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第96章

约定地点在西山,现在东山正在加紧搜索，反而西山是最安全的，所以燕南便将地点约在了那里。

到达约定地点,燕南学了两声布谷鸟叫，紧接着便听到三声回应，燕南径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昏黄的月光下，一道黑影朝他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标下华杉见过大人。”

燕南挥挥手,道：“免礼吧。王爷呢？”

“王爷在别处,标下为大人带路，大人请。”

燕南点点头，跟在华杉身后走了出去。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一个山洞前，燕南四下看了看,不禁挑了挑眉,这里她来过,就是之前她和方子恒等人待过的山洞。

见燕南顿住脚步，华杉出声说道：“大人,王爷正在山洞中等候。”

燕南淡淡地应了一声,越过门口的守卫,径直走进山洞。

“咳咳，咳咳……”

刚走进洞口，燕南就听到一阵咳嗽声，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下意识地微微皱眉,这样的身子偏偏不听劝,在这深山老林里,又是危机四伏的境况，上哪儿给他请大夫去。

“王爷，您该吃药了。”小顺子拿着水壶在一旁侍候着。

楚萧接过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就着水吃了下去。见燕南走了进来，他笑着起身，道：“燕大人来了。”

“王爷，这山上缺衣少食，条件实在艰苦，您的身子又不好，万一有个闪失，我等担待不起，还是尽快下山吧。”

楚萧摆摆手，道：“不碍事，燕大人无须担心。”

燕南闻言眉头皱紧，道：“王爷不信我？”

楚萧看着燕南，淡淡地笑了笑，道：“燕大人之前不是说，不与本王同乘一条船吗？”

燕南一怔，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道：“平山一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好便有可能造成国家动荡，在国家大事面前，臣知道轻重。”

“燕大人，此事牵扯甚大，相信你心中应该已有猜测，即便你再不想，一旦深陷其中，便与本王绑在了一条船上。幕后之人定会视你为本王的人，到时便是你想解释，谁又会听。”

楚萧说的，燕南都明白，在她踏进平城后，便与楚萧绑在了一处，这也是楚江的意思，即便燕南对楚萧再不满，也无法否定这样的事实。更何况……

燕南和楚萧对视，沉默了半晌。

小顺子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当起了木桩子。两位主子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吭声了，山洞里很安静，唯有火堆里时不时地传来‘噼啪’声。

“王爷，请您下山，平山之事交给微臣便可。”燕南依旧直视着楚萧，说出的话虽然恭敬有加，语气却十分强硬。

小顺子听得冷汗直冒，偷偷抬头瞄了两人一眼，正犹豫要不要出声维护自家主子的时候，楚萧突然莞尔一笑。

“好，那此间事便交与燕大人。”

“王爷放心，微臣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楚萧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燕南，道：“这是本王的令牌，有了它，这些暗卫便听你调遣。”

燕南也不客气，直接将令牌接了过来，下令道：“小顺子留下，其他人护送王爷下山。”

暗卫齐齐看向楚萧。

楚萧见状笑了笑，道：“听燕大人的。”

小顺子闻言一阵苦笑，看看旁边的包袱，不禁叹了口气。

“那就请王爷移步吧。”燕南说完侧了侧身子。

楚萧点点头，道：“燕大人，此事牵涉甚大，也十分凶险，还望燕大人小心谨慎，千万注意安全。”

“多谢王爷关心，请。”

燕南的态度让楚萧很是无奈，道：“燕大人保重。”

楚萧没再多说，带着人出了山洞，连夜下了山，山洞里就只剩下燕南和小顺子。

燕南看向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小顺子，直截了当地说道：“留下你要做什么，王爷知会你了吧。”

小顺子点点头，道：“是，大人，王爷已经知会奴才。”

“东西呢？拿来吧。”

小顺子将身边的包袱拿了起来，走到燕南身边，道：“大人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燕南打开包袱，检查了里面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道：“那便开始吧。”

小顺子有些手足无措，道：“大人，奴才该如何做？”

燕南将包袱里的女装拿了出来，递给小顺子，道：“你先把这个换上。”

小顺子接过燕南手里的衣物，面有难色，却又不敢多说，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

燕南见状眉头皱起，不悦地说道：“有话直说，大男人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大……男人？”小顺子看着燕南，不禁有些怔忪。

“不是大男人，难道你还是女子？我让你扮女子也是事急从权，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赶紧换上，现下情势紧迫，没时间浪费。”

自从小顺子进宫做了内侍，身体的残缺就让他感到自卑。他心里明白，那些人对他客气，都是因为他有楚萧这个受宠的主子，明面上对他客客气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嘲笑他。当楚萧知会他燕南的计划时，他心里是排斥的，可他身份低微，别说扮女人，就是楚萧要他去死，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燕南的语气虽然不甚好，但说出的话却让他觉得暖心，心里的紧张和不适慢慢消散，笑着应声，道：“是，大人。”

燕南坐在火堆旁，鼓捣着面前的胭脂水粉，眼角余光看了看换衣服的小顺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由长出一口气。身为男子，若是还有退路，谁会进宫做太监。若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她不会选择小顺子，她明白他们心里忌讳什么，都是命苦的人，又何必落井下石。

小顺子换好衣物，别扭地扯了又扯，燕南见状走上前，帮他好好整理了一番，指了指火堆旁的石头，道：“去那儿坐好。”

小顺子应声，来到燕南指定的位置坐好。

燕南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放在那些胭脂水粉的旁边，蹲在小顺子的身前，道：“头微抬，闭上眼睛。”

小顺子看着尽在眼前的燕南，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按照她的意思微微抬头，又闭上了眼睛。

燕南捏住小顺子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这才开始上妆。

过了没一会儿，燕南正打算给他上眼妆，却发现小顺子面红耳赤，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不禁怔了怔，好笑地说道：“别紧张，我又不会把你如何。”

燕南离他很近，非常近，近到他能听到她的呼吸，以及闻到她身上极淡极淡的香味。从未和人靠的如此近的小顺子不禁窘迫的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恕罪，奴才知错。”

“你宫外还有亲人吗？”燕南一边忙着给他上妆，一边和他闲聊，想化解他的紧张。

“没……没了。”

“那倒是与我一样。你多大进的宫？”

燕南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小顺子心里涌起的悲凉，道：“十岁。”

“十岁啊。我十岁时还在乞讨，十四岁才去参了军。那你何时跟的王爷？”

“十三。跟随王爷之前，奴才在御膳房做事，那日王爷去御膳房拿吃食，正好奴才当值，也不知怎的，王爷就看中了奴才，让奴才跟在了身边，这一晃就是五年。”小顺子渐渐放松下来，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那这么算来，你今年十八？”

“嗯，十八了。”

“那我比你大不少。”说到这儿，燕南的手顿了顿，不知怎的突然想到，景王楚萧似乎也只有十八岁。十八岁心机那么深，把她都算计了进去，难怪身子会不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燕南收回手，往后靠了靠，仔细打量小顺子脸上的妆容，满意地点点头，道：“你相貌不错，上妆的效果很好。”

小顺子睁开眼睛，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被燕南阻止，道：“妆还未干，不能摸。”

燕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镜，道：“拿这个看吧。”

“谢大人。”小顺子从燕南手机接过铜镜，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惊奇地说道：“这……这真是我吗？”

燕南笑了笑，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道：“你自己拿着铜镜，不是你是谁。”

小顺子惊叹地说道：“大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

“我可以帮你装扮成女子，却不能将你变成女子，尤其是这声音和体态。这声音嘛，实在不行，你便充当哑巴吧。至于体态，你在宫中多年，见过的女子不少，可能模仿一二？”

小顺子将铜镜递了回去，道：“奴才尽量试试。”

小顺子站在一旁练习，燕南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重新放回怀里。好在现在是冬日，身上穿的衣服多，便是带着这些瓶瓶罐罐，也不会露出破绽。

收拾好东西，燕南看向小顺子，见他正学着女子走路，虽走得僵硬，到底还是像的。

燕南提醒道：“自然点，想想铜镜中的自己，暂且将自己当成女子。”

小顺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忆着镜中的自己，随后迈开步子往前走，一步比一步轻盈，一步比一步自然。

燕南不禁点点头，小顺子果然擅于模仿，很快便能掌握精髓，相信再练上一些时间，便能游刃有余。

燕南掏出一个饼子，又捡了根木棍串上，放在火堆上烤着。没一会儿的功夫，饼子的香味就传了出去，一旁的小顺子动作一顿，看向火上的烤饼，本能地吞咽着口水。

燕南笑了笑，道：“过来歇会儿，吃块烤饼。”

“这……奴才身份卑微，怎能与大人同坐。”

“在这山洞里只有我们两人，不必在意这些，过来吃吧，明日成功与否，还得看你。”

“好，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