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只可意会

？？？！！！

什么玩意儿？

苏可意一下子慌乱起来，然后就像被观音菩萨那玉净瓶里面的甘露水点了一下额头般，瞬间想起面前这俩少年是谁了。

好吧，严格来说，他俩参加的那个也能算作婚礼。

苏可意当年知道颜川要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个人好的时候跟连体婴一样，吵架的时候能闹到天崩地裂。

陈醉和王晟恩那段时候干什么都小心翼翼，跟老佛爷面前的小太监们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俩不顺眼了，直接拉出去埋了。

颜川那阵儿逃课逃得勤快，苏可意对此也不闻不问，反正他们都要分开，他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就在她受不了要这一切准备提分手的时候，这俩模样生得都很俊俏的少年忽然来找她。

说实话，还好颜川当时是偶遇的他俩，毕竟他俩长得周正，而且那时他俩才上初中，还比较稚气，看起来有好学生的感觉。但凡颜川找了俩混混儿来喊她赴约，她肯定会以为他是在校外惹了事，别人来找茬儿。

一开始苏可意还怀疑颜川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是良心发现准备提分手了吗，如果他先提的话，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结果到地了发现人家还准备了头纱，逃课是因为打工赚钱，买了一对戒指。

自打苏可意认识颜川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这就是个做什么都漫不经心，似乎这世上没有能让他紧张亦或放在心上的主。

但那一刻，他站在夏日的尾巴，身后是一棵百年古木，周身霞光围绕时，苏可意忽然对他改变了看法。

他之所以漫不经心是因为他什么都有，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本就能毫不费力地拥有他想要的一切。

他的吊儿郎当下面藏着的是一颗最真诚最温柔的心。

他一步又一步，坚定地向她走来。

然后单膝跪地，拉着她的手微抬下巴道：“和你在一起后我从未想过和你分手，我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恳求你其实很自私，但还是想把你绑在我身边，等我，我会早点回来，给你一个真正的婚礼。”

对着心爱的男孩儿，谁又能说出拒绝呢？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轻，以为此时的约定就是永恒，但谁也想不到，未来从不会以他们期许的那般出现。

苏可意眨眨眼睛回过神来，看似是很漫长很温馨的记忆却只花了几秒就回想了个大概，最重要的是温馨早就被随着时间推移形成的无力感所替代。

她只能感叹年轻真好，只可惜心动已然落幕。

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生是个聪明人，一看气氛并不如他想的那般热闹，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他拉来的那个少年立马笑盈盈地说了几句玩笑话岔开了话题。

后面又有几个女生涌上来说网上那个视频的事儿，其中一个性格很是阳光的女生还招呼一直跟在那个面上带笑的少年身后的文静女孩儿过来合影。

那女孩儿看起来有些胆怯，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少年摸摸她的头。

苏可意立刻品出这俩人关系不太一般，她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们。

这俩孩子都长这么好看，还是最萌身高差，校园恋爱可太好嗑了！

等这一帮人去了楼上包间，陈醉立刻在桌子底下踹了王晟恩一脚，示意他赶紧过去招待一下。

王晟恩本来还不想去，但耐不住对面的陈醉挤眉弄眼快给他恶心到差点儿把刚才吃的羊肉串吐出来。

然后愤懑离座。

陈醉一看他走了也赶紧道：“哎呀后厨那边端盘子的人手好像不够，我正好吃饱了消消食。”

说罢飞一般地离开，一路上没撞着人也是能耐。

虽然苏可意觉得陈醉很聒噪，但如果只剩她跟颜川在这里的话，她宁愿忍受他的聒噪。

周遭热热闹闹，只有他俩这儿安静如坟。

苏可意只好一直喝疙瘩汤，喝到最后碗都见底，她准备伸手拿羊肉串的时候，颜川忽然出声了。

“你哪天回来的？”

苏可意放下蠢蠢欲动的手，回答道：“五天前。”

颜川点点头，继续细嚼慢咽。

苏可意还在等他的下一句话，结果人家闭嘴了。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吃得极其认真和斯文，又伸手去拿鸡翅。

“你请了多久的假？”

苏可意再次放手，虽然有点不爽，但又不能表达出来，只闷声道：“半个月。”

“挺久的。”

颜川点评了一句后继续吃，苏可意又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发现这人就是故意的，恶向胆边生，直接伸手去拿他手边的鱿鱼。

然后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颜川也是个冷白皮，他们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肤色更白一些。

“干什么呢？”

夜凉秋意浓，男人身上的温度本就会比女人高，苏可意一瞬间忘记挣扎，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

颜川倒是很快放开她的手，还往她那边扔了一下。同时轻轻抬了一下下巴：“擦擦口水成吗，你自己胃都什么德行了，还敢吃呢。”

苏可意下意识地真去抹了一下嘴角，然后就见颜川突然笑得特别开心。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被他骗了。

苏可意再没心情坐在这儿吹冷风，烦躁地拽了下衣领然后起身往屋里走。

她腿长走路也快，几步跨上二楼，拐了个弯直接到了房间门口，刚想拧门进去，身后人比她动作更快地推门而入。

苏可意虽然早就知道颜川跟着她，但他的速度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一声短促的惊呼之后，她直接贴到了门后，而颜川站在了她的面前。

屋内没开灯，只有颜川后面的一扇窗透露出点点星光。

真神奇啊，延城居然有星星。

但星星也照不清身前人的脸，苏可意只能看见他的轮廓，听见他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味道。

明明下午练了那么久的舞，还被烧烤熏了半天，他身上怎么就一点奇怪的味道都没有？

苏可意简直想问一下他的洗衣液牌子，留香时间怎么会这么久？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出声。

颜川应该是低笑了一声，弄得苏可意耳朵有些痒，或者说是心里有点儿痒。

苏可意不太能看得清颜川的眼睛，但她知道颜川一定在看着她。

“你先说。”

“你每天就在这儿住？”

苏可意有点没理解他的意思，点点头说：“对啊。”

颜川加重了语气：“你也能睡得着？”

新概念当时装修的时候挺匆忙的，因为是老城区，房子质量也就一般，虽然延城的墙体本来就厚，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但还是不足以抵挡烧烤店的拼酒声。

王晟恩那个时候也没想着要腾出一间当卧室，再说那小子睡眠质量贼好，沾枕头就睡，周围有声没声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

但苏可意没他这么厉害，除了第一天刚回来的时候真是累惨了才一下子就睡着了，这几天其实入睡都很艰难。

她睡觉轻，而且其实还挺矫情的。

这点跟颜川有的一拼，颜少爷吃穿住行没一样不是挑剔地要死。

苏可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学着别的，享受生活是学了个十成十。

她没吱声，隔壁包间的声音在黑暗中越发清晰，两人一边沉默着一边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家店那女老板贼牛逼，那天二毛子都吃瘪了，闹得沸沸扬扬，人老板说了，跆拳道黑带！”

苏可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颜川拎起了那壶没开的水：“对了，我还想问你来着，你什么时候黑带了？”

苏可意哪里有黑带，红橙黄绿青蓝紫，她一个颜色都没有，压根儿就没学过这玩意儿，那天纯属是吓唬人。

也就是她长了一张很厉害的脸，说出来的假话的也像是真的。

一看苏可意不吭声，颜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怎么着，我现在回家一趟把我当时考的黑带证书给你，要不你改改换上自己的名儿？”

“……不用了。”

“然后你再挂前台那儿，供客人瞻仰。”

苏可意觉得颜川这嘴损得像是自己扒了他家祖坟一样。

“那我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闹事吧。”苏可意说的略微心虚。

“我算是发现了，你在外面待那么久可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上次贷款那混混儿也是。得亏二毛子好糊弄，万一这是个硬茬儿，你难不成真跟人家出去打？”

她跟颜川八字不合吧，只要俩人单独在一起，这个气氛就往诡异的地方发展起来。

苏可意也气不过：“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是打电话报警还是打电话给你？我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且过得很好。你别在这儿没事找事，我……”

颜川却低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离开你出国？”

苏可意一开始当然怪他，但后来他“求婚”后她也就释然了。

她能理解父母为了孩子更美好的未来而做出的选择。

但问题是她现在哪里有资格这样想？

苏可意觉得自己特矛盾，颜川一阴阳怪气她就烦，总想跟他抬杠，但颜川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她心里那些歉意又一股脑涌了出来。

她想和他待在一起，想接近他，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

时间在他俩中间挖出了一条鸿沟，哪怕胯骨跨断了也跨不过去。

苏可意的气是彻底消了，她垂着眼睛，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没怪你。”

“我在怪我自己。”苏可意直接破罐子破摔，嘴一秃噜把心里的话直接说出来了，“我有点想你。”

不光是这三个月，还是这漫长的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