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第62章 大婚

冬日难得有鸟鸣，更难得有喜鹊声，意识朦胧中，伴随着木门吱嘎的声音，那鸟鸣随着天光跃进屋内，也随着木门吱嘎的声音远去，再接着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轻盈似乎踩在云端，江玉麟有些分不清此时彼时，便听得有人在一声略带激动的清脆声线“江小姐，你醒了？”

江玉麟侧头见一陌生丫头立在床头，满脸惊喜的看着她，江玉麟想问她这是哪里？嗓子干哑的厉害，几近气音。

那小丫头是个机灵的，虽不知她想说什么“江小姐，你可要喝水？大夫说你醒来定是要口渴的。”说罢将人轻轻扶起靠在床头，又忙去桌上倒了杯茶水递给江玉麟。

江玉麟接过茶杯，水温透过杯壁，刚刚好，江玉麟浅浅饮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待喉头的干涩略微缓解，这才问道“你是？”

“江小姐唤我翠儿就好，公子让我在这儿守着江小姐，江小姐，你还要水吗？”小丫头低声答道。

江玉麟摇摇头。

“那江小姐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给您拿点吃食。”说罢，又扶着江玉麟躺下后，匆匆出了门。不消片刻，小丫头端来一碗白粥，许是怕那粥味道太过寡淡，一起端来的还有份小菜。江玉麟接过白粥，温度刚刚好，江玉麟一边吃着碗里的白粥一边估算小丫头出去回来的时间，要么此刻临近饭点，要么便是厨房一直准备着。

“这里是钱府？”

“钱府？不是呀，这是青玉别院。”翠儿一边伺候江玉麟，一边喋喋道，可见这府中规矩也并不是那般森严“嗯，平日里，大公子都不来这边，自那日大公子将你带回来，才日日住在这边。”

江玉麟晃了晃神，竟睡了这么久“睡了几日？”

“可不是，江小姐你睡了4日，大公子就守了4日，小公子来劝都没用，特别是第一日可吓人了，高热一直退不下来，后来好不容易退了，没一会儿又反复高热，大公子几乎日日守在这里，我还未见公子对谁这么上心过。”翠儿低声说完眼不由四处扫了一眼。“今日早些时候见江小姐好转，眼瞅着小姐快醒了，大公子才唤我来守着，这粥还是大公子让厨房一直备着。”

手中原本寡淡的白粥，多吃一会儿，好似多了一分甜味，江玉麟掠过翠儿，看着隔断卧间的屏风微微出神。

翠儿见她神色依旧有些恹恹，想她刚醒精神有些不济“江小姐吃完这粥，再休息一下，大夫之前特地嘱咐要好生休养。”说罢，待江玉麟吃完那碗白粥，扶着江玉麟躺下，道“江小姐安心休息，若有事就唤我，我就在外间。”

江玉麟点点头，闭目小憩，听得耳畔窸窸窣窣声音渐远，直到室内归于静默，才缓缓睁开看着床顶的幔子，不知作何所想。

原本以为最迟第二日便可再见到钱宝儿，却不想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钱宝儿再未踏入这处小院，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这么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风寒，来的凶猛，去得极慢，江玉麟本是个内敛的性子从最开始泰然若素，到后面神思不属，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始终波澜不惊，只将每日黑糊糊的汤药面不改色一饮而尽，直到有一日翠儿因着好奇忍不住私下尝了苦的眉头紧促，才知黑不溜秋的药是真苦，也不知江小姐是如何面不改色的一口饮尽。

偶尔遇到天气好，江玉麟便让翠儿扶着在房外的小院内坐一会，或者在树荫下烹茶看书。时间好似停在了这个冬天。

一则身体惫懒，二则心绪不定，江玉麟每日也只在这一方小院活动，倒是翠儿年岁尚小，耐不住这一方寂静，时不时溜出去玩耍带着些许零碎片语回来，在这寂静的小院中投下些许涟漪。

渐渐江玉麟也了解到自己虽住在青玉别院，实则只是青玉别院中的西院，青玉别院分为东西南北院，这西院自成一体，不但庭院小景别致雅意，还有自己的小厨房，就连那书房，也是藏书丰富，种类齐全，甚至市面少有的孤本也能寻上一二，那临窗的书案上的墨砚也是上好的徽墨，笔架上的狼毫无一不彰显此院布置颇费了些心思，临窗而望，正好看见院角那株暗香幽浮，疏影横斜的老梅树，让人恋而不舍。

时间不急不慢也渐渐逼近腊月的某日，寂静的院子与喧嚣的院外形成鲜明对比。翠儿跃跃欲试，江玉麟知她这个年纪的丫头都喜欢热闹，也便默许她出去玩耍。

再回来时，如斗败的公鸡，一脸灰色，江玉麟只当她与玩得好的小姐妹闹了别扭，心下不顺，直到连着几日都情绪不高，方才随口问了一句，见她犹豫几次才道，这几日府里热闹是因着大公子要成亲了，就在这几日，据说定的是自小养在杨家的表小姐，秦嫣然，这几日的热闹嘈杂都是因着这天大的喜事，青玉别院除了西院皆是披红挂绿，放眼望去连白雪皑皑的枝头都挂着红灯笼，可见两家对这亲事的看重。

这消息来得陡峭，江玉麟正在喝药的手几不可见的顿了顿，门外不知何时雪花纷飞，秦嫣然，就是那白雪皑皑中的一抹红衣浅影红，将最后一口饮尽，放下剩了些许药渣的药碗，提笔继续修饰笔下的画作。

小丫头看了眼铺在桌上快要完工的工笔画，心下忐忑“江小姐...”

“嗯，端出去罢”江玉麟一面修饰画作细节，一边轻声道。

小丫头一时不知她所思，几番欲言又止，终究端了药碗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画终于成型，青衣公子立于雪中，犹如一株玉松，温润挺拔，江玉麟放下手中的狼毫，只觉那刚饮下的汤药比之前几日，竟苦了不止一分，以至嗓子干痒难耐，捂嘴低声咳嗽，再摊开时，雪白的罗帕上，血渍侵染透那丝绸，鲜艳夺目。

收了那罗帕，江玉麟愣愣盯着画上眉目已有经历世事的沉稳的隽秀公子。复又打开桌上另一方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卷着十来卷画卷，随意取出一卷，缓缓展开，与桌上的画作并排放置，画上是个年纪尚弱天真烂漫的女孩，面容与一旁画上公子有几分相似，气质截然不同。

也不知看了多久，窗外暮色渐起，翠儿进门掌灯道晚膳已经备好，江玉麟不觉竟然枯坐了两个时辰，身子已然有些僵硬，翠儿见她未动，想她身子虚弱，过来便要扶她起来，刚触及她的身子惊道，“江小姐，你身子怎的这么凉！”

有了这片刻缓和，江玉麟笑着“许是方才吹了会风！”说罢，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将那案几上的画卷慢慢卷了起来，放入盒子里。

翠儿见她脸色比之之前更为惨白，面露担忧“不如我去请大夫再来瞧瞧”话还未说完，就瞧着原还坐在案前的女子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小丫头慌了神，却还晓得不能任由病着的人躺在地上，手脚并用将昏迷的人连拖带拽的带回卧房，安置好，这才慌慌忙忙跑出去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