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家有小仙女

春雨绵绵不绝，打落了一地的千里香，秋水依知道杜云转学了是在翌日的早自习上，叶珍说起这件事时秋水依一点准备都没有。

毫无预兆，不敢置信，以至于秋水依一天都没有好好听讲，直到放学她赶紧收拾书包奔去杜云家。

杜云家就住在镇上，镇子很大，去往杜云家都要半个小时。

她敲了很久的门里面都没有人答复，直到杜云的邻居买菜回来看到她，跟她说到杜云一家今早就搬走了。

“最近她家很不安生啊，白天吵晚上吵日日吵，我去劝他们都没用，我还听到他们说好像是女的出轨闹离婚什么的，只可惜了杜云那个孩子啊……哎呀，我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啊！”

白云染上了阴霾，天空压得很低，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上只有流浪狗在打着滚儿，最后的水果摊摊主也收了摊。

秋水依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咪，正独自游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妙呜，怎么办，云云走了……”

“走了就走了呀，以后又不是说见不到面了，凡间不是有句话叫做‘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嘛！”小妙呜扭扭胖嘟嘟的身子，在秋水依的肩头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

“可是……我们要多久才能再见面呢……”秋水依惆怅道。

路过小卖部，坐在摊位前的许婆婆向秋水依招手：“水依啊，今天怎么现在才回家啊。”

“去朋友家了一趟。”

“你是不是不开心啊，过来婆婆这里。”秋水依的愁全部都写在了脸上，许婆婆哪里看不出来？

她把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塞到秋水依的手里：“婆婆给你个棒棒糖啊，甜甜的东西可以甜进心里……”

大红色的包装壳，一个可爱的草莓图案绘于其上，秋水依的坏情绪似乎一消而散：“谢谢婆婆！”

去后院拿自行车，秋水依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他倚在砖墙上，粉红色的蔷薇花在他身边轻轻晃着头，他用手托起花朵好似在与蔷薇花轻语。

他侧着的脸轮廓分明，秋水依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沈明川！”

沈明川条件反射的放下蔷薇花，转过头看向秋水依：“你回来了。”

“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吗？”

“不，我马上就走，”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沈明川骑车很稳，一路上都会避开坑洞和小石子，下坡时，他刻意放缓速度，不至于太快而吓着了秋水依。

“到了。”沈明川停下自行车，此时他们距离村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从小路回家，你自己把自行车骑回去吧。”

也没等秋水依答应，他三下五除二的跳下了小坡，钻进了枇杷林里，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他怎么每次都这样，送人也不把你直接送回家。”小妙呜双颊气鼓鼓的说道。

“他大概是害怕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从而说我的闲话吧……”沈明川很少会和她并排走在一起，多数时候都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如果是看到熟人时，他会离她更远。

小妙呜恍然大悟道：“因为大家都说他是坏孩子，所以他才会和你刻意保持距离，以免担心别人在你背后说你坏话！”

“哈，转世的魔皇果然不一样，不仅少了戾气，竟然还变得这么温柔了，啧啧啧……”小妙呜摇头晃脑，“如果是让天界的那群神仙看见了这样的魔皇，那副惊掉下巴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回到家后，秋水依便感觉到家里的氛围有些不一样，奶奶坐在客厅看电视，爷爷还在厨房忙活。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苏仙奶奶向秋水依招手，示意她过去，看苏仙奶奶一副凝重的模样，秋水依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苏仙奶奶开口道：“依依，你最近是不是和沈明川走得很近？”

秋水依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乖小孩的模样，“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呀……”

“好朋友？你知道沈明川是什么样的人吗？你怎么能和他做朋友？”苏仙奶奶瞬间激动起来，连音量都拔高了。

“我和他相处了两年，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呀。”

“不行，你是个小孩子不懂那些，沈明川那孩子不学无术，从小就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和他玩了！”

秋水依抿着唇：“如果我跟他玩会学坏，我早就已经学坏了……”

秋均爷爷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哎呀，我说你们吵啥子嘛，先吃饭先吃饭！”

“行，先吃饭，吃完饭我在跟你好好谈谈。”苏仙奶奶一副誓要说服秋水依不跟沈明川玩的架势。

“谈什么谈！孩子吃完饭不洗漱不写作业不睡觉啊！要我说啊，依依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你就不要去管那么多！”

“好啦好啦，我们先吃饭吧。”秋水依无奈的拉着两位老人入座。

……

夏季的雨送走了千里花香，迎来了初中的毕业季。

秋水奇一直是班级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毫无疑问的考上了市重点高中。

不过秋水奇就算考上了市重点，这个暑假他也一点不放松，早早的买了高中的课本自己自学了起来。

倒是秋水依考完了试，放开了心的玩了起来。

程千秋难得回一次老家，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秋水奇兄妹。

“难得你还记得我们，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主动找我们玩呢。”秋水奇接过程千秋手里提着的一大口袋水果，“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程千秋左右张望道：“怎么没有看见依依呢？”

“依依一早就出去找朋友玩了，得等到中午才回来。”秋水奇也很无奈，以前秋水依可没有这么贪玩。

“哦……”程千秋有些失望，“那我再等等她吧。”

秋水依起了个大早，第一时间便是去找沈明川，自从得知沈明川拜了镇上的老中医为师，秋水依便也跟着他学习了一些草药的知识。

闲时会跟着沈明川上山采药，偶尔帮着他炮制药材，不过沈明川嫌弃她笨手笨脚，都是让她坐在一边吃着东西看着自己忙活。

“沈明川，你做的这个枇杷干好好吃哦！”

“你喜欢就好。”沈明川把筲箕里面的草药铺平，端到架子上面晒太阳。

夏季的太阳太晒人，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他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目光落在坐在阴凉地的秋水依，她好像瘦了很多，以前胖乎乎的小圆脸现在都能看见她的下巴尖了一些，圆圆的眼睛如今眼尾往上扬了些，琼鼻上有小汗珠，她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中午会更热，小心会中暑。”他家里没有空调，如今这个季节哪怕是吹着风扇都能热得人满头大汗。

她也确实是该回去了，不然等下秋水奇就会打着太阳伞满村的找她。

“好吧……你要不要去我们家吃午饭？”

“不去。”

意料之中的结果，大概他是觉得秋家人都不会喜欢他。

看来，要让秋家人接受沈明川和让沈明川放下心中的戒备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秋水依久不回家，秋水奇本想去找她，谁知程千秋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

秋水奇说秋水依很有可能在丁香香家，丁香香家顺着公路走最里面的一家平房就是她家，程千秋虽然很少回村子但他记忆力惊人，要在这个村子里找一户人家是很简单的事情。

才走到一半的路，他便看见秋水依从一条小路走了出来，他记得那条小路只有一户人家，还是土胚房，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关于那户人家的记忆。

“依依。”程千秋向秋水依挥手。

秋水依看见程千秋时显得很惊喜，她小跑步跑到他的身边，只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就被汗水浸湿了：“千秋！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

“嗯，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程千秋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擦汗水，“大热天的就不要出去玩了，中暑的话会很难受。”

“放心啦，我才不会中暑的！”

程千秋轻轻的笑着，自有一股民国时期的文人之气：“下午别乱跑了，我陪你玩吧。”

太阳炙烤着大地，蝉聒噪的叫个不停，绿荫投下阴影，沈明川看着两人打着同一把伞越走越远，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才提着给秋水依打包的枇杷干往回走去。

“依依，刚刚沈明川就在你们身后看着你们哦，而且很失落的样子。”秋水依的脑子里出现了小妙呜的声音。

秋水依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只有一棵核桃树的枝丫轻轻晃动了一下，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她叹了一口气。

“千秋，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秋水依无厘头的一问。

程千秋比秋水依大一两岁，心智早熟，有些东西懂的自然懂，他道：“你还小，不是该问这些的时候。”

秋水依双手背负在身后，踮起脚尖轻快地旋转一圈，眉梢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活泼与灵气：“不是哦，我就有喜欢的人了，我会喜欢他很久很久……会用一辈子去喜欢。唔……悄悄告诉你，他姓‘沈’，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许告诉别人哦。”

这个夏天的知了格外聒噪，灼热的空气让人难以呼吸，炽烈的太阳烤死了悄悄悸动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