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不可言传

“凭什么是我？”

苏可意浑身颤抖着问出了一句：“凭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颜川知道苏可意压抑了太久，伪装了太久，她现在急于找一个口子来发泄心中所有的情绪。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将她揽入自己怀里，默默地听着她的诉说。

“为什么他们要离婚，为什么我当了拖油瓶，为什么她要嫁给那个姓周的，”苏可意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那种难言之隐涌了上来，“为什么我要遇见他……”

“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他吗？”

苏可意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抬头，哪怕光线昏暗，但颜川还是看清了她通红的双眼，里面带着血丝，可怖又脆弱，仇恨与痛楚交织。

颜川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他想说他知道，但其实这世上从没有感同身受一说，只不过是世人的安慰与欺人罢了。

但苏可意需要这样的安慰。

“我知道。”

颜川轻声说。

这三个字让苏可意渐渐平静下来，她掩面而泣，不忍再看向颜川的眼睛。

她不想从当中看出可怜的意味。

“对不起，我当年不是故意离开你的。都怪我给你打了那通电话，否则我们也不用错过这么多年。”

颜川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覆在眼睛的手拿开，声音虽然有些略带沙哑，但却异常坚定：“苏苏你看着我。”

“你没有做错，这一切你都不需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可以埋怨任何人，但不可以怨自己。

“要说对不起的是他们还有我，是我先离开的你，让你一个人吃了这么多苦。”颜川认真注视着苏可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回来晚了，知道的也晚了，对不起。”

颜川的眼形很好看，苏可意认识他的第一天就这么觉得。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的眼神还一如既往，清澈深情，让人一眼沦陷，也让人觉得温柔诚恳。

苏可意觉得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我真的保护好自己了，我很……”

最后的“干净”两个字没说出来，颜川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这样说，你只是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就像有的人开车发生交通事故一样，只是有点严重的意外，不代表你从此跟别人不一样。”

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异样，这样的异样与特立独行是两个意思，一点都不酷。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荡地面对过往，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勇敢地走向未来。

颜川怎么能这么好，这样地顾及她的感受，让她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我……对不起……”

苏可意觉得自己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的，她想把这些年的经历全部说给他听，但话一出口，又觉得其实没有必要。

也不是没有必要，只是这些年的经历与等待在这样拥抱他的时候就全都不重要了。

她只是想对过去的自己过去的颜川说一声对不起。

颜川听懂了，将她眼角的泪水揩去，又亲了亲她的唇角：“都过去了，未来都会变好的。”

苏可意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哭湿了颜川的睡衣，氤进了他的心里。

颜川紧紧地搂着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也渐渐冷了下去。

冬日的深夜极黑，像是黎明再也不会到来一般。

颜川凝着窗边的一角，一夜无眠。

他脑中一直回响着苏可意一开始说的那些话，那一个个不会有答案的为什么像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

颜川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是方法不对。

但现在，他想推翻自己的想法，冷静与理智在感情面前不值一提，他过往会那样认为只是因为那些事情没那么重要。

苏可意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心里已经成为第一重要的了。

他要解决周俊成。

==

周俊成的出现虽然很突然，但暂时没有对苏可意和颜川的生活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特别是跟颜川说开后，苏可意觉得自己好似脱胎换骨，曾经的困扰似乎在慢慢消失。

生活回归平静，周俊成好像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恶心他们一下而已。

就在颜川调查周俊成的时候，网上忽然出现一个关于苏可意的帖子。

楼主爆料苏可意不检点，私生活混乱，高中的时候就混社会，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大学的时候刚当模特时有的那些资源都是靠潜规则换来的。最重要的是她跟自己的哥哥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甚至谈了个金融圈的大佬男朋友。

苏可意之前跟宁粤拍了宣传照与视频后再次有了热度，老cp粉们欢天喜地好似过年。后来新概念的意外走红又让她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以及一中校庆的舞蹈视频被人传到网上，还上了一次热搜，原组合还转发点赞了一波。

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她再次被人关注起来。

但她不在娱乐圈工作，如果没有其他人推波助澜，这种热度就渐渐散掉了。况且距离校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这次的爆料就显得极为异常，而且热度攀升的速度很快。

帖子被转发到各个平台，还是5G冲浪选手习悦告诉苏可意被人挂了。

看完后苏可意只觉得大脑里“轰”的一声。

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永动的人虽然好奇但也不敢问，只能在小群里偷偷吐槽。

“这什么情况啊，说的真是咱意姐吗？”

“时间线都对上了啊，她就是在延城上的高中，大学也是上面说的那个。履历都没错，她之前就是当模特。”

“长得好看就是有资本啊，现在这个社会颜值就是正义，白墨林为什么走了，还不是因为她傍上了大佬把她挤走了。”

“所以大佬是谁？”

“没看见停车场老出现的那辆路虎吗，科名的颜总啊！”

“卧槽，那颜总也不在意她跟她哥有一腿？”

“那咱哪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

运营部是永动最复杂的一个部门，成立时间最长，人也多，彼此之间虽说都是竞争关系，但抱团也严重。从永动运营部走出去的仍旧在这个圈子里的更多，因此这消息迅速传播。

古诺是苏可意招进来的，跟苏可意关系也是最好。

在别人都忙着凑热闹或者虚情假意关心的时候，只有他说：“意姐，如果有我能帮你做的事情你直说。”

苏可意只觉得一阵恍惚，她的生活似乎和平静永远没有关系。

真真假假的事情掺在一起，让假的也成了真。

帖子写得很细，让她根本没有勇气去认真看完。

末了她也只是对古诺笑笑：“把手上的case好好做完，今年你的任务很重。”

古诺不是没见过苏可意笑，但没有哪个笑比她现在的这个笑更令人觉得心碎。

他嘴唇动了动：“意姐……”

“可意来一下。”

虞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办公室内的人们神色各异，纷纷有人抬头向经理办公室看去，还有人在嘀嘀咕咕。

古诺却突然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活儿都干完了吗？”

众人噤声，转战小群。

虞昕办公室内，气氛也很压抑。

苏可意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阵儿，虞昕才斟酌着开口：“负责监管舆情的同事看到了关于你的帖子，发酵很快，不排除背后有推手。虽然说遇到这种情况也算正常，但因为你的影响力本就比普通人大，而且牵扯到了我们的客户，所以……”

虞昕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并不是想说的那么直白，也想给苏可意一个台阶下。

“我会解决好自己的问题，不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苏可意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跟往常无异，虞昕认真看了她好几眼，确定她没事才放心道：“我这边也会查一下是谁发的帖子，如果你需要假我可以审批。”

“谢谢虞姐，暂时先不用。”

虞昕了解苏可意，也知道她不是个爱玩的人，但这爆料又不像是空穴来风，大部分事情跟她知道的能对上号，虞昕刚看到的时候心里也起了嘀咕。

“那些事……”

“虞姐你相信我吗？”

苏可意本来一直低着头看着衣角，现在忽然抬头与虞昕四目相对。

虞昕一愣随即正色道：“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你什么样儿我当然知道，但你到底是跟谁结仇了啊？”

“你信我就好，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苏可意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等她回到工位看见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颜川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盯着通话记录心中的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其实其他人信不信她，她都无所谓，但让真正在乎她的人受到了牵连，她心里特别内疚。

苏可意去了楼下打电话。

一接通听到颜川的声音时她觉得就有些绷不住了，拼命将各种情绪压下去后就听颜川说：“我已经找人删帖查ip了，不过这应该是个工作室代发的，找到幕后的人还需要一点时间。”

“苏苏你别担心，这些事交给我处理。你如果不想上班就去醉梦找习悦，晚上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