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37章

“公子这样看我，是想着逃出去以后，将我碎尸万段吧。”

男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错开目光，不再看燕南。

燕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若我是公子，即便心里再想，也不会表露出来，就像之前公子抓到我一样。为了活命，别说跪地求饶，便是更下作的事我也会做，因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再次看向燕南，眼底尽是疑惑。

“公子可是疑惑，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燕南不等男人反应，再次提问道：“公子可知为何郭嘉和张铎今日会发生交战？”

燕南的前言不搭后语，让男人眼底的疑惑更甚。

燕南起身，将男人嘴里的布拿了出来。男人刚想说话，他的嘴里却被燕南塞了什么东西，入口即化，一股苦涩又古怪的味道，在他嘴里扩散，他想吐，却被燕南捏住了下巴，强迫他咽了下去。

男人愤怒地看着燕南，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燕南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回答道：“只要你每个月服一次解药便无事，如若不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男人怒目圆睁，骂道：“混账！若我今日不死，定将你碎尸万段！”

“三皇子，你身份尊贵，是梁国皇帝的嫡子，是皇位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待将来继任皇位，整个梁国便尽在你的掌控。用九五之尊的命换我这条烂命，您觉得值吗？”

梁钰的脸色被气得铁青，道：“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腌臜的东西威胁，这是奇耻大辱！”

燕南轻笑出声，道：“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我觉得并不尽然，三皇子看到的、听到的，又怎能确定便是真？”

“你这是何意？”

“三皇子为何不问，我为何会猜到你的身份？”

梁钰一怔，因为被喂毒药这件事太具有冲击力，以至于他居然没有留意到燕南对他的称呼。待他回神，看向燕南的眼神防备更甚，他现在才警觉，早在他们接触之初，主动权便一直握在燕南手中，而他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梁钰审视地看着燕南，认真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

燕南也不打扰，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她想看看这个三皇子有没有点长进，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半晌后，梁钰终于开口问道:“你若当真是梁琦的男宠，怎会在大营外窥视？梁琦又怎会允许他的心腹自相残杀？你到底是谁？”

燕南睁开双眼，笑着说道:“三皇子终于发现了破绽，也不枉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梁琦神情一滞，恼怒地说道:“将我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的，你还是第一个。”

“只可惜不是第一次。两年未见，三皇子似乎依旧没有长进。”

“两年？”梁琦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着燕南的每一句话。他看着燕南，突然觉得那双含笑的眼睛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三皇子贵人多忘事，追随之人犹如过江之卿，不记得倒也正常。不过我们怎么说也是不打不相识，三皇子应该对我有些印象才对。”燕南再次提醒道。

“不打不相识？”一张面孔突然出现在脑海，梁钰猛的看向燕南，眼底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道:“你是燕南？”

“看来三皇子对我确实有些印象。”

“你果真是燕南！”梁钰眼底的光芒更盛，仔细地看着她的脸，道:“你脸上是易容？”

对于梁钰眼底的兴奋，燕南有几分不解，他们似乎是敌对的身份，怎么也应该和‘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没有任何关系吧。

“是。二皇子率领大军兵临城下，誓要收回苍城，燕南自知不是对手，无奈之下只能智取，于是便来了这蒿城。”

梁钰自嘲地笑了笑，道:“自从两年前我失手被擒，丢失苍城，父皇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不仅宠爱不在，还百般看我不顺眼。而我那个好皇兄却因此得了势，虽是庶子，却也有了继位的资格。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更是纷纷倒向他，甚至是宫中的那些太监宫女，也对他百般讨好巴结，竟然还对我甩起了脸色。”

“我以为三皇子早该习惯了这些人情冷暖。”

梁钰一怔，随即苦笑着说道:“以前是看惯了，却从未尝到过，现在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那三皇子对我岂不是恨之入骨？”

梁钰目光灼灼的看着燕南，道:“说起来我失宠，甚至失去皇位继承人的身份，皆是因你，可我就是对你恨不起来。”

燕南颇为不解，问道:“为何？”

“因为我欣赏你，你处事冷静，行事果决，懂取舍，知进退，顾大局，是难得的大将之材！只可惜你我的身份，注定是敌人。”

“三皇子信命，我不信，我只信自己。”燕南的杏眼内闪着自信的光芒，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梁钰的眼睛一亮，随即苦笑着说道：“若是朋友，你又怎会喂我毒药。”

“我说的是可以成为朋友，意思是现在还不是，能否成为朋友还在于殿下。”

燕南始终是一副笑脸，明明应该是很温和的表情，梁钰总觉得那笑里并没有温度。虽然如此，梁钰还是问出了口，道：“那你想要我如何？”

燕南看着梁钰沉默了一会儿，烛台上的蜡闪了几闪，终于还是燃尽了，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梁钰才勉强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周围的物体，但燕南却背对着光线，所以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三皇子，你想做梁国的皇帝吗？”燕南的声音冷幽幽地，就像这中秋的夜。

梁钰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说道：“想。”

“我可以帮你。”燕南的话也是说的干脆利落。

“你帮我？如何帮我？”

“三皇子想成为梁国的皇帝，最大的障碍就是二皇子梁琦，只要他死了，我相信以三皇子嫡子的身份，以及母族的力量，想要登上皇位并不难。”

“你的意思是有办法帮我除去梁琦？”

“嗯，不过我也有个条件。”燕南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梁钰听得掷地有声，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

“什么条件？”

“我帮你除掉梁琦，你帮我除掉楚明。”

“楚明？”梁钰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道：“你说的是楚国大皇子楚明？”

“是，就是大皇子楚明，他现在就在宁城。”

提起大皇子楚明，燕南眼底便涌现森冷的光，她永远无法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楚明骑在高头大马上，冷笑着宣读皇帝的口谕，随后便手执长剑，冲进了大将军府。

哀嚎声，咒骂声，哭喊声，与兵刃撞击的声响交织在一起，犹如梦魇一般在燕南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梁钰虽然看不清燕南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其中的仇恨。虽然很想答应，但他却并未被冲昏头脑，说：“就算我带人攻下宁城，也未必能杀得了他，他可是一国皇子，见情势不对，完全可以弃城而逃。”

“你不必攻打宁城，更何况有我在，你也打不下宁城。”燕南虽然想报仇，却不会拉着宁城的百姓，和她生死与共的战友去送死。

燕南的自信是由心而发，很容易让人信服。

梁钰苦笑着说道：“不攻打宁城，你要我如何除掉楚明？难道派人刺杀吗？”

“我有办法引他来蒿城，你只需带人埋伏于他，然后一举将其击杀便可。”

“引他来蒿城？”梁钰不解地问道：“你要如何引他进蒿城？难不成要用空城计吗？”

“这个三皇子不必管，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说这笔交易，你是应还是不应便可。”

“你当真能帮我除去梁琦？”虽然非常认可燕南的能力，梁钰却还是有些怀疑她能杀掉被重重保护的梁琦。

“能。”燕南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若是三皇子应了，那两日后，我便带着梁琦的项上人头过来给你。”

“两日！”梁钰看着燕南的眼神闪烁不定，试探地问道：“若我今日不应，你又该如何？”

燕南毫不犹豫地说道：“杀了你，和梁琦做交易。”

梁钰一怔，面色复杂地看着燕南，半晌后方才苦笑着说道：“燕南，不得不说你真是个可怕的敌人。”

“我说了，只要三皇子愿意，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我答应你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为何要杀楚明。”

“报仇。”燕南直视着梁钰的眼睛，问道：“那么三皇子是应了这笔交易了？”

梁钰再次苦笑着说道：“你给我不应的余地了么？”

“既如此，待明日寻得笔墨，三皇子签字画押后，后日我便能将梁琦的项上人头双手奉上。”

梁钰很好奇为何燕南如此笃定自己能杀了梁琦，他也知道即便他问，燕南也一定不会说，想了想道：“这宁城是郭嘉的地盘，城中又驻守着张铎的人马，而郭嘉和张铎虽然不和，却都是梁琦的心腹，你为何笃定他们会听我的？”

燕南笑了笑，道：“难道三皇子忘了刚才的混战？你觉得以他们水火不容的关系，有谁会手下留情，这场混战注定只有一个胜者，另一个的下场只有死。至于是谁笑到最后，想必三皇子心中也有成算。”

梁钰试探地问道：“你之前说来到蒿城只为智取，难道他们之间会发生混战，也是你一手操纵。”

燕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