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行动起来

周焱带着詹姆士回了房，他的屋子很小，就跟耳房差不多大小，左手墙边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放在床头处，冲着后院窗户，右手门边的墙摆着一个不大的书柜，中间的空间，也就能站上三个人。

周焱看着书桌上的碎银子，铜钱串子，还有大大小小的首饰，在心里盘算着，“这钱还不够，远远不够。”

詹姆斯站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的周焱，心下没底，如今这些钱，要想重振清音南苑，实在是太少了，简直就是不可能。

“少爷，这钱，太少了，我们真的能重新振作吗。”

周焱看着萎靡的詹姆士，虽然严肃，可他炯炯有神的双眼，却散发着极具震撼的自信，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

“信我吗。”

周焱笑起来，化作了严冬里的一捧炭火，温暖了詹姆士如坠冰窟的信念。

詹姆士一愣，随即坚定不移的猛点一下头。

“我信！”

“那便好，跟着我的节奏走，我们可以的。”

“好！”

周焱推开窗户，暖风拂过后院郁郁葱葱的大枣树，吹进了窗户，穿过周焱的鬓间，萦绕在发丝里，让他飞速运转的大脑，得到了片刻的抚慰。

“詹姆士，这临金城有装修队吗？就是修缮房子，打个楼梯家具什么的。”

“有，城东那里都是，那边离金水河远，所以都在那。”

“那好，现在你就去看看，那种口碑好，还不贵的，你记下来，回头咱们一起去瞧瞧。”

“炎少爷放心吧，那我这就去。”

“好，路上小心。”

周焱送走了詹姆士，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图纸一张一张的画，又一张一张改，不多一会儿，图纸就散落了一地，什么图案都有，各个方向，各个角度，画的极其细致。

半个时辰，周焱终于停了笔，他把画好的图纸都收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就都分好类收了起来。

周焱在不大的书柜上，翻翻找找了一番，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本空白账本。

周焱端坐在书桌前，抚摸着账本的封皮。

“靠你了。”

提笔，沾墨，奋笔疾书，周焱思如泉涌，行文更如行云流水般的畅行千里，无所忌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吹进的暖风，温暖着他因疾书而微冷的右手，吹干了账本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的字迹，让他紧绷的神经也微微放松了许多。

两个时辰后，周焱的房门被打开了，挎着一个小包袱的周焱走了出来，他的右手还在微微的颤抖着，手指还有些僵硬，关门的动作，并不太自然。

“杰克，我出趟门。”

杰克是个瘦高个，浓眉大眼长相憨厚，他看了看周焱的包袱，还有抖动的右手，生了疑心，但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他。

“焱少爷，您这是去哪？带着包袱干什么。”

周焱无奈的笑起来，腹诽，“亏得我为了他们累个半死，竟然怀疑我。”

“我不跑啊……如今方兴未艾，人心不稳，我可以理解，不过我既然接了这烂摊子，就不会撒手不管，你放心吧，我出趟门，一会儿就回来。”

杰克还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也并不怕周焱携款潜逃，这清音南苑还在这，大不了把这楼卖了，这楼可比他们捐的那点儿钱值钱多了，杰克脸上又带上了笑。

“好嘞～焱少爷慢走。”

周焱微微一笑，出门了。

“道阻且长啊……”

站在大门口，周焱也只能无奈感叹，从前的周焱有多孬他知道，这清音南苑里的人心有多涣散，他也能猜到，只是没想到，比起那些对他深信不疑的风尘女子，这杰克竟然毫不掩饰的怀疑他，好歹也是跟了他娘十多年，真是一点儿都不给他这个少东家面子，当真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孬种呢，呵呵。

“周焱？”

清音南苑对面，东北方向的名伶坊门口，一身玫红色锦衣，发髻繁杂，面容妩媚的女人，一脸吃惊的看着周焱远去的背影。

她拿着素锦团扇一招呼，一个带着小布帽的小厮跑了出来。

“妈妈，何事。”

女人用团扇遮着，在小厮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的明白。”

“去吧，仔细点儿。”

小厮点点头，就跟着周焱去了。

周焱东看看，西瞧瞧，他对路旁的各种吃食倒是没什么兴趣，那些灯笼首饰的，他也是一个眼神都没给。

在经过了二三十家摊铺后，他倒是站在了一个，卖各种工具零件的摊铺前。摊上摆着各种锤子，锉子，锯，林林总总品种齐全。

那个名伶坊的小厮，一直跟在周焱后面，如今见周焱停住了，他也站在不远处的一处首饰摊前，一边假装挑首饰，一边盯着周焱。

周焱拿起一把锯，仔细的看来看去，突然，在光滑的锯面上，周焱发现一个人在盯着他看，他放下锯，又换了一把锤子，透过倒影，周焱发现那个人还在盯着他。

“呵呵，没想到周焱这么个饼子竟然还有人盯。”（饼子=怂货，孬种）

周焱一脸淡定，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借着经过的马车，遁走了。

反应过来的小厮，到处都找不到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名伶坊。

巷子里的周焱看到小厮走了之后，就匆匆而去，他去了一间铺子，铺子就在说书馆的西南方向。

周焱站在店门口，门旁挂着一面旗，上面写着大大的章字，门上挂着一块匾，写着张记印章，中午出去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店，他要做的东西，还是得找这做精细活的。

周焱向店里望了望，可是除了满墙满柜子的印章，腰牌外，一个人都没看到。

“请问……有人在吗？”

“诶～诶～有人有人。”

一个一只眼戴着放大镜片的男人，从柜台后，探出头来，他看着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头发有些花白，头顶上的发髻上，插了一个锥子。

“公子快请进，您想刻什么？难度不大的，都可以弄。”

掌柜的拍了拍手，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他个子不高，围了个蓝布围裙，戴着同色套袖。

周焱从包袱里拿出了他画的一打图纸。

“掌柜的，您看看，这个可不可以弄。”

掌柜的拿过图纸，一个一个的仔细看着。

“公子想做什么材质的。”

“木头的，越硬越好。”

“问题不大，只不过这个要雕刻的地方很多，所以时间上要长一些，嗯……十五日吧，您看可以吗？”

“嗯，可以，您给做细致点儿就成，那需要多少钱。”

“三百文。”

周焱掏出钱袋，拿了三小串铜钱出来。

“掌柜的给您，您拿好。”

“好嘞，我给你写个单子，十五日之后，你拿着单子来取。”

“好嘞，那多谢掌柜的了。”

“客气，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