时，又听见方子游去而复返道。

“你们不用再跟着我了，明天我会亲自去衙门一趟。”

说罢，便进了屋，方子游稍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放下心来，将已经完全清醒了的小孩儿放在一边椅子上，开始给他换衣服。

“哇，你居然敢得罪官府的人！”

小孩儿回到家，完全没有了在外面的乖巧，一边扑腾着不肯老老实实脱/衣服擦身子，一边好奇道。

“你给我乖一点，别乱动！”

方子游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上不停，不一会儿就在小孩儿不情愿的状态下，完成了脱/衣服擦身子再穿衣服的壮举。

这几天带小孩儿的日子简直把他锻炼成了超级奶爸一样。

总算搞定了小屁孩儿，方子游才有功夫收拾自己。

说实话到了古代，不能天天洗澡这件事方子游还是有点膈应的，特别是他今天抱着小屁孩儿又走了这么多路，出了一身汗这种情况。

不过好在调查出了关键线索，不算白忙活....

话说古代山里应该有温泉吧？再不济总有泉水溪水啥的吧，找机会一定要去好好洗个澡。

方子游心想。

“所以说，他们为啥要跟踪你呀？”

小孩儿没听到答案，又问了一遍，方子游刚好在套衣服，声音有点闷。

“唔，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把我当坏人了，所以要监视我。”

古代的衣服一层又一层，方子游之前嫌穿得麻烦，大手一挥，就被他拿去给城里的绣娘改成套头的了。

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高，他稍微描述了一下想要的成果，人家就给他改好了。

方子游一看效果还不错，就偷偷把小孩儿的衣服也改了，但是小孩儿并不习惯套头的衣服，所以才每次给小孩儿穿衣服，都要折腾半天。

“他们为啥把你当坏人，不能跟他们，好好解释一下吗？”

方子游穿好了衣服，低头看到了小孩儿眼里的担心，愣了一下，才蹲下身，视线与小孩儿平齐，伸手摸了摸小孩儿软软的头发，笑道：

“你说得对，我好好解释一下，他们会相信我的，别担心。”

“嗯嗯，让他们知道，你是大——好人，才不是坏人呢！”

小孩儿灿烂的笑容，让方子游晃了晃神。

都说小孩儿是最能治愈人心灵的，他现在总算是有体会了。

也许...养个孩子也不错？

方子游临睡前迷迷糊糊地想着。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虽然小孩儿一再吵着要一起跟着出门，但是方子游还是坚决放弃带上他。

开玩笑，衙门那种地方，是能随便带小孩儿一起去的吗？

方子游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咬咬牙，再三嘱咐了小孩儿一定要乖乖在家哪也不能去，又拿了一些银两拜托老夫妇照看着，才离开住处。

刚走没两步，果然看见昨天的衙役就在门口等着，方子游并不惊讶，只示意他们带路。

一行人来到衙门，这回方子游没有被带到大殿上，而是直接去了后院。

衙役朝着屋内禀告了一声，听见知府说了声“进来”，才推开门。

门一开，方子游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白先生？”方子游眼睛一亮，喜形于色。

被叫到的人正撸起袖子，露出双臂站在床前摆弄着什么，床上摆着的，似乎是一具尸体。

看样子是正在验尸了。

“白先生别来无恙，这几日...”

“咳咳！”

方子游还想多问几句，被一旁的知府打断了，扭头一看正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只好耸了耸肩，走到床的另一边也观察起了尸体。

床上摆放的是一具陌生男性尸体，体格瘦弱，皮肤干枯，眼睛虽然是闭上的，但眼球突出眼眶，颧骨高耸，右手拇指、食指，还有中指都有不同程度的老茧。

嘴唇同之前那位男性尸体一样，呈现不正常的红润，背后也被人捅了一个两寸长的口子。

只是这一次，凶手显然做的更仔细了，这次伤口看上去平整了许多，衣服开口也与伤口尺寸一致。

方子游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白寒轻，见他正拿银针在尸体身上到处扎，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怎么，害怕？”白寒轻头也不抬，继续验尸。

“...”

方子游沉默肯定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没办法说自己是因为某些原因，对这些针头类的东西有些发憷而已。

等白寒轻总算告一段落，一旁等着焦急的知府大人才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情况。

“跟上一具尸体一样。”

“‘一样’，是指都是毒杀，还是指都是死了半个多月？”

方子游比知府大人反应快，先问出了口。

“都一样。”白寒轻抬眼看了看方子游，回答道。

“这次的血，是人血？”方子游继续追问。

“不错。”

“这尸体发现的时间，是不是我昨天‘失踪’的时间？”

白寒轻没有说话，看着方子游面无表情。

总算找到说话机会的知府连忙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咳咳，确实如此，这几日我一直派人去盯着你，昨天那两个废物把你跟丢了之后，这具尸体就被发现在城南的一处巷子里。”

“看来是有人真想我死啊。”方子游听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奈道。

“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白寒轻挑了挑眉。

“我担心什么，这不有你给我做人证吗？”

“...我只负责验尸，查案的事不归我管。”

“喂喂喂，别这么无情嘛...”

一旁的知府被两人弄得有些迷惑，看眼白寒轻正收拾东西一幅准备离开的样子，连忙拉住了他。

“等...等一下，白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白寒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被知府拉住的袖子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正好落在方子游的眼里。

“没事儿没事儿，我来解释就好。”方子游抢着说。

“你？”知府一脸不信，“你知不知道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的，你有什么可解释的？”

知府松了手之后，白寒轻才恢复了淡漠的表情。

“知府大人是不是想问，我昨天‘失踪’的那段时间，去做了什么，是不是去杀/人了？”

“...难道不是你？”知府没好气道。

“啧啧啧。”方子游摇摇头，“这两具尸体都是死于半月前，我半月前还不在洛阳城，如何作案？”

这几日方子游在城中四处游走，城中没有一个认识他，或者对他有印象的人，可见那天晚上的深夜投宿，确实是“自己”刚刚到达洛阳城的时间。

“再说第一具尸体，明显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这一点，上次公堂之上，白先生已经为我洗清冤屈了，应该没有疑问吧？”

方子游边说着，边去看旁边收拾完东西，却在并没有立刻离开的白寒轻，刚好看到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心里偷笑了一声。

“这第二具尸体，虽然细节各方面都完善了，模仿得也很到位，但这反而说明了我的清白。”

“这是为何？”知府一脸不解。

“知府大人可能还没有察觉到，我们之中，有内鬼！”

方子游一脸神秘，煞有其事道。

“什么？你怀疑白先生和我故意在陷害你吗？”

知府一听，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方子游连忙解释。

“不不不，知府大人先息怒，听我把话说完，我说得内鬼，不是我们三个人之中，而是这个案子的知情者里面，有人在给凶手通风报信。

“两起案子的死者都是毒杀，都是死于半月前，明显出自同一个人，那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掩盖手段呢？这两起案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凶手产生了要细化栽赃手段的想法？

“第一起案子发生的时候，凶手本来以为能置我于死地，因为那种情况下，知府不也第一时间就认为我是凶手了吗？

“但他失败了，透过内鬼，凶手才知道第一具尸体为什么栽赃失败，因为他没有想到，竟然有验尸官，能准确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

“但他没有泄气，第二次又透过内鬼，知道了我‘失踪’的事情，于是迅速行动，细化了死者的假装，再次抛出诱饵，全都是为了让知府您能尽快上钩，认定我就是杀人凶手。”

“...”

知府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不服，但也只能赞同他的话。

“且不说谁是内鬼，那这凶手如此费尽心思想要陷害你，总得有个原因吧？”

这问题，方子游自己也想知道。

“所以你昨天‘失踪’到底去干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让人抓到机会吧。”

白寒轻突然出声，方子游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衙门的真正目的。

“差点忘了，昨天我有大发现！”

“客栈的那位女老板，她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