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 35 章

???

“或许还有个办法，”东方说，“我们打劫那些吃出来筹码的人。”

祝曲泱哭笑不得，他转头问冰激凌门童，“这事在你们这里合法吗？”

冰激凌门童脸上的笑容大幅度增加，显然他很喜欢这种恶劣的行为，“当然可以，这样你们会引起很多、很多的纷争！斗殴！想想那遍地飘红的场景，说不定还有人的脑浆子会流出来，花花白白，那可太美了！”

“……算了算了，还是别抢了。”祝曲泱无力地摆手。

“那你说怎么办？”东方问。

“还有什么办法，吃蛋糕呗。”

于是两人勤勤恳恳在甜点丛林中吃了一个小时，东方觉得自己嘴都麻了，口鼻之间除了甜蜜的奶油味之外什么都尝不出来。

负一层的筹码是小拇指甲盖大的银色珠子，仔细看上面有浅浅的纹路，应该是冰激凌球的样式。

“小老板。”祝曲泱一脸痛苦。

东方皱眉，“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吞下去一颗……”

“……”久违的傻子剧本又回来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

“……辛苦你了。”

东方目送祝曲泱一路飞奔，很快身影便消失不见。

祝曲泱捂着嘴，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两道飞扬的剑眉越绞越紧，漂亮的眼睛里浮出一层薄薄的水光。

他冲进负一层的卫生间，里面挤满了人，毕竟是饮食罪恶之都，饮食的终点都是排泄。

祝曲泱始终捂着嘴，他的指缝间，缓缓渗出了鲜血。

血一颗颗地砸在地板上，人们用恐惧而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通路，让他插队。

他吐干净嘴里的血，阖上马桶盖坐在上面。激烈的疼痛散去之后剧烈的疲惫感涌上来，他用没沾血的手按着额头揉了一会儿，精神仍然恍惚，眼前的景象像是蒙在一层被磨花的塑料布里。

那个侏儒医生说得没错，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上□□，他自己对这件事的认知应该更为清晰，但他有太多不能放弃的理由，也有太多无奈。

最后，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紫色的溶剂——正是他们在司与戈之谷采集的寄生孢子体。他把溶液摇匀，然后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随后祝曲泱处理掉地上的血迹，走到外面洗手。

霜花城使用的也是清洁雾，他在清洁器旁站了许久，都没能把手上的血迹洗掉，烦躁的表情写在他俊秀的脸上，夹杂着痛苦、沮丧、无奈种种复杂的情感。

“因为你没开汲水模式。”一个平淡又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祝曲泱一惊，东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正板着一张小脸看着他，他面无表情，乌黑的眼睛里却有很多情绪。

计划败露，祝曲泱有些歉疚地低下头，他用力地又搓了几下手，把细白的掌心搓得通红。

“都说了，你没开汲水模式。”东方慢悠悠地说着，然后伸过手，转换了模式。

“我不嫌弃你身娇体弱，不用编故事骗我。”

汲水系统里稀稀拉拉地流下一些清水，东方抓着祝曲泱的手清洗上面的血迹，一丝一缕的暗红顺着水流流向不知所踪的地方。

东方叹了口气，他说不清现在的心情，他觉得胸腔里刺刺麻麻，不能说疼，但比疼更加难受。

“抱歉，我…”祝曲泱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因为你妹妹？”东方问。

“什么？”

“因为你妹妹，你才继续玩这个死亡游戏……拖着这样的身体。”

“她是一部分原因。”祝曲泱微微皱眉。

东方想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个藏在他心里很久，如鲠在喉的问题，“你……你还能活多久？”

“啊？”祝曲泱愣了一下，随即他笑了出来，语气无奈，“小老板，我倒还不至于会死，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

东方心里舒了口气，其实在他看到祝曲泱怔怔地站在清洁器旁满手是血的时候，他以为祝曲泱命不久矣，还在门口抹了一把眼泪。

他和祝曲泱认识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谈着奇奇怪怪、秘密重重的恋爱，他不认识真正的祝曲泱，祝曲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非要去机器人之墓。

但他们又都对彼此非常的……牵挂。

真的是，很奇怪的爱恋。

“我们走吧？”祝曲泱轻声问。

“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我打劫了几颗。”东方诚实交代。

“几颗？”

东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珠子。

“好家伙，不愧是你。”祝曲泱笑着揉了一把东方的头发。

他们将一把银珠子交给冰激凌门童，这个古怪的少年显然因为没有看到更大的乐子而郁郁寡欢，笑容的幅度小了许多。

他拍了拍胸口，从他胸部的冰激凌球里面弹出来一只小盒子，示意把筹码放到里面。

“你们这筹码全场通用吗？”祝曲泱还想把多余的留下。

“当然不通用，你在想什么呢？爬不上地面的臭虫，怎么那么多奶油都没把你捂死。”冰激凌门童的口气更加恶劣。

两人已经习惯门童这张破嘴，因为没有得到反馈，门童骂得更凶了。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两人带回了来时的升降梯。

这种没有内部楼层按键的升降梯全凭外界操控，或许操控系统就在冰激凌门童的冰激凌球里，东方突然又想打劫了。

霜花城遍地铺金，极尽奢华，但升降梯的速度却着实让人急躁，还时不时要卡顿几秒。

又过了好一会儿，升降梯缓慢地停下来，门却没有开，只见冰激凌门童转过身来，对两人说，“我们霜花城上楼的规则可不是一层一层往上爬，那太无聊了不是吗？根据你们得到筹码的数量，十颗抽一次签，然后得到一个平均值……如果是整数还好，但如果是半数……嘿嘿那可要倒大霉了…”

冰激凌门童笑得阴森森的，他敲了敲自己的胸盖，上面陡然亮起了一方电子屏幕，一个楼层数赫然在目——四层半。

“四层半？什么意思？”东方问。

“哎呀哎呀，没想到来了这么高的地方，”冰激凌门童的笑容变大了，证明他很高兴，事态很恶劣，“恭喜你们，欢迎来到地狱——”

“四层半，恐惧与死亡之都！”

升降梯门开，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冰激凌门童微笑着把一只小到只有拇指大小的灯筒递给祝曲泱，然后他竟然把两人直接推出了电梯。

“你信不信，楼层结果都是他们操控出来的，霜花城什么女王就想让你来这里。”看着眼前浓墨般郁黑的楼层，东方忽然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是水晶女王，”祝曲泱认真地纠正，他轻轻拉住东方两根手指，“你怕不怕？”

“怕什么？不怕。”东方转头看他，但是这里太黑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道精致的侧脸曲线。

“我怕，你牵着我好不好…”祝曲泱又在用那种软软糯糯地声音说话。

“嗯。”

东方反手抓住了祝曲泱的手，在不久之前，这双手上还布满血渍。祝曲泱不习惯表露真实的脆弱，却总是在他面前装怂装幼稚。

帅哥亟待保护，颜控义不容辞。

灯筒投出一个亮白的光圆，射程很短，只有一米半左右。

这时，头顶突然响起“叮当”一声，东方用灯筒照向上方，然而只看到一片浓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装神弄鬼…”东方嘟囔一声，攥紧祝曲泱的手，他在前面打着灯，牵着祝曲泱往前走。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遇到任何东西或者活物。

黑暗像是厚重的织物将他们紧紧包裹在其中，对一米半之外的世界毫无认知的感觉让心里发毛。

“这到底什么鬼地方…”东方不满地嘟囔。

祝曲泱摇了摇东方的手。

“嗯？”

祝曲泱没有说话，只是又摇了摇他的手。

东方回过头，用小灯筒照向祝曲泱，看到的场景让他也惊呆了。

他看到一只干枯的人手紧紧地捂在祝曲泱脸上，祝曲泱瞪大眼睛，满眼惊惧。

东方头皮发麻，他示意祝曲泱不要动，然后照向人手伸出来的一侧——一张骷髅般皮包骨头的人脸猛然冲进他的眼球。

什么鬼？

那张骷髅脸竟然真的向着他冲了过来，伴随着“嗖”的一声，停在离他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东方一手牵着祝曲泱，一手打着灯筒，他完全没考虑，一个头槌钉在了骷髅脸上——恶鬼终得恶人磨，骷髅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脑门上掉下来一块皮革似的薄片，正掉在东方衣襟上。

“没什么，这是个机器人。”东方的脑门有点红，而骷髅脸的机械额骨被他撞得外露，还裂了一条缝——少侠可能修炼过铁头功。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那只干枯的人手把祝曲泱的脸攥得更紧了，五根刀片一样的手指深深地陷进大帅哥粉雕玉砌的脸蛋里。

东方怒了。

动祝曲泱的脸，就是打他的脸，动手没商量。

如果一个机器人激怒前五星探长，后果只有化作一地零件，甚至连零件都将尸骨无存。

祝曲泱从东方的衣襟上拈起那片骷髅脸机器人的碎皮，凑到灯筒下，仔细看了半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