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第 49 章

东方和祝曲泱从快刀婆婆的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云销雨霁，天光大盛，空气的味道潮湿微辛，是植物挂着水珠的味道。

东方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味道他从未在中心城闻到过。虽然也算不上不好闻。

“你真要去看那群疯子？”东方问。

祝曲泱从衣袋里拿出三只金属匣子，放在东方眼前，“你看。”

这三只匣子是他们从“关主”那里抢来的，象征回合胜利的物件，这有什么可看的……东方突然才发现三只匣子上的暗纹并不相同。

属于瘦子的“一”号匣，上面画的是藤蔓簇拥着一颗完整的羊头骨。而酒保的“二”号匣上则是荆棘缠绕着一颗巨大的水母，荆棘在它面前好像头发丝一样。“三”号匣是东方见过的，荆棘、树枝、半扇羊头和羊眼中的无目珠。

“机械师的匣子我也看过，那上面是羊头、齿轮和麦穗。”祝曲泱说，他看着远方，神情平静。

“这代表什么？”东方问。

“不知道，但三号匣上面，荆棘、树枝、羊头和珠子，我猜指的就是这里。”祝曲泱说。

树枝对应国内罕见的雨林地带，羊头对应雨林主神“纳度”，羊眼处的珠子……大概是指无目之湖。那荆棘又指什么？

“你们有钱人家真的好无聊，有什么不能直说吗？”东方不快。

“我也觉得他们无聊，”祝曲泱伸手揽过东方的肩膀，“但来都来了，不想去看看吗？”

“你不给人家找孙女了？”

“她孙女肯定没丢，说不定晚点自己就回去了……或者已经嫁人了。”祝曲泱笑。

“咱俩猜得差不多。”

按照镇长给的地址，他们来到了一座老教堂——这座教堂只有一幢主殿，且只有两层，周围也立着一圈圆柱。根据残骸来看，如果广场的教堂没有被毁去，应该和这幢老教堂很像。

这样看来，广场应该就是曾经的纳度神殿，但后期主殿全毁，只留下一圈没有任何意指的柱子。教派的兴衰总是如此，辉煌时至高无上，毁灭时极尽惨烈。

但玫瑰镇对纳度的崇拜又以生灵节的方式延续到了今天。

东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把这些复杂的思绪赶了出去。他不想思考这些别人的事情。

“咱们就这么进去？”站在教堂门前，东方问。

“那咱们翻窗户？”

“……翻窗户吧。”

两人绕到建筑背面，才发现这幢教堂正反一摸一样，简直就像是复制黏贴再镜像对称之后的结果。

东方爬上二楼撬开窗户，开了条缝向里看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厚厚的浮土，没有一点家具。

他打开窗户，坐在窗框上把祝曲泱拉上来，两人翻窗户进入了教堂二层的空房间。

说是空房间，仔细看地面上还有一些痕迹，将灰尘面分割成了几个区域，应该是分批次搬空的。

教堂内一片寂静，并不像镇长口中的“传统教徒据点”，哪有没人的据点。

二层都是如此一般的惨淡光景，有两个房间墙壁上留着壁画被剥下的残斑。

两人顺着已经停电许久的电动扶梯下到一层，一层的状况更加惨淡，人去楼空，就连主座的神像都被搬走，留下一个巨大的圆形痕迹。

“镇长的信息该更新了。”东方环顾一圈，得出结论。

忽然寂静的空间内传来一声声锁舌弹合的轻响，几秒钟后，弹响停止，东方已经站在了门前，他握住锁头用力地震了一下。

东方从后腰抽出刀，插进锁舌里撬了一下，纹丝不动，“锁死了。”

“合着演这一出是冲咱来的？”祝曲泱有点想笑。

“准确点少爷，是冲你来的。”东方收刀返回祝曲泱身旁，虽然他们被困在了这座老教堂里，但他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祝曲泱也不急，两人站在教堂中心，安静地等待着。

“所以这里的镇长是个‘混色’。”东方说。

混色是俚语，也就是间谍、两面派的意思。

“看样子就是个给点钱就能收买的。”祝曲泱环抱双臂，在一层转了一圈。

“你还剩几个关主？”

“四个。”

“咱们来赌一把，来的是谁，怎么样？”

“赌什么？”祝曲泱笑眯眯地问。

“要是我赢了，就你上。”东方说。

“小老板，你刚刚还在说我身娇体弱呢。”

“祝曲泱，你是不是根本就知道……今天会遇上关主。”东方淡淡地说。

祝曲泱眨眨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东方不擅长逻辑推理，但他的直觉一直很准。

“我看到镇长脖子里有一颗黄金坠子，”祝曲泱说，“他用黑蜡把黄金坠子封起来，但黑蜡在他胸口捂得时间有点长，融化出一个洞，靠近他的时候，被黄金晃了一下眼。”

祝曲泱笑着继续说，“然后我就故意引导他，结果他还真把坑挖出来了，那就跳呗，不然关主也不好找。”

“他指的路要不就和匣子上的图案有关，要不就和关主有关，哪条都不亏。”

“黄金？”东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卖你能换黄金啊。”

“可不，小老板也想试试吗？”

“等我寻摸个市场好的地方，卖个好价钱。”

东方的话刚落地，忽然“轰隆隆”的巨响从天而降向两人砸来，一时间小教堂都好像摇晃起来。

东方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地面裂开一条条笔直的线，他拉着祝曲泱往中心靠……这时地面突然翻出一片刺眼的寒光，那竟然是无数电锯般的旋转刀片！

这些飞速转动的刀片机关连接着的是两侧的电动扶梯，此时电梯也张牙舞爪地吐出旋转刀片——这样一来就把两人被完全困在了一楼。

东方抬头望去，他们的生路只有头上通往二楼的的天井，再往上似乎还有个小阁楼。

“祝曲泱，咱们的赌还没打呢。”东方说。

“那就来赌，我赌来的是老妇人。”祝曲泱还是一派轻快。

这阵仗肯定不是老妇人……东方知道祝曲泱是想故意输掉赌约。

此刻他们被无数旋转利刃围在中心，不仅像个死局，更像个……擂台。

他们是即将打擂的拳手。

“祝曲泱，我赌女人……咱俩一起输吧。”东方笑起来，他的虎牙比刀片还要雪亮似的。

这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咚”的一声砸在两人面前。

是肉声，不是机器人，因为随着人影落地，他们还听到“哎哟”一声。

那个人站稳之后，扎了个马步。

……看来这次的关主也不是个脑子正常的。

“小老板，这下好玩了。”祝曲泱脸上的表情介于抽搐和愉快之间。

东方耸耸肩，“没办法，打吧。”

说完，他攥紧拳头，不需要深呼吸和起势，直接一拳抡在了来者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把力量飙到五成揍人，只见那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脸部连皮带骨已经凹了进去，登时昏倒外地。

他们头顶上响起了一段熟悉的音乐，接着一个粗矿电子音喊道：“第一回合，k.o.！”

东方嘴角抽了抽。

这算什么？真人快打？

只见从天井上吊下来一个金属手，一把钳住昏迷者的腰部，像个巨型抓娃娃机器，把这人抓走了。

“我知道这家伙是谁了。”祝曲泱望着天井，摸了摸嘴唇。

“肯定是个大号神经病…”

东方还没吐槽完，上面又掉下一个人影，东方看都没看，一脚照这人脖子踢去。

但这位哥们显然和上一位有着段位上的区别，只见这哥们虽然挨了一脚，但飞快地抱住东方的腿才倒地。

东方被他扯了一下，差点摔倒，站稳之后，他打量了一下这哥们——一头钢针一样根根竖直的短发，额头上写着“一心为社”四个大字，两腮外翻，简直像个鳐鱼，又像是嘴巴里塞着两个正方形的硬铁片一样。

什么玩意儿！

东方抬起另一条腿，在这方脸哥们的后脑来了一下。

方脸哥们呜咽一声，立即晕了过去，很快也被“夹走”。

“咳，小老板，你放心大胆地动手吧，这是‘青龙社’的成员，俗称中心城最后一支传统黑手党……反正也不算什么好人。”

不一会儿，上方投下来的打手被东方砍瓜切菜撂倒一地，然而头顶那位关主好像越挫越勇般，这次直接下放了两个打手。

这两个打手哥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一对双胞胎。

“哦，原来你们是带武器的。”东方看着双胞胎从后腰掏出类似于刮骨刀的冷兵器。

“是你ko的太快。”祝曲泱笑。

东方耸耸肩，“那我不玩了，这对留给你。”

“啊…”祝曲泱顿时笑不出来了。

东方走到一边，用力打了个哈欠——太没挑战性，他都困了。“青龙社”到底是怎么一群乌合之众，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只见刮骨刀嗖嗖乱飞，祝曲泱在刀影间闪转腾挪——说的好听了点，实际上就是到处乱窜。

祝曲泱啊祝曲泱，你别装了。

让我看看你有多能打呗，祝三少爷。

东方干脆盘腿坐下了，旋转刀片的嗡嗡声中，一对双胞胎追着一个大帅哥，大帅哥虽然一路逃跑，但到处乱飞的刀片根本近不了身。

祝曲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