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遇袭

凌晨两点整，到处漆黑一片，酒店这时候也已经陷入了沉睡。

“快点！”

郑少芩倒仰在窗台上，催促一声，她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窗外，只剩下一只脚勾着里面，这姿势看起来惊心动魄的很危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

张棉手疾眼快地把东西递出去，这东西的外形看起来像一把银制的手.枪。

只见郑少芩把它握在手上，扣动扳机，枪口里面射出一团光，幽蓝色的模样，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在玻璃窗上面蠕动着，吞噬掉不远处的黑气。

张棉刚开始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觉得很稀奇，后来就慢慢习惯了，闷着声不开腔，也不问郑少芩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就跟阿韭说的一样，只负责跟着郑少芩乖乖做事。

郑少芩和张棉目前所在的是一间普通套房，这是他们来到的第十三间套房了！

张棉半夜睡觉睡到十二点的时候被郑少芩拍醒，起身穿衣服……

呸，张棉这家伙压根就没脱过！

他俩拎着那只大箱子摸黑出来，避开监控在酒店里游走，四处拿着一些古怪的东西，在一片狼藉中把“打架”后残留的黑气清理干净。

这就是阿韭口中的“清理工作”，果然名副其实，他们需要跟清洁工一样“打扫”房间。

郑少芩脸上戴着一副超大号数据眼镜，她对张棉说这些都是堕落者残留下来的黑气，普通人肉眼看不见，只能透过这副眼镜看见。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黑气清理干净，避免普通人沾染上容易得怪病，导致五脏衰竭。

张棉当时听了很好奇，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那些黑气，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郑少芩看到他的小动作，失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沾上的人，都是长年累月才会显出症状的。”

张棉：“那我……”

郑少芩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戴手套了吗？”

张棉：“……”

荣藤馆归根结底隶属于国家机构，对于非自然力量的遮掩和清理，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堕落者那伙人可不会有这样的顾忌，普通人沾染上这些残留的能量体会死多少，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里。

张棉递完“手.枪”后，见郑少芩暂时不需要帮忙，于是就把眼镜从头顶上拉下来，专心在室内进行清理。

郑少芩教过他，张棉知道该怎么做。

视线里浮现出一团又一团污秽的黑气，套房里乱七八糟的，完全是一副被暴力摧残过的样子。

张棉刚才没戴眼镜，意外发现如果自己凝神聚思也可以通过肉眼看见这些黑气。张棉心里惊疑不定，几次三番想向郑少芩求证，却都闭上了嘴巴。

当张棉清理完单人沙发上的黑气时，郑少芩已经脚一勾落地了。

她环顾四周，见没有问题，对张棉说：“下一间。”

张棉之前被郑少芩拍醒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能量波动，透过空气，穿过墙壁，像水波一样从某个地方推散到四周。

那股波动很神奇，张棉有种奇妙的触动感，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少芩应该也感受到了，当时还朝张棉笑了笑，像是能读懂张棉的内心一样：“很好奇吗？这是一场围剿计划，你等会就能看见那些叛徒留下来的垃圾了。”

就在郑少芩带着张棉进入第十四间套房时，她的脚步顿了顿，停留在一扇虚掩着门的卫生间前面，竖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

张棉下意识放轻脚步，套房门在两人身后合上。

卫生间里悄无声息，郑少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气息。

她撩开外套，双手落在腰间，小心翼翼地抬脚，侧身，透过门缝看里面。

门内漆黑一片，没有半点亮光，她摸出风衣口袋里的小手电筒慢慢打开，顿时，一束光撒进去。

呼……

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虚惊一场。

“少芩姐！”忽然，耳边传来少年凌厉的低呼声。

郑少芩下意识松懈下来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绷紧，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掀开。

“嘭”的一声，扑到郑少芩前面的张棉被一缕手腕粗的黑气扯进卫生间里。

郑少芩被甩出去，狠狠撞在墙上，手里的小电筒被撞坏了，光亮顿失，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猝不及防！

黑暗是最能让人感到不安的环境，郑少芩忍着巨痛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冲进去，却猝不及防地被人从暗处打晕！

力道之重，仿佛能打断人的脖子。体内蓄好的气突然散去，郑少芩失去了意识。

女人软绵绵的身体倒下，被一双苍白瘦削的手接住。

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保护郑少芩的人全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回荣藤惯损失惨重。

对方来势汹汹，不可抵挡。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蓄谋。

窸窸窣窣间，有人从黑暗里面走出来，一道喑哑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来，像是在笑：“这叫什么？”

另一人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蛰君。”

房间里发出一片低低的笑声。

他们刻意放下鱼饵，引荣藤馆上钩对战，荣藤馆那帮人还在想着怎么给他们一个教训，却没想到他们其实是另有所图，可不就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有人问：“蛰君，我不是很明白，织了这么久的网难道就是为了抓住这两个小喽喽？”

少年单薄的身体被几缕凝实的黑气捆起来，那位被称作蛰君的人隐藏在黑暗里，他的视线轻飘飘地从张棉身上扫过，玩味道：“这个确实有点弱，不过么……”

女人艳丽的脸被他往上抬了抬，“这位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荣藤馆那帮老家伙藏了这么久，专门把人下放到底层，辛辛苦苦想着怎么瞒天过海……不过么，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他说完，五指微收。

张棉身上的黑气犹如活蛇一般灵活地钻进身体，少年明明已经是人事不省，却在那些“小蛇”钻进身体里的时候四肢抽搐起来，昏迷过去的脸浮现出痛苦又狰狞的表情。

蜇君轻笑：“这只小鬼就暂且留下吧，我还有其他用处……”

然而话还没说完，当黑气在张棉的身体里游荡一圈后，蛰君微微惊讶起来，他低缓的嗓音慢慢响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咦，原来是只老虎啊……”

蛰君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狼狈少年身上，若有所思道，紧接着，他又凝了丝黑气放进少年的身体里。

有人摸不着头脑，疑惑问：“蛰君，您这是？”

“嘘。”蛰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是的，蛰君。”众人顿首，不再询问。

他们带走了郑少芩，那位名叫蜇君的人临走前摸了摸张棉的脸蛋，苍白瘦削的手滑过少年的眼睛和鼻子，最后停在嘴唇上。

“小虾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他语带笑意，漫不经心。

一阵“悉悉索索”声后，房间里的人渐渐消失。

空荡荡。

张棉趴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位名叫蜇君的人偏偏留下了他，许是用意不善。

郑少芩被带走，不知所踪。

深夜，挂在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响，当时针指向四点的时候，趴伏在地上的少年像触电一样，浑身肌肉痉挛起来。

“呼――呼――呼――”

张棉醒了，整个人面如金纸，他撑着眼睛望向四周，企图寻找郑少芩的身影。

“少……少芩姐，少芩姐！”

然而没有人，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张棉意识到郑少芩不见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间门，跌跌撞撞的离开。门把手连拽了几下才拽开，手抖得厉害，酸软又无力。

大脑混沌一片，视线模糊不清，浑身疼得厉害，张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面乱蹿。

少年汗如雨下，几乎辨不清方向，他只是倚靠着直觉爬了一层又一层，找到那间熟悉的套房。

手机、手机……

……阿韭、阿韭、阿韭。

谁来救救他？

啊啊啊啊啊――

单薄的身体最终倒下，张棉伸出手，残留的意识支配着他的身体，让他握起拳头在一扇门前轻轻砸了砸。

“嗒、嗒”。

很微弱的声音，像是在敲门。

少年从凝成细股的发丝里摇摇晃晃地抬起头，一团浆糊中，他看见了从黑暗里突然倾泄而出的光……

模模糊糊的一团。

不太真切。

……

清癯高瘦的男人打开门，他蹲下身，似乎笑了笑，将脑袋靠在门框上支撑重量，眼里有朦胧的醉意，他安安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抬起手用手指捏住少年的下巴。

少年干净的眼睛已然闭上，脑袋在男人手里微微歪斜着。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从少年眼皮上滑过，动作缓慢，似乎带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怜惜。

那双干净的眼睛，澄澈通透，像极了某条狗狗可怜巴巴望过来的样子，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

男人有片刻恍惚。

“……是艾艾回来了吗？”男人轻笑着问，语气是不同以往的温柔。

艾艾，那条苏格兰牧羊犬艾达的小名，也是某个男人对它的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