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做饭

车子穿过四通八达的街道，慢慢进入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

这里有很多居住楼，李特助带着张棉下车，七拐八拐，最后上了一栋前面有假山的楼房。

张棉手里有二爷给的钥匙，他打开门进去，旁边那扇半掩的门里传出装修工人的吆喝声。

看样子除了张棉，这里还有新户入住，这户人家恰好就在隔壁。

张棉进门后，胃溃疡刚刚康复的周恒提着一箱矿泉水上楼，装修工人停下来，纷纷去拿水解渴。

“辛苦了辛苦了。”

他四处看了看新房的装修效果，觉得还不错，笑眯眯地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这边，张棉关上门，隔壁的装修声被隔绝在门外。

入眼的是三室一厅，装修风格贯彻了二爷惯有的简约，布艺沙发加白色地板，客厅阳台摆放着不少绿植，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可能都是按照二爷的喜好来布置的。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李特助公事公办地问：“张小先生，还满意吗？”

张棉基本没怎么看，他随意点了点头，淡淡嗯了声。

李特助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是我们老板让我转交给你的，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在奶茶店工作了。”

他顿了顿，又道：“打工耽误时间，老板说让你好好学习。”

李特助觉得自家老板不是在养情.人，而是在养儿子。

感慨归感慨，李特助带张棉熟悉完路径就准备离开了，他走前嘱咐道：“老板让你先住下，他去邻省出差了，过几天就回来。”

“洗手间里的用品都是新备的两人份，冰箱里有食材，卧室里有合你尺寸的衣服。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在小区超市里买。”?

李特助自己家有两个宝贝女儿，照顾人这活做起来比谁都细心。

关门的那一刹那，李特助伸手抵住，终是忍不住，面色复杂地看向张棉：“张小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神情认真且严肃。

“你请说。”张棉提着书包带子转身。

李特助：“那天在办公室里面，你和我家老板……咳咳！你们在做什么？”

张棉微愣，“我……”

似乎看出张棉的难以启齿，李特助没有强求，他语气真挚地说：“我们老板是一个好人，虽然有时候脸色臭了点……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都希望你不要做伤害他的事情。”

李特助当年初入职场，是匹难得的千里马。然而千里马难遇伯乐，他性子又直，在职场上一直不顺意，处处被打压。

直至遇到江文远，李特助才开始发光发亮，可以说，是江文远一手提拔了他，栽培了他，尽管有时候犯了错，江文远也从来没有真正责罚过他。

正是因为这样，他被“驯服”得忠心耿耿。

在得知自家老板要玩.男人的时候，虽然思想保守不太能接受，但李特助还是选择了助纣为虐。

闻言，张棉的内心感受是这样的：“？？”

他什么时候有本事能骗到江文远了，到底是谁玩谁？

然而在李特助的严肃注视下，张棉不得不应声：“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没聊多久。

李特助走后，张棉关上门，把书包甩在椅子上，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浑身泄力一般仰躺在沙发上。

少年闭着眼，落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现在有点不舒服。

阿韭离开后的第十三天，也就是今天早上，张棉的身体开始出现疼痛感，跟几个月前在酒店里出现的疼痛感一模一样，不过不比那时强烈。

张棉翻了个身，唇色发白。

他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李特助打电话给他他就来了，但越到后面，痛感就越明显。

张棉不由想起郑少芩在医院说过的话，她说，没有那颗珠子，他会死。

张棉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你要是问他怕不怕死，他大概可以由衷地回答你一句不怕。

但到底，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呢……

张棉这一睡从上午睡到了晚上，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繁星满天。

他在公寓呆了几天，期间二爷出差一直没回来。

几天之后，疼痛感开始减少。

正当张棉以为自己有所好转的时候，痛感又像蚂蚁啃骨一样来袭。

张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太对劲了，是不是和荣藤馆的事情有关？那颗灰珠子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他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阿韭发了条短信过去，概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变化。

很快，远在他方的阿韭收到信息，目光微顿，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几下，最后停下来。

……

这天晚上，二爷回来了，身上沾了点酒气。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套公寓，刚进门就摸黑。从鞋柜里找了双拖鞋换上，摸索到开关，打开灯。

客厅顿时亮堂起来，二爷身上穿着两件套，他脱下外面那件衣服搭在臂弯上，里面只剩一件中规中矩的圆领薄衫。

二爷往里面走了两步，发现有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侧着身，略长的头发遮住半张脸。

他走过去，脚步轻缓，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忽然，躺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睛坐起来，似乎早就清醒了：“江先生，你好。”

依旧是很客套地打招呼。

张棉的嗓音略微有些嘶哑，二爷听出来了，脚步微顿，“你生病了？”

张棉单手撑在沙发上，身体显然比之前虚弱不少，连带着声音都在弱下几个度，然而他摇头否定：“没有。”

摆明说谎了，脸色难看成那样，怎么可能没生病，但对方坚持，二爷也没有深究。

他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老李什么时候带你来的，晚上吃饭没？”

老李就是李特助。

张棉已经来了好几天了，白天在学校，晚上来这里睡觉。

因为身体犯疼，晚上自然是懒得吃饭，既然江文远问了，张棉也就老实回答了。

于是二爷又问：“饿了吗？”

张棉坐在沙发上呆呆点了点头。

只见二爷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精瘦的手腕，左手依旧戴着那串颜色深厚的佛珠，他漫步往厨房走，轻笑着说：“我下面给你吃。”

张棉：“……”

张棉总觉得这句话有歧义，更何况，这个老男人从来都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要是李特助在这，一定会嘀咕一句：才开始住在一起，老板就忍不住犯浑了。

……

男人举锅铲的样子很从容，以至于侧身从碗柜里拿出白色瓷碗的时候都显得尤为散漫，那张侧脸在橘黄色灯光下削去几分寡淡和冷默，连平日里时常耸拉着的眼皮都有种无声的蛊惑。

厨房的墙壁是透明的玻璃，从外面看过去，里面一览无余。

等二爷端着两碗面出来的时候，张棉已经在餐桌旁边坐好了。

清汤面，葱花加煎蛋，卖相看起来特别好，让人很有食欲。

从侧面来说，二爷的厨艺确实不错。虽然二爷最拿手的是糕点，但张棉一点都不怀疑他煮面的本事。前世，张棉跟江文远的那几年，江文远很少下厨，但张棉一直都知道，江文远的厨艺其实是很好的。

张棉确实是饿了，他道了声谢，然后很快将一碗面吃完，连汤都没剩。等张棉放下筷子的时候，二爷碗中的面还剩下一半。

二爷应该是吃过晚饭的，所以没吃多少，他把剩下的面往前面一推，干干净净的葱花漂浮在汤面上。他语气淡淡地问：“还要不要再来点？”

张棉木着一张脸拒绝了。

“哦。”二爷又把碗挪回去，捏着筷子把剩下的面条两三口吃完，速度不比张棉慢，感情之前慢吞吞的样子像是在闹着玩。

放下筷子后，二爷擦了擦嘴，单手撑住下巴：“住的还习惯吗？”

“嗯。”张棉点了点头，虽然他来这之后压根没走动过。

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将李特助上午给他的银行卡拿出来，放在餐桌上，向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还给江文远。

二爷神色不变，淡淡问道：“什么意思？”

张棉：“无功不受禄，这张卡太贵重了。”

虽然张棉不清楚这里面有多少钱，但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不少。

表妹张小仟那边出车祸，做手术、后期疗养需要钱。张棉现在一穷二白，也需要钱，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从江文远身上获得钱财。

――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卖。

二爷心下微微了然，却并不点破，“既然这样的话……”

他把卡揣进裤兜里，微微笑了笑，文邹邹地说：“如你所愿。”

二爷十分爽快，并没有强硬地让张棉收下。但是按理来说，他应该态度强硬地把银行卡塞回去才对，这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哦不，应该是大多数普通人会做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是……二爷这个老男人真的很不要脸。

狗。

好在张棉并没有感觉任何不对，或许在他眼里，二爷这样做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