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会元

夏五激动地嘴都在发抖，“杏榜第一名，少爷，你是第一名。”

“第一名，衍之，我就知道你是厉害的。”说着他看向夏五，“那我呢，可有看到我的名字？”

夏五有些憨直地挠了挠头，小声道：“小人只看到了我家公子的，看完就急着出来报信了，没有注意田公子的名字在哪儿。”

田嘉瑞叹了口气，拍了拍夏五的肩膀，“罢了罢了，你也是一心为衍之的，我也不为难你，那你可有看到我家向晨？”

向晨是田嘉瑞的心腹，今日也是早早就来守着了，可自他来了到现在，都没见到向晨的影子。

夏五点头，“方才在榜前见着了，向大哥还给我打了个招呼呢，想来此时也该出来了。”

说着他抬手指着后面，“向大哥出来了。”

向晨此刻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出来，本还是初春天气，硬是挤得他满头大汗，看到田嘉瑞他们，连忙跑了过来，满脸兴奋道：

“中了，中了少爷，第十名，杏榜第十名啊！”

赵禝也是连忙恭喜田嘉瑞，“恭喜田兄榜上有名啊！”

田嘉瑞回礼道：“同喜同喜。”

知道了名次赵禝正要回去给赵穗儿她们报喜，就听到前面开始吵闹了起来。

赵禝本是要走的，却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问谁是赵禝，他下意识的就要答应，谁承想还没开口，就被田嘉瑞拉着跑了。

等走远了，田嘉瑞看着周围没什么人了这才停了下来，他看赵禝表情实在奇怪，让赵禝有些不自在。

“田兄为何如此看我，还有方才我分明听到有人喊我，田兄为何拉着我就跑了？”

田嘉瑞无言许久，这才开口道：“你是真没听过榜下捉婿这档子事吗？方才你若是应了，今日怕是要被那群人团团围住抽不得身。”

听到榜下捉婿几个字，赵禝抬手拍了下脑门，恍然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档子事儿了，多谢田兄想救，既然知晓了名次，田兄快回去报喜吧，我姐她们还在贡院门口等我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你家离贡院近，报录人去得也快，别让人家扑空了。”

“我知道了，衍之告辞。”

这边赵穗儿和沈清安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正按捺不住要去找，就看到赵禝和夏五从一旁的长巷里走了出来。

赵穗儿她们连忙迎了上去，“怎么从那边出来了？那榜？”

赵禝还没开口，一旁的夏五就激动道：“中了，少爷是杏榜第一，是会元啊小姐！”

沈清安和赵穗儿开心地手拉着手，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沈清安才说：“那我们得快些回去吧，夏五你先回去让他们准备着，别到时候报录人来了咱们招待不周。”

夏五领命急忙往府里去了，赵禝他们几个拎着小凳子也往回赶了。

走之前赵穗儿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榜前依旧拥挤的人群，“也不知道星沅考得怎么样，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一个梅府的人。”

赵禝宽慰道：“梅兄学识渊博，在考场上定是发挥的极好，等有消息了梅兄定然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的。”

几人到家刚才坐下，梅府的人就来了，“我家公子让我过来知会公子和姑娘一声，不负所望。”

赵穗儿悬着的心顿时落地了，“这我便放心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公子阿禝这边也顺利，让他放心。”

那人笑着道：“我家公子今早已经在榜上看到了，特让我提他给公子姑娘道喜呢！”

赵禝拿了红封给他，“有劳小哥前来报喜，这红封小哥拿着，就当沾沾喜气了。”

“如此小人就收下了，谢过公子姑娘。”

梅家的人刚出门，就碰到报录官策马而来，下马之后就快步往府内奔去，一边跑一边喊：“捷报—贵府老爷赵禝，高中会试第一名会元，恭喜赵老爷！”

报录人喊完也已经跑到了前厅，赵禝他们出门相迎，接过报录人手中的捷报并将早已备好的红封递了过去。

“官差一路辛苦，屋内已备好了糕点茶水，这边请。”

能拿到会元家的红封，报录人自然不会拒绝，这可是天大的喜气，他笑呵呵地恭喜了一番，就跟着夏五到一旁吃茶去了。

赵穗儿拿过赵禝手中的捷报细细看了一边之后，就和沈清安一起把捷报挂到了正厅。

赵禝也没阻止，毕竟他们在京城没什么相熟的人，也不会有人来登门贺喜的。

结果报录人还没走，门房就急匆匆地跑进来，说是隔壁崔大人来访，赵禝连忙出去迎接。

崔大人见他出来相迎，笑道：“我这个时候过来，不影响衍之你待客吧？”

赵禝做了个请的手势，邀他进府，“如今府中除了报录官并无他人，崔大人有事但说无妨。”

崔大人听到还有报录官在，先止了话，“我听说你在府上辟了一片菜园子种了许多新奇的菜，不知我能否有幸一观。”

“自是可以，崔大人这边请。”

到了后面的院子，崔大人看四处无人，这才开口道：“我此次来，一是为了恭喜你，二则是为了提醒你，我今日下朝时听同僚闲谈才知道，你的卷子在考完当天就被陛下要了去，名次也是陛下亲定，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陛下如此作为，赵禝只觉头疼，所谓祸福相依，皇上如此重视他，平常人肯定不敢轻看他，但也会引来一些如孙尚书等人的忌惮，届时他又没有小命入朝做官还未可知呢。

他先谢过了崔大人，随后带着他去菜园子转了一圈，就请进偏厅喝茶去了。

刚巧崔大人坐定，这边报录人就过来要告辞，不过他并未见到崔大人，赵禝让夏五去送报录人，自己则去了偏厅。

“崔大人特来提醒赵禝此事，赵禝心中实在感激，只是赵禝实在不太明白，如今陛下对赵禝，究竟是要做剑，还是盾呢？”

崔大人沉思良久，才开口道：“我入朝为官十几年，这些年深受陛下重视，却因家族原因无法施展，但你却不一样，陛下如今想要的，是一个能配合并引诱孙尚书露出马脚之人，而你，是最合适之人。”

赵禝没想到陛下竟是想让他鱼饵，对付的人还是孙尚书，他不是很理解。

“赵禝心下有些疑惑，不知崔大人可否为在下解答？”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今日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明白陛下是何用意。”

赵禝给崔大人倒了一杯热茶，抿唇道：“说句狂悖之言，孙尚书如今也只不过是个吏部尚书，为何陛下看起来对孙尚书甚是忌惮？”

说起这个，崔大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别看孙景山如今只是在吏部任职，但他之前也曾位列三公，只是后来为了保他那不争气的女婿，被陛下降罪，连降两级，若不然这朝中局势，怕就是孙尚书一手遮天了。”

听到孙尚书曾位列三公，赵禝着实惊了一下，难怪皇上忌惮他，他先前也听说过先帝沉迷于后宫荒废朝政，以致朝中大权尽数落到臣子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今陛下才会在朝堂上如此施展不开，大昭这些年农业方面一直发展不起来，陛下提出减轻徭役赋税并裁减军队返乡耕种，却被朝中众人极力反对。

说什么军乃固国之本，怎能裁减军队用于农耕，双方僵持之下，此令一直没有颁布。

原来孙尚书也在其中，只是如此厉害的任人物，竟然为了儿女债栽了跟头，也不知道苏乾究竟有什么能耐，让孙景山不顾自身地位也要保他。

他正这样想着，崔大人的一句话却让他无语凝噎。

崔大人语气颇有些嘲弄道：“你不在朝中，来京也不过几月，想来并不知晓，孙景山子嗣单薄，三十多岁才得一女，名唤岐云，金堆玉砌地娇养到及笄，爱慕提亲之人甚多，多是王公贵族，她却偏偏看上了随乔老进京探望好友的苏乾，哭着闹着非他不嫁，孙尚书自然舍不得自家女儿如此伤心，便应了。”

提到乔老，赵禝出声问道：“老师，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同苏侍郎闹翻的。”

崔大人点头，“乔老教书育人最忌学生走捷径，他劝苏乾先同他回书院好好读书，等会试之后随他如何自己都不会多说，但苏乾已被京城的繁华和权势迷了眼，非要留在京城转投孙景山门下，乔老知道留不住他，只能放人。”

这是自赵禝拜师以来第一次听到苏乾叛师的完整版本，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孙景山护他，怕是不得不护吧。

说完这些，崔大人又切入正题，“方才同你说这些，皆是想要让你明白，你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朝中许多官员有许多都是受孙景山提拔亦或者是他的学生，将他推下去，其他人便好解决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此事风险甚大，所以陛下让我来问你，究竟愿不愿意？”

听到这个问题，赵禝在心中嗤笑一声，早在皇上指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他有违背君命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崔大人，拱手道：“陛下如此看重，赵禝定当为陛下鞠躬尽瘁，绝不退缩。”

崔大人看赵禝的目光很是满意，他饮尽杯中的茶水便起身告辞，“话已带到，那我便告辞了，你的心意稍后我就传达给陛下，接下来这几日，你便好好准备殿试吧，陛下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说完崔大人就离开了，留下赵禝在偏殿眉头紧锁。

不知道皇上的这份大礼，他能否消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