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中午时分，白子锘和上官晴初来到即将起航的大船上，出示了两张高等船舱的坐票。

检票员却不肯让他们的白马上船，理由是他们携带的“货物”超载了，要加钱才能登船。

船票已经花了十六两银子，如今白马上船还要四两白银。

白子锘很是不服：“这位大哥，此趟路程不过是一天一夜，若说一个人带一匹马上船只需四两银子，我会觉得非常合理，可如今我和娘子都是八两船票，你却不许我带马儿上去，实在说不过去。”

检票员看在他们是高等船舱的乘客份上，也就耐着心解释。

“公子，此等规则并非我一人说了算，你这白马确实要加钱才能进去。”

上官晴初：“一匹马竟与一张普通坐票是同等价格，似乎高了些，能否便宜点？”

检票员摇头道：“你们的马上船之后是否要吃粮草？是否要下马粪？它的马尿是否要人清洗干净？这些都是它的票价比一般货物都要贵的原因。”

船就要开了。

夫妻俩相视一眼，男的掏钱给检票员，女的牵着白马登上了船。

把白马安置在船员指定的空间之后，上官晴初和白子锘在船舱里喝茶休息。

白子锘：“这船是郎溪商人谢氏的，他们发家多年，早已垄断了这一带流域的运输生意。所以即使他们的定价高得离谱，普通百姓也无可奈何。”

上官晴初：“他们能够如此作为，应该是有官家在背后支持。”

“官商勾结，吃的都是百姓的血汗。”

白子锘愤懑的说，“真不喜欢这种没钱傍身的日子！”

上官晴初给他剥了一只橘子：“你从前在永康不也是如此？”

“那不一样。”白子锘吃下一口果肉，“以前我是够穿够吃就行了，如今你在身边，我总想有钱换取最好的一切给到你。”

上官晴初弯弯嘴角，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在飞龙山时好像听闻你曾经去过金陵？”

白子锘躲开她的目光：“我确实去找过你，但没找到就走了。”

“你在金陵找不到我？”

上官晴初疑惑的问，“你记得我的名字，难道没有跟人打听我的消息？”

白子锘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那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方便出门游历，却一直没有来永康找我。”

“我去了金陵打听到你就要嫁人了，猜你心里早就忘了我。我觉得我即使去了侯府找你，你也不一定待见我，甚至早已忘记我是谁了。”

“我不敢给你添麻烦，所以走了。”

上官晴初想了想，解释道：“那年与你分别之后，我跟随舅舅去沙场点兵、积累战术和经验，在金陵的每一天都勤练武艺、学习诗书和女红。”

“我既忙碌充实又身为女子，没有理由只身一人赶赴千里与外男相聚。”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与人定了亲，更不该无缘无故远赴他乡与你相会，就一直拖到了今年。”

“虽然我没有经常想起你，但我却从未忘记过你，所以在舅舅要派人去永康接送皇子回京之际，我就自荐前去飞龙山，为了能与你见上一面。”

白子锘听了她的话，心里乐开了花儿。

他满心欢喜的与她四目对视，忽而产生一股狠狠抱住她就狂吻她嘴唇的冲动。

他及时按下这股冲动，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陌生和惊讶，却徒生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他想拥有她，将她收为己有，任谁也抢不去，甚至连看都不能看。

他就这样极其渴望的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上官晴初察觉到他眼神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白子锘看着她的朱唇，说：“方才我看见那个谢家的公子今日刚好也在这艘船上，而且很喜欢聚众玩乐。我想过去和他打打交道，从他手里拿回一些盘缠。”

“还是不要了吧？”上官晴初不放心的说，“他在这里是掌权者，万一惹恼他就麻烦了。”

白子锘点点头：“我听你的。”

黄昏时分，他俩来到船头这边吹风聊天。

船员给各位乘客分派食物，普通坐票的是两只肉包子，高等坐票的是一份肉粒炒饭和菜汤。

上官晴初想在甲板上一边吃饭一边赏景。

白子锘不太放心的说：“你如此美丽高贵，不可轻易揭开面纱，以免被坏人觊觎。”

上官晴初觉得好笑：“你我功夫不错，不至于被人欺负。”

却不料，这艘船的主人公之子谢家礼来到这里，一眼就看中了超凡脱俗的上官晴初。

他满眼欢喜的上前来左看看右瞧瞧，难掩欢喜之情。

白子锘微蹙眉宇，冷着脸挡住他的视线：“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要事？”

谢家礼瞧见他，顿时没了笑意：“你是何许人？为何要挡住我欣赏美人？”

“我姓白，和她是夫妻。”白子锘搂住上官晴初。

谢家礼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他们，心情很不爽。

他闷闷的说：“居然被你这小子挖到了宝，苍天对我不公平啊！敢问这位夫人来自何处，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我今日才得以相见？”

白子锘脸色淡淡：“我与娘子都是来自桐庐，如若公子并无要事，我们想回舱里用膳了。”

“哎，不要着急嘛。”

谢家礼又看了看上官晴初，“既然我们如此有缘，不如就在这儿聚餐，我叫厨房再做点丰盛的来，女儿红要不要？”

“不必了，我和娘子都不爱喝酒。”白子锘搂着上官晴初就要走。

谢家礼却和伙伴们挡住他俩：“我是这艘船的主人，难道你们真的如此不给面子么？”

白子锘敌视他。

谢家礼笑了笑：“你别误会，我虽然纨绔好色，但也是个讲理有礼的谦谦公子，不会夺人所好，更不会抢占他人之妻。”

上官晴初感受到白子锘手上的力度，怕他一时冲动与人斗殴。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相公，既然这位公子有心与我们用膳，我们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白子锘被她那一声“相公”弄得有些飘飘然，压根没办法拒绝她的提议。

上官晴初见他没有反对，便牵着他坐下来面对谢家礼。

谢家礼好奇的问：“不知白公子出身如何，竟能娶到此等令人艳羡的娇妻？”

白子锘看他确实是羡慕自己而并非有意觊觎上官晴初，脸色便缓和了许多。

“在下只是普通人，好在年少时与娘子一见钟情，幸得她愿意与我执手偕老。”

“原来你们是情投意合才成亲的，真是羡煞旁人啊。”

谢家礼亲自倒酒：“我敬你们。”

白子锘举杯说道：“我娘子不爱喝酒，还请谢公子多担待。”

谢家礼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姓谢？”

白子锘弯弯嘴角。

谢家礼的几个伙伴忽然讲起了当今朝廷的动向，烈王已经不顾太后的反对而坐上了龙椅，正式宣布陛下驾崩之事。

太后已经带着长公主和皇后暂时住在皇家别苑里，调动部分禁军抵死严防烈王的毒手。

大司马蓝拥举家逃离金陵，率领各路将士前往余杭方向，目前应该已经和李文升将军的兵马汇合了。

谢家礼微微叹气：“此种战事恐怕要持续大半年，届时最受影响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商人么？”

上官晴初：“我们一路走来只是听闻宫廷有变，却并不知具体如何，也无从知晓大司马与烈王的纷争。我很好奇，各位是如何获取此等详细快讯的？”

谢家礼冲她笑一笑，说：“我们几位的亲朋好友里面有个把朝廷中人，当然能够略知一二。”

上官晴初颔首：“烈王要登基，但是支持他的人并不多，如今大司马要反对他，也不知胜算有多少？”

谢家礼看她一眼，说：“皇室宗亲之所以保持中立态度，是因为他们都在等待传闻中一位来自民间的先帝之子。”

“陛下驾崩前，似乎曾经写下遗诏要把皇位传给他的异母弟弟，但烈王和其他高权者都不肯承认。”

“他们认为这份遗诏是太后趁着陛下病弱昏庸之际逼迫他写下的，也不愿意把江山社稷交给一个在民间长大的少年来治理。”

“但是太后与大司马以及丞相大人是同一党派的，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都不想把皇位给到其他皇室子弟的手里。”

“而他们的权势在朝廷中非同小可，个个都有着影响国家命脉的手段和能力，所以烈王或者其他人想打败他们而坐稳龙椅，似乎困难重重。”

白子锘：“你们方才说，大司马领兵去了余杭？还要与李将军汇合？”

谢家礼点点头：“我只是听闻军队日夜兼程路过了与余杭在同一线上的几个地方，原本在湖州驻守的李将军也似乎分了一半兵力离开了大本营。”

上官晴初：“一半兵力？李将军本人是否还在湖州？”

“这我就不清楚了。”

谢家礼好笑的说，“你们好像很感兴趣。”

白子锘装作好奇的样子：“你们方才说那位来自民间的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从哪里来？目前是否在大司马手里？”

谢家礼摇头道：“有关民间皇子的事情都比较隐秘，别说我们了，恐怕连烈王也不了解他的行踪和来路。”

白子锘又问：“你方才说，大司马和太后竭力扶持皇子登基，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当然。”谢家礼低声说，“我猜他们是想扶持少年皇帝登基而成为大恩人、大功臣，权势便可更加滔天，而且少年皇帝什么都不懂，对他们而言很好把控。”

上官晴初温声说道：“我们吃饱了，多谢公子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