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 65 章

蓝拥从宫中出来回到家就派人布置宅邸，还要分派喜帖交给金陵的达官贵族。

李丞相也回到家中告知儿女关于与蓝家结亲的喜事，派人把尹元锘给上官晴初的聘礼秘密送还旭亲王府。

太后赐婚的懿旨已经分别送达了蓝、李两家。

李文芯悲喜参半的接旨听命，终于有了点胃口吃饭。她早早地就躺床上补眠，重拾心情准备明日的婚礼。

蓝奚途则是临近傍晚了才从军务处回到家中，意外的发现屋子内外都张灯结彩而又喜庆洋洋。

仆人见到他都恭敬的恭喜他。

他疑惑不解又忐忑不安，询问其中一个仆人是怎么回事。

仆人告诉他，太皇太后赐婚给他和李文芯了。

蓝奚途脸色刷白，刚刚跑到自己焕然一新的房间就被通知去厅堂接旨了。

他没有立马去厅堂而是去了上官晴初的房间，却听说她也被叫去吃晚饭了。

他独自沉思了一会儿，面无表情的来到一家大小眼前。

蓝拥把懿旨递到他手里，坐在高堂上说：“太后赐婚了，你明日就要去李家迎娶新娘子进门，不得有误。”

蓝奚途跪在地上，伤心的看着父亲。

“阿爹，您答应过我，会让我和心爱之人拜堂成亲。李文芯并非孩儿心上人，求您不要逼孩儿去娶她！”

“放肆！”蓝拥心烦意燥的说，“你别想跟旭王一样胡闹，这是懿旨，不是谁都可以抗旨不尊的！”

“为父十分满意李丞相小女，就是要她做我蓝家的大儿媳妇，容不得你拒绝！”

“父亲大人！”蓝奚途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一直都很听话，之前也曾三番两次让出了意中人，眼看我与她就可以在一起了，您却要拆散孩儿的幸福！”

蓝拥深呼吸一口气，不悦的说：“你以为我想逼你？那是李丞相提出的主意，太后也很满意这桩婚事，我只是顺势而为！”

“你要怪就怪旭亲王，是他把这个绣球踢到了你这里，你不接也得接，除非你不是我蓝家的儿子，除非你现在立马滚蛋离开金陵！”

蓝奚途转头看着上官晴初。

上官晴初从他的眼神里感知到了他的想法。

她有些慌张有些难过，愧疚的无言以对。

蓝奚栎之前挺喜欢李文芯的，现在却不想她来做自己的嫂子。

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女眷们压根无力插手干扰，只能由着父子俩博弈了。

蓝拥睨视长子：“奚途，你听到没有？要么乖乖回房休息，明日起来去李家迎亲，要么不再认作蓝家子孙，从此在外自生自灭。”

蓝奚途却依旧看着上官晴初：“我问你，你愿意跟我离家出走，去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么？”

蓝拥顿时大怒，站起来就一脚踢倒他：“来人，家法处置！”

蓝奚途重新跪着。

蓝拥接过家丁递过来的鞭子就要打人。

上官晴初跪地劝道：“舅舅息怒，不要打他！”

蓝奚栎也跪下来：“阿爹不要生气，放过哥哥吧？”

蓝奚迷护住兄长：“父亲，大哥一时糊涂，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没事了！”

蓝拥扯开次子就一遍又一遍的抽打长子。

蓝奚途咬紧牙关承受身上火辣辣的痛楚，满头大汗又脸色发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蓝拥瞧见他这个模样，更加生气。

“我们蓝家的长子嫡孙居然要为了一个女子而忤逆犯上、不顾父母，简直是大逆不道！”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要为了一个女子而离家出走、不顾前程，简直是窝囊废物！”

“我今日就要打你打到你知错改正为止！”蓝拥额冒青筋的用力抽打。

蓝奚途痛苦的跪着不肯倒地也不肯求饶。

上官晴初擒住泪水伏地看着他：“奚途，听舅舅的话，不要再逞强了！”

蓝奚途单手撑地，与她近距离的四目对视：“晴初，你嫁给我。”

上官晴初痛苦的摇摇头：“对不起，姨母已经下旨了，你不要也抗旨好吗？”

蓝奚途忽然倒在地上，眼眶湿润的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阿爹不要再打哥哥了。”蓝奚栎拉住父亲的衣衫。

蓝拥忽然没了生气，心里满上伤感。

他俯视儿子，问：“你告诉我，听不听旨？”

蓝奚途没有回答。

蓝拥抽他一鞭子：“告诉我，你还要不要离家出走，你还承不承认自己是蓝家人！”

蓝奚途吃力的抬头看一眼泪流满面的女子。

她的眼神里饱含了担忧和难过，却没有眷恋和爱意。

蓝奚途心碎的说：“我是蓝家长子嫡孙，不会离家出走，会听父亲和姑母的话，明日去丞相家里迎娶李小姐，和她拜堂成亲结为夫妻。”

“好。”蓝拥扔下鞭子，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蓝奚迷扶起兄长：“阿爹，孩儿带大哥回房疗伤休息，您和姐姐们用膳吧。”

蓝拥点了点头。

上官晴初和蓝奚栎都担心蓝奚途的伤势，没有胃口吃饭。

蓝拥柔声说：“你们回房吃饭吧，不必在这里看我脸色，但记住了，不许去看望途儿。”

“是。”上官晴初和蓝奚栎一起走了。

她们得知蓝奚途有大夫悉心照料不会出事，才稍微放心的回到房里互相作伴。

夜深了，蓝奚栎离开上官晴初的卧室，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洗睡。

“叩叩叩。”门外有人。

“进来。”上官晴初以为是丫鬟送热水来了。

“小初。”蓝奚途无精打采的看着她。

“是你。”上官晴初拉开板凳给他坐下，“你是不是疼得睡不着觉？”

“嗯。”蓝奚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酒味道，良久也没有人说话。

“原本你我都会在明年才谈婚论嫁，是旭王贸然向你提亲才导致文芯插足进来，又因为旭王抗旨不尊，致使我不得不替他成为李家女婿。”

“旭王无意害你，我也很抱歉。”

“你还在替他说话。”蓝奚途忧郁的问，“难道我与你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比不过他与你的十几个月？”

“不是的，这是两种不同的感情。”上官晴初难过的说，“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是不可缺的。”

蓝奚途疲惫的低下头：“你喜欢过嘉善么？”

没人回答，他就又说：“嘉善以为你喜欢我呢，原来是他想太多了。”

“或许没有阿锘，我可能会很乐意和你在一起，就像我愿意嫁给嘉善那样。”

上官晴初坦诚道，“但唯独只有阿锘令我动了情，是他的出现令我知道什么是爱情。”

蓝奚途：“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想念、快乐、渴望、自私、期盼、勇敢。”

上官晴初苦笑道，“爱情也是心酸、痛苦、克制、放肆、成全、包容。”

蓝奚途定定地看着她：“尹元锘问过父亲，能不能把你嫁给他当侧妃，父亲说他不会让你给人做妾。我想知道，你愿意吗？”

上官晴初犹豫的摇了摇头。

蓝奚途心酸不已：“我明白了，如若他死缠烂打，父亲也同意，你应该是愿意的，但你绝对不会给其他人当妾，对不对？”

“不是，我不会给他做妾。”上官晴初低头玩手指。

蓝奚途淡淡一笑，起身说道：“小初，我要成亲了。”

上官晴初送他出门：“奚途，我不知该不该恭喜你，但愿你婚姻美满，一生平安幸福。”

“好。”蓝奚途转身要走。

上官晴初：“文芯其实挺好的，会是贤妻良母，你好好对她，好好照顾自己。”

蓝奚途没有说话，眼神忧郁的走了。

翌日，京城的老百姓听说了蓝、李两家的亲事。

据说是旭亲王大婚当日，蓝家出了点事，表小姐由于王爷冒犯了皇上而选择退婚，大公子则突然昏迷不醒而耽误了迎亲之事。

蓝大公子醒来之后，立马就要去李家迎接新娘子，所以今天才一身药味的拜堂成亲。

百姓觉得这个消息怎么听就怎么别扭，怀疑这是谣言，却又无法弄清真相。

京官家属也已收到风声，不许再谈论蓝、李两家的婚事，尤其不能取笑李文芯夫婿换人这件事。

由于大家都畏惧于蓝家、李家的权势，金陵城没有再出现有关李文芯的流言蜚语。

李文芯心中窃喜。

虽然做不成王妃，但能够嫁给人人仰慕的蓝大公子为妻，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从坐上花轿直到拜堂进了婚房，心情都还不错。

她虽然恼恨尹元锘因为上官晴初而羞辱了她，但她自认愧对上官晴初，就也没有多么讨厌上官晴初。

可就在她安分的等待新郎回房的期间，她的随嫁丫鬟听到了蓝家仆人的闲言碎语。

随嫁丫鬟告诉她，蓝奚途为了拒绝娶她而不惜忍受鞭打，甚至想带上官晴初离家出走去过小日子。

李文芯顿时恼羞成怒，揭开盖头就要卸妆更衣却被丫鬟劝阻了。

她冷静下来，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可她依然很难过。

她不明白，上官晴初这种冷冰冰的女子有何值得那么多优秀的男子喜欢。

她不明白，为何她看上的男子都不想娶她。

她或许在容貌上比上官晴初差了点，但她自认性格比对方更讨喜。

她会聊天会说笑，也比较热情活泼，相处起来比上官晴初好多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又一次把尹元锘不肯娶她的事情怪罪在上官晴初头上。

可她现在和上官晴初住在同一屋檐下，蓝家的人也偏爱上官晴初，她实在不好怎么样。

她决定还是要假意与上官晴初友好往来，却不会再向对方付出半点的真情了。

夜幕降临，蓝奚途醉醺醺的被弟弟扶进了新房。

蓝奚迷交代丫鬟替兄长沐浴更衣，就带走了想要闹洞房的人。

李文芯在盖头底下等了又等，蓝奚途也没有过来跟她喝交杯酒。

不知过了多久，蓝奚途挥手示意丫鬟们离开这里，才面无表情的掀开新娘的盖头。

李文芯冲他微微一笑。

蓝奚途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既不脱鞋也没有盖被子。

李文芯去倒了两杯酒过来：“官人，喝酒了。”

蓝奚途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

李文芯放下酒杯，心情难受的脱掉嫁衣就去洗脸。

她弄干净自己而回到床边，蓝奚途已经盖上被子似乎睡着了。

她熄灭蜡烛放下床帐，紧张的躺在他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她依然没有睡着。

她觉得这三天发生的事情是她有生以来受到过的最大、最多的耻辱。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终究忍不住哭出声来。

蓝奚途被她吵醒了，虽然还有些头疼，但醉意已经消去了许多。

他意识到李文芯在哭，想起父亲今早交代他要好好对待她的话，心里很是不自在。

虽说李文芯不是他喜欢的女子，但她已经嫁给了他，不该受到他的冷落。

起码不能在新婚之夜羞辱她。

蓝奚途努力下了决定，在幽暗中动作生涩的解开她的衣裳。

李文芯不哭了，紧张而又期待的看着他。

蓝奚途闭上眼睛，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去经历一场不浪漫的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