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他穿我的。”

“你发什么愣？”裴斐舟敲了他一下，“说词。”

余悸看了眼剧本，说出了简短的台词，“你确定？”

裴斐舟又敲了他一下，“你这又是霸道总裁上身了？”

六句台词来来回回几十遍，余悸已经从红着脸求指点，到现在理所当然地说：“就是不会才找师兄来的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斐舟是一个小时两百块的家教老师。

“这回还行，”外面天都黑了，裴斐舟终于第一次点头，然后紧跟着补充了一句，“跟周簇比能看了。”

言下之意就是跟他还差得远。

“我满足了，”余悸脸上露出笑容，“师兄，我觉得不止这一段，后面的戏份我也能找到感觉了。”

裴斐舟说：“人对人的理解本就应该是一步步推深的，角色也是一个人，你只要理解了他的百分之一，也就意味着你很快就会理解更多。”

在这个三四十平的酒店房间里，余悸第一次感受到了表演的快乐。而这种快乐就如三年前他第一次感受到的跳舞与唱歌的快乐一样，都是眼前这个叫裴斐舟的男人带他见识到的。

“师兄，谢谢你。”余悸郑重其事地说。

裴斐舟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你这个……怎么忽然这么客气？”

毕竟五分钟前还在跟他斗牙拌齿，好像自己学不好都是因为他这个老师不努力一样。

裴斐舟心生怀疑：他不会想用一句“谢谢”就打发了辛苦了一下午的我吧？

就在俩人又信号错频的时候，一声响亮的肚子叫，又将两个人拉回了同一个频道。

裴斐舟恼羞成怒，“看什么？你没有饿过啊？”

余悸不敢笑，严肃道：“师兄，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今晚上请你吃大餐。”

裴斐舟更怒：“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师兄耗尽心力，饿得肚子都叫了，结果你就一句‘谢谢’一顿饭？”

“预付款预付款！”余悸连忙解释，“这天大的恩情，师弟不敢这么敷衍！”

“这还差不多，”裴斐舟缓和了脸色，“别告诉李隆和曲晓雯，这是我的劳动所得，不许无关的人蹭饭。”

余悸巴不得和裴斐舟单独吃晚饭，立刻答应下来。

他们拍戏的影视城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明星来往，在这边做生意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出去吃饭也没必要再全副武装。

不过裴斐舟这人就是格外矫情，他坚持戴上口罩和帽子。

“师兄，这里的人都见过世面，不会追着你要合照和签名。”余悸光是看着他捂成那样都觉得难受。

裴斐舟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那是因为你不够红”这几个大字，不耐烦地说：“少废话，走不走？”

余悸无奈：“走走走，等我穿个外套。”

过了十月，秋老虎也威风不起来了，尤其到了晚上，再壮的汉子出门也要穿外套。

影视城没什么豪华酒店，丰味居算是比较有名的。这里出来吃饭的，十个里就能抓到四个明星，都是不差钱的主，所以物价也相对高一点。

裴斐舟看了眼熟悉的门面，说：“又是这个地方，味道一般也就算了，价钱还高。”

余悸也没惯他，“师兄，您平时都点哪家外卖啊？下一次我也尝尝。”

裴斐舟鄙夷道：“外卖偶尔吃一次还行，不会有人真的每顿都吃外卖吧？”

余悸以为他家里请的阿姨做饭比较好，想起自己家居然还是一身伤病的老父亲做饭，瞬间觉得自己这钱都白赚了，请教道：“师兄，你有比较信得住的阿姨可以介绍给我么？”

裴斐舟白他一眼，“去问家政公司。”

他们俩来的时间不巧，正赶上丰味局人多，包间也全满人了。余悸无所谓，觉得反正就两个人吃饭，最多也就点四五个菜，根本用不着包间。

可裴斐舟没他心态那么好，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直到菜都上全了才郁闷地摘下口罩。

余悸“好心”劝他：“您要是饿过劲儿去没胃口了，可以先不吃，强行往胃里灌食物，对胃不好。”

话音刚落，隔壁桌就有人“刷”地站了起来，两步来到他们桌前，“裴老师，真的是您？”

这饱含惊喜的声音余悸觉得又熟又不熟，抬头一看人，才认出这是他之前参加综艺遇到的一个演员老师。这位演员老师是出了名的清高，而且特别不喜欢交际。那个节目有一个环节，是俩人组队一起挤气球，好死不死，余悸就跟他分到一个队了。

演员老师认为他可是艺术工作从业者，怎么能跟卖脸的做队友，当场就拒绝参加游戏。节目组就爱看这种画面，把分组到余悸被拒绝一帧不差的全剪了进去。

节目一播出，余悸就发微博帮这位老师“澄清”：老师不是瞧不起我，他只是还不太理解“爱豆”这个职业。老师说得对，现在这个时代确实变得浮躁了，我们每天训练不到二十个小时就觉得自己很努力了，实际上这都是我们的职业要求，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争取用实际行动，改变老师对“爱豆”这个职业的看法。

这位演员老师演技其实很到位，但圈内外关于他爱迟到、耍大牌还有喜欢揩女明星油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

这条澄清微博发出去后，立刻被收录进“余悸又在茶言茶语bot”，大家都能等着看这位演员老师“反击”的时候，他却大度地转发了微博，并且表示年轻人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说明还有救……

堪称去年年度无语事件。

余悸没想到，这么一个没有眼色也听不懂好赖话的人，居然会对裴斐舟这么恭敬！

要知道他不仅出道比裴斐舟早，年纪也比裴斐舟大了十几岁。

裴斐舟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麻木，敷衍说：“好巧啊。”

“您最近有戏拍么？”演员老师仿佛没有看出他的冷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

裴斐舟只觉得这人好没礼貌，余悸就坐在他对面呢，这人又不是瞎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他向来奉行“只关心自己”的原则，换做平常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他是不会想到的，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余悸被无视了这件事很不爽。

或许是因为现在余悸不仅是他的同门师弟，更是他教的第一个“学生”。

裴斐舟越想越不高兴，越过话题直接介绍余悸：“这是我师弟，余悸，现在在这里拍戏，我来看看他。”

刚想偷偷夹一筷子菜吃的余悸手一抖，把菜掉回了盘子里。

裴斐舟眉头皱了起来。

演员老师好像这才注意到坐在裴斐舟对面的余悸，恍然说：“刚才光顾着看裴老师了，没注意到余老师也在，实在不好意思。”

余悸听到“余老师”这三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这一哆嗦太明显了，裴斐舟问：“你哆嗦什么？”

“有点冷。”余悸胡乱找了个理由。

“我带外套了！”演员老师回身把自己那个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捞过来，“余老师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我的。”

余悸都快怀疑，这人已经忘记他们俩在综艺里闹的不愉快了。

“不用了，”余悸开口之前，裴斐舟帮他拒绝了，“他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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