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第 87 章

上官晴初惊喜不已：“元婴是我妹妹？我妹妹没有死，还长这么大了？”

蓝拥：“对，元婴从小锦衣玉食深受阿姐的疼爱，既是大周长公主又是洛国第一夫人，身份地位都无比尊贵荣耀，很幸福。”

上官晴初忽然握住拳头：“娘亲是听说妹妹没了才伤心欲绝无力回天，你们在她那么脆弱的时候，偷走了她的女儿……害死了她。”

蓝拥温声解释：“你娘亲失血过多救不回来，我们才把元婴带到宫中，原本要换太子的狸猫是宫女紫藤与侍卫偷情生下的女儿。”

“为什么要改变计划？”

“因为……元婴早几天就出生了，赵姝生产的那天，紫藤还在宫外的一个地方秘密催生，根本来不及，只能赶紧把元婴送到宫里去，一旦赵姝生下了男婴，就立马拿去调换。”

“紫藤生下的也是男孩？”

“是姑娘。”

“那为什么不把元婴再换出来？”

“难啊，赵皇后也有她自己的人在，调来调去很容易被发现的。”

“当时我娘亲可还在人世？”

“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压根不知道元婴成了公主。”

上官晴初悲喜交加的低头不语。

蓝拥安慰她：“元婴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她从小被阿姐呵护着长大，现已在洛国逍遥，许是不想重提旧事，甘愿认作皇室公主。你也别计较了，好吗？”

上官晴初抬头看着他：“为什么忽然跟我讲出真相？”

几秒后，蓝拥才认真的说：“尹元锘是赵姝的儿子，是你姨母和舅舅都不喜欢的男孩。他已经把蓝家视作仇敌，立誓铲除我们。”

“所以我以长辈的身份严格要求你不准与他来往，这辈子都不许嫁给他。”

心儿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

上官晴初双膝跪下：“舅舅，请您收回成命，孩儿做不到！”

“做不到也得做！你若还认我这个舅舅，还把蓝家当成你出生、成长的庇护和归宿，就不要违背我的意思！”

上官晴初抓住蓝拥衣袖：“舅舅，我是真心爱他的，我求求你不要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蓝拥严肃的说：“刚才我跟你讲了那么多，你都听不懂吗？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舅舅、养父和恩人，你不能违背我的命令，不准与我的敌人谈情说爱！”

上官晴初心如死灰的擒住泪水。

蓝拥：“你记住了，你一日是我蓝家的人，就永远不能和尹元锘在一起。你要把他看作是你的敌人、仇人，就像他杀了你父母一样，绝对不能继续爱他。”

“日后见到他，你第一个念头就是杀死他，这也是我作为你的家长、上级要求你完成的任务。”

“这辈子，你和他是敌人，即使他爱你，你也不能心慈手软，务必替蓝家收拾他，不许他祸害蓝家。”

“退一万步说，你即使下不了手去杀他，也不能再有和他相爱相守的想法和行为，否则你都对不起蓝家所有爱你的人。”

“你若还认我作家长、还想报恩，你就听我命令，嫁去新国当王子妃，断绝对他的念想，誓死拥护蓝家而抗击敌人！”

上官晴初擒住泪水，哽咽的问：“您要我嫁去南新？”

“对，秦光耀和秦荣耀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配得上你。”

蓝拥撒谎，“新王坚决要你嫁过去联姻，才肯派兵协助冰焰军。”

“不要，我不嫁。”上官晴初倔强的说，“我孤独终老也不想嫁他们。”

“你必须嫁，这是命令！”

“即使是亲生父母也不能强迫儿女做不愿意的事情！”

蓝拥一手把她拽起来，严厉的说：“我对你有养育之恩，对你父亲也有救命之恩，否则这世上根本没有你！难道你要忘恩负义？”

上官晴初眼角滑落一滴伤心欲绝的清泪。

她委屈又倔强地忍住哭泣的冲动，不肯开口答应蓝拥的要求。

蓝拥放开她，阴沉的说：“女大不中留，你还没嫁出去就为了一个外男而失了心魂，如此不孝的违抗长辈！”

“上次派你去西原求助就是个错误，你压根没有为我们蓝家冰焰军着想，难堪大任、不足为靠。”

“你明日就辞官吧，拿着骠骑大将军的身份却毫无作为，简直羞耻！”

上官晴初还是没有答应远嫁南新。

蓝拥生气的说：“不管你愿不愿意，三天后都要前往新国举行大婚，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反省，看我有没有说错，看你到底要不要认错！”

上官晴初跪在蒲团上。

“想清楚了就去吃饭，早睡早起锻炼武艺，做回以前那个从未认识尹元锘的蓝家表小姐！”

蓝拥一脸怒意的快步离开祠堂。

傍晚，张檬檬端了一盘晚餐来到她身边。

“姐，吃点吧，不要饿坏了。”

“谢谢，但我吃不下，你去休息吧。”

“我陪你。”张檬檬盘坐在另一只蒲团上。

“你都听说了？”

“我知道你被罚了，然后二公子跟我讲了你要远嫁南新的事。”

“小檬，你有心仪之人吗？”

“啊？额，好像没有……吧？”

“如果师父要求你不能跟意中人在一起，还要你嫁给不熟悉的男子，你怎么办？”

“我可能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他撒泼撒野又撒娇，打死也不要那样。”

空气安静下来。

张檬檬又说：“但是你和大人之间不是我和阿爹之间那么简单纯粹，而且你比我懂事乖巧，应该胡闹不起来。”

上官晴初忧伤的说：“我一直都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每一顿饭都像是别人施舍的，稍微对我好，我都觉得那是馈赠，是我受之有愧要报答的。”

“二十年了，我只跟阿锘一人撒过娇，只有他给过我安全感，我多么希望早日和他有一个共同的家，那里便是我往后余生的归宿。”

“现在梦碎了，我也该醒了，或许我这一生就不该追逐所谓的幸福。”

“我好像已经跟蓝家的存亡、兴衰绑定了，不能不为了蓝家而做尽一切。”

“站在舅舅的角度，他没有做错，他是为了蓝家，为了他自己。他对我好了二十年，现在有了我的用武之地，我不该埋怨什么。”

“只有蓝家兴旺，奚栎、小洋甚至元婴才能在夫家那边扬眉吐气，不会轻易受人欺负。”

“而我，从嘉善离世开始就注定婚姻多磨。但幸运的是，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爱过一个人也被人爱过，就该知足了。”

张檬檬不知如何安慰她：“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帮到你什么。”

“别傻了，这事怎能怪你。”上

官晴初把食物端给她，“我实在没有胃口，你早点安歇吧？”

“没胃口也多少吃点吧？”

张檬檬心疼的说，“姐，我决定陪你嫁过去了，你还有我，不会孤单的。”

上官晴初感动的看着她。

张檬檬掏出手帕擦掉她眼角的泪珠：“你要逃离，我会跟你一起，你要远嫁，我也跟你一起。你不用怕，我永远都支持你！”

“小檬……”

“别哭了，我的表小姐是一个坚强勇敢又温柔善良的好姑娘，一点也不爱哭，也不会撒娇卖萌，可飒可美了，我很崇拜她！”

上官晴初微笑的缩回泪水。

张檬檬柔声说：“不要难过太久了，照顾好自己，学会更爱自己。你有了什么决定尽管通知我，我随时都可以跟你闯荡天涯。”

“谢谢！”

“嗯哼，不客气哟！”

张檬檬打开瓦罐汤：“好香啊，要不要我喂你？”

“我自己来吧。”上官晴初犹豫的接过餐具。

张檬檬也拿了一根小鸡腿来慢慢啃咬。

李文芯躲在门外偷窥到上官晴初心情有了好转，才也转身离去。

丫鬟提着餐盒跟在她身后：“夫人，要不要奴婢过去交给表小姐，让她知道您关心她？”

“胡说八道，我这不是关心她。我只是来看一眼她的惨状，原本想进去嘲笑她，奈何她自己坚强起来有了食物，估计也不会成为我的笑柄，我才不想自讨无趣呢。”

“哦。”

李文芯望着天上的一把镰刀：“如果两年前她嫁给了旭王，现在的金陵会很不一样吧？”

丫鬟小声提醒：“世上已无旭王，那是大魔头了。”

“对，他杀了我爹爹，我也成了他想杀的人之一。”李文芯苦笑的自嘲。

夜深人静，张檬檬已经不在祠堂。

蓝拥独自一人打着灯笼过来：“你是蓝家唯一不怕黑的女子。”

“娘亲和姨母从前也怕黑？”

“嗯，许是她们从小娇生惯养，不像你处处为人着想。”

蓝拥单手扶她起来：“听话好吗？小初，蓝家需要你。”

上官晴初低着头不吭声。

蓝拥叹出一口气：“你这样，要我如何放心继续委任你为大将军而把战士交给你来打仗？”

“您不是要我停职嫁到南新去吗？”

“嫁人了也还是可以带兵打仗嘛，届时你率领新国将士支援冰焰军，战胜浴火兵之后就算是报答了蓝家的恩情，我也不会再逼迫你做事。”

上官晴初认真的问：“舅舅，你当真要尹元锘的命？能不能放他一马？即使打赢了也不会杀死他，留他以平民身份在一处地方看管着，平安终老？”

蓝拥觉得她讲的是童言笑话。

他尽量让自己表情真诚一些：“可以，只要他无权无势再也威胁不到蓝家的地位和权势，他是生是死都无所谓，我也乐意遂了你的愿而放他一条活路。”

“谢谢。”

“所以你是愿意听话去南新带兵打仗了吗？”

上官晴初生无可恋的点点头。

“那好，舅舅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答应之后就可以回房休息了。”

“什么？”

“你在蓝家列祖列宗面前发誓，绝对不会背叛蓝家、出卖蓝家，一定全心全力为蓝家除暴杀敌，保护蓝家、效忠蓝家。”

蓝拥仁慈而又严肃的盯着她：“可以做得到么？”

上官晴初一动不动，却终究没有等来他的心软。

她缓缓跪下来，望着那些蓝家祖先的牌位。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金陵蓝家第九世之外孙女上官晴初三指发誓，此生此世生忠孝于舅父蓝拥，爱护其儿女手足以报答养育之恩，若违誓言，五雷轰顶！”

蓝拥满意地笑了：“乖，好孩子！”

上官晴初眼神悲凉的跪着没有起来。

蓝拥不得不扶起她：“去了南新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惦记尹元锘。他是你的敌人，记住了。”

“是。”上官晴初低头道，“孩儿嫁人之后，或许难以再见舅舅，您多保重。”

“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想带兵作战就去做，想留守后宫就好好玩。”

“嗯。”

“走吧，回房泡澡泡脚洗脸更衣，睡觉醒来就是新的一天，不要再为情所困，祝你婚姻幸福、余生美满！”

“噢。”

上官晴初跟在蓝拥身后离开祠堂，又在他的目送之下回了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