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第 230 章

“走吧，”秦深将伞移到林桑头顶。

两人走了一段路，林桑一直没有说话。

秦深脚步一顿，笑道，“生气了？”

“无论我到哪儿都能看到你，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是应该。”秦深轻笑。

“原来你也知道，”林桑推开他的伞，自己向墓园门口走去。

秦深笑着摇摇头，举着伞追过来，“我要回去了。”

林桑停下脚步，“什么时候？”

“下午就走。”

林桑思索了一瞬，看来他已经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不过，他应该还会再次回来的，她笑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以后我应该很少有机会回来了。”秦深看着她，似乎等着她说些什么，但半晌，林桑都没有什么回应。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今天心情不好？”

林桑望着远处，“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是，我不了解你，你也从没给过我机会，”秦深目光微冷，“你宁愿把机会给林清韶，”他很快垂眸，掩住自己的神色，又笑道，“不过我能看的出来，你今天确实心情不好。”

林桑沉默片刻，今天是应雾的忌日，这么多年来，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她始终没有去祭奠过她。

她就葬在这个墓园，林桑今天本来是想借机看看她的，却被他们两个搅乱了计划。

“如果你是我，也很难有好心情。”林桑叹口气，“你回去吧，我约了朋友。”

秦深笑道，“我这么让你困扰吗？”

“你现在的身份会给我带来麻烦，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图惹是非。”林桑沉默片刻，才问道，“你今天来找我，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秦深微讶，短暂的沉默后，他收起了笑容，“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是的，再次见到秦深的第一天，林桑就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调查杨月桑背后的势力。

如果她没猜错，杨月桑应该和上面某位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位大人物又恰好是秦深走上最高位的最后阻碍。

如果秦深想除去这个障碍，那么他就不仅仅需要法律上的证据，更需要钱——很多钱，以此来疏通办事。

而在他迄今所熟识的人中，有提供巨额财钱财的能力、而又相对可信的，只有林桑。

秦深对她的穷追不舍，其中诚然有爱的成分，但这才是最核心的。

“你应该很清楚，和我结盟能让你利益最大化，对我们彼此都有利无害。”

林桑当然清楚这一点。就眼下而言，和秦深结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很多生意上的事情，只要他肯开个口，不，甚至他毋需开口，只要表露出一点意愿，她就能一路绿灯，如果能靠着这层关系承办政府的工程，并且打压其他几族，她的财富和地位都会迅速膨胀，她会一跃为商界的第一人。

这些不是无端的幻想，如果她做出了选择，这都将成为现实。

“那么之后呢？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之后，又会怎样对付我？”林桑看着他，轻轻笑道，“我不觉得你那时候还会留着我，除非那时候的我只能依附着你，做一个赏心悦目的花瓶，又或者是一把刀。”

秦深沉默片刻，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应该庆幸你当初没有从政。”

“这算是夸奖吗？真是不胜荣幸。”

秦深轻笑，“有时候我希望你能不那么聪明，不过那就不是你了。”只有理智到近乎冷血的她，才是深深吸引着他，让他甘心忍受爱情之苦的女人。

“所以，你是不会帮我了。”

“确实，我不会选择这样悲惨的结局。”

“……这样也好，你太不可控了。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大概会被你影响，不，是蛊惑。那时候也许我会做出些疯狂的决定。况且，如果是你，最后动手的时候会很痛苦，”秦深轻叹口气，“也许这次，我该真的和你说再见了。”

这三年已经磨灭了他全部的人性和善良，但当他靠近林桑时，这些却都在不自觉地复苏，他或许已经不能像最初考虑的那样，不能为己所用就毁灭——林桑永远都能动摇他的理智。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自己也未必能下手除掉她，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

雨停了，天空仍旧是灰濛濛的，秦深收起伞，缓缓向外走去。

“我永远都是你的伙伴，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林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我们的确要道别，但不是现在。”

秦深愣在原地，忽然猛的回过头，“你说什么？”

“我会帮你，直到……”她垂眸，没有再说下去。

“……为什么？”

因为他真正爱着这个国家，爱着底层的人民。尽管他已经不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个人了，他变得阴险虚伪、狠毒狡诈。必要的时候，他会出卖她，出卖一切，出卖他自己，但他永远不会出卖国家。

这就够了，不需要别的理由了。

“就当是我的一场赌博，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踏上这条路，终身都会与危险相伴，也无法再回头了。”

“我已经攀到了悬崖边，你觉得我还需要考虑这些吗？”秦深笑了笑，“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

林桑的态度和选择都让他迷惘。

“我会回答的，但不是现在。”林桑望着天空，“时间快到了，我得去赴约了。”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不要再以任何名义监视我。”

“在你不需要的时候，这是监视，可当危险出现时，这同时也是一种保护，不是吗？”

“确实如此，可你派来这些人的初衷并不是保护，我不想接受。”

“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你已经是我的盟友了，他们现在的任务只是保护你。”

“让他们回去吧，如果别人发现了那是你的人，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我可以答应，不过你的安全问题实在很让人担心。”

“我是不会死的，”林桑的语气轻快了一点，她笑了笑，“至少在我们的合作结束前。”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墓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