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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铁链

一连过去三四天,遇刺的事也没有个着落。

不是说没有进展,而是进展传不到路殊这里来。赵祚不让她操心插手这些,她必然是没办法打听到的。

有用的线索倒是一无所知,可今日却偏偏又从竹其听说了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张洁如平安诞下了个孩子。

竹其风风火火跑进院子跟她说,路殊正在练刀,也是一惊,立刻问道:“男孩女孩?”

“还不知呢!”她着急的双颊通红:“奴婢没问到!那边大概才生下来不到半个时辰。”

她问:“你见到张洁如本人了吗?”

竹其否认道:“没有,她被废了之后应当是在冷宫或是监牢,所以奴婢是从门口的暗卫那里听来的。”

路殊点点头,又冲着那树桩砍了三两下,平静道:“先不管了,等我练完再说。”

最近又恢复了一日三次的勤勉刻苦,危难的时候总是得靠自己的本事,要是不懂得居安思危,便是真的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她又仔细练了一个时辰,刚把指期收好,浑身是汗的准备回暖阁喝口茶,却又看见竹其慌慌张张地朝她这里跑了过来。

“小姐!是个小公主!”

“生的是公主?”

竹其抹掉下巴上的汗,点头确定道:“是公主!没错!”

路殊叹了口气,拉着竹其往回走,边走边念叨:“真好,公主比皇子贴心。”

“小姐别不高兴。”她立即安慰道:“咱们又不缺陛下的宠爱,迟早也会有的!”

路殊无奈摇着头嗤笑几声,推着她回了暖阁。

自从张洁如诞下小公主,这两日赵祚午休都没有回暖阁,晚上倒是会在,但也回来的较往常而言晚了些,早晨路殊起床练刀的时候会看到他,等再回来,人也已经上朝去了。

她倒是理解,也觉得小公主刚落地需要关心爱护,可一连又过去两三天,都还是这副光景,那就难免让人有些不乐意。

路殊这晚刻意撑着没睡,等赵祚一回来,立刻道:“五哥哥,我想求你件事。”

赵祚坐到榻边,轻声问:“何事?”

“明日不是栖迟进宫述职的日子吗?我想跟他去大理寺见见四哥哥。”

他貌似有些乏累,只点了点头应允,有些不悦道:“都说了不许叫四哥哥,怎么就改不过来口?”

路殊无意惹他不高兴,顺从回着:“我知道了。”

见到岑青则是最高兴的事之一,他从宫外带进来一只小奶狗送给路殊,说是岑府那只叫蜜豆的狗刚生下不久的,已经能离开母亲了,送进来一只,好陪她在这深宫高墙里解解闷。

蜜豆是只稻黄色的短腿犬,是他俩当年从大街上捡的,那时候也是这么大一点,被小孩追打着断了条腿。路殊支使岑青去跟那帮恶童斗智斗勇,自己则冲上去抱起狗跑了。蜜豆的名字是她给起的,而也正因为这只蜜豆,所以她从邓州带回来的马,就取谐音叫了米豆。

后来之所以把蜜豆给了岑青喂养,是因为路府已经有好几条名贵的大犬了,他爹不允许她养狗,路殊也怕小蜜豆去了受欺负。

路殊与他在紫宸殿外汇合,岑青挥手催促道:“咱们得快点走,半个时辰之后便要再审,晚了就来不及了!”

魏去非近日从城外办事回来,只在府里休整了半日,便又开始了常驻天牢的生活。好容易把禁军换完了血,突然又进来个霖王殿下,整的他眼眶有些乌青,三四天没睡,实在受不住,只好把事务先交予部下,自己去密道尽头的房间小憩了一会儿。

赵禄被关押在一间看守更严密的牢房,四周全是铁铸的链子,还有重兵围着。路殊走在那层全新的暗道里,不禁腹诽,这密道里还真是什么样的牢房都有,进了首营的黑屋子,哪怕阎王爷不收,也得落个残傻失心疯。

天牢条件有限,路殊同岑青坐在牢房外的两只小板凳上听审,暂且未露面,也没去打扰好容易得空休息的魏去非。

岑青冲她解释:“和任炎私下相通之事,前天审了一次,招了,今天审谋反罪。”

他话音刚落,里头传来不轻不重的话语声,“殿下,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您应慎言。”

路殊和岑青皱起眉对视一下,又听那人道:“您于四年前的京城围困中曾协助陛下,彼时已与前兵部尚书任赤为珠胎暗结,可有此事?”

牢内并无人回答,路殊懵着问身边的岑青:“所以当真这么早就开始策划了?”

“我前日亲耳听的,是。”岑青答道:“让陛下登基就是一步棋,那时候陛下和大皇子势均力敌,霖王没有夺嫡的胜算,与其扶那个无甚情谊的大皇子上去,还不如卖自己亲兄弟一个人情。”

牢房中那人又问:“您为何没有尽早筹划,趁陛下尚未立稳时一举反了,非要等到如今,落得这般下场?”

赵禄向外啐了一口血沫子,清晰地嗤笑道:“我为何要急着反?先帝晚年留下一堆烂摊子,有赵胤归愿意先替我打理清楚,本王求之不得。”

路殊伸手招呼过来一位刑官,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让他进去跟那审讯的将军转达。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刑官问:“昭贞二十二年,立春宴上派人暗杀以降阁的朱闳先生,是不是王爷手下的人做的?”

他问完这话,屋里屋外都沉寂得吓人。

“小殊。”赵禄突然唤道:“你躲在外头做什么,想问什么进来问。”

她微愣一下,缓慢起身靠近牢门,岑青猛地拽她一把:“你干嘛!别进去!”

路殊重新蹲下劝慰道:“没事,正好有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既然他知道我在外头,那也没必要躲,光明正大进去解惑就是。”

岑青思虑思虑,还是选择同意,起身走在她前头,拨开牢门上层叠的锁链踏了进去。

路殊小声道:“四哥哥。”

“只有你会问到朱闳,我便猜到是你来了。”

“当年立春宴上那个小宫女,是不是也和刺杀先生有关联?她又是为何会溺亡在池中?”

赵禄沉默一下,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倒自言自语一般,“小殊,你还真是我五弟的好福气。”

“什么福气?”

她看向岑青,对方亦是严肃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赵禄有些无力道:“你心中的以降阁是什么样?朱闳又是个怎样品行的先生?”

路殊答道:“以降阁是书香清净之地,朱先生自然也是位景行行止的好名士。”

“景行行止。”赵禄口中笑含着鲜血,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以为他就没搅进来什么党同伐异的事?书香清净之地,也耐不住名士想入世的心啊......”

“先生没说他不涉京城的浑水,但党同伐异绝对是子虚乌有,他只来过京城两次,跟你们谁也谈不上私交甚好。”

她追问道:“四哥哥!你有什么就快说,别耗着了!弑君谋反满门抄斩,我到时回去帮你求求陛下,一定尽力保证嫂嫂和世子的性命无虞。”

他听见路殊这么说,则又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

“朱闳那年到京面过圣。”赵禄咳了两声,扯到身上的伤口,痛的咬紧牙关道:“先帝重贤,自然要问他的意见,他先是夸了一番赵胤归,接着又隐晦地表了自己的立场,你说,此番态度一出,先帝作何想法?”

路殊急道:“为何要如此糊涂!只不过是夸一句而已,朱先生他一无权势二无军权的,又能怎样?”

赵禄情绪激动地拽紧手腕上的铁链,怒道:“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掀出什么风浪!他在中原的名声再响又如何?在京城里还不是个无权无势的蝼蚁?我顺手把他除掉,又能费多大力气?”

“中原人尊师重道惯了,以降阁又是年年科举出人才的破地方,日后朝堂上的新鲜血液定是从不断的新人当中来,他带着那帮子穷酸书生站在赵胤归那一边,不就变相给他登基做了个保障?我为何要留他!”

路殊反驳道:“四哥哥,你向来为人极好,是不是任炎出言蛊惑?他是苗岳......”

“我知道他是谁。”赵禄轻声打断道:“你打小就更亲近我五弟,又如何会了解我的为人?”

“可我亦是把四哥哥当作尊重的长辈看待!”她又问:“小灼死在宫里那桩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嗤笑出声,莫名其妙道:“我为何说你是赵胤归的福气,你明白了吗?”

路殊摇头:“我不明白。”

“你正巧送了他那只持剑泥人,他碰巧宝贝似地搁在桌角,又碰巧在人群里抓来一个小宫女。后来临时起意带你进宫,你偏偏执意带她同行,进了宫后,你又要爬假山,我本寻此机会示意她脱身,可奇也怪哉,人却直接没了。”

牢门打开,魏去非从外头进来,拴上铁链铁锁,冲路殊点头示意。岑青稍稍往她那边挪了两步,听赵禄看好戏一般地说道:“小殊,你为了个小宫女的死因忙前忙后这么久,连任炎都被你撞了大运扒出来,为何不干脆问问魏去非,他立春宴进宫那晚,究竟跑到哪个隐秘的角落办公事去了?”

他的嗓音向来同赵祚一样温柔,可现下这句却让路殊觉得格外乍耳。她缓缓看向顿住脚步的魏去非,问道:“去非,你那晚不是去内使司帮五哥哥取东西了吗?”

他不语,只是抱拳道:“贵妃娘娘,陛下有诏,命您即刻回紫宸殿。”

“胡说,昨日已经同五哥哥说好了午膳前回去,他不会提前诏我。”路殊平心静气地问:“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任何人都不会被多加责难,我保证。”

魏去非轻轻挥了下手,一旁立着的两位首营邢官便上前要押她出去,岑青见状,把腰间的刀抽出来,质问魏去非道:

“放肆!路殊现下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贵妃,你们想掉脑袋吗?”

那两名暗卫畏惧岑青,一时并未动作,但魏去非并没有就此停手的意思,命那两人将路殊请出去,又把岑青带去一边,在牢房外与她单独站定,才总算跪下开了口。

“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路殊无言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魏去非,不悦地挑了挑眉,等他给一个答案。

“此事末将无权干涉,对您强硬也是顺着陛下的意思,既然娘娘已经知晓,可自行返回紫宸殿询问陛下。”他直白地承认道:“桃娘确实是末将杀的,她身手不错,若真有时机刺杀朱先生,得手的机率很大。”

“所以你为什么要溺死她?”路殊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愿讲,与我有关的也不能吐露分毫,这是什么道理?当时查了那么久,你们心知肚明,却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把我当猴耍吗!”

岑青上前扶住她,小声道:“算了,回去问问陛下吧。”

路殊看着魏去非转身就走的模样,不禁气从中来,拔了指期就要上去跟他打,魏去非拔出一只匕首挡上,接住路殊一刀,她转身一个横劈,削断了他的腰带。

魏去非本就无意出手,更不会跟她交手,只心平气和道:“我只是遵循陛下的命令,并不是擅自杀了那姑娘,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路殊站在原地,头顶忽然冒出一阵冷汗,胃里绞着似的痛。她咬牙叹了口气,用拇指狠掐手心,这才恢复原状,只看了看魏去非,便带着岑青离开了天牢。

“这是怎么了?”岑青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别气了,脸都气白了!”

她摇摇头:“没事,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路殊钻进马车,又探头出来喊住马上的岑青,问道:“对了!给小狗起个名字,之前蜜豆的名字都是我取的,这个交给你!”

“名字?”岑青挠头。

等半天,岑青才别别扭扭坐在马上回她:“是个公的,要么就叫线圈吧!”

路殊无语道:“为什么是线圈呢?”

“因为我最近正学着织衣裳。”

“......”

她翻着白眼,啪地抱了个拳,盖上车帘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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