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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第 38 章

入夜后的京都若笼上了一层薄薄的捻金纱,一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景象。

不断有小轿、车马的影子掠过胡宅的金字牌匾,服侍的小厮给客人上第三道茶时,宅第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今日易渊告假后连同他两位门生也一道告假,户、工二部的折子都积了下来,直到入夜内阁几位方才批完归家。

胡太傅虽年事已高,但身子骨还算健朗,也未见疲态,面上一反过去的沉闷,反而带上了些许兴味。

众人都起身同胡太傅见礼,轩楼内都是源清党的股肱。今日得到易书遇刺的消息散值后便陆续有人在太师府拜访。

“坐,都坐。”胡厚虚虚压了压手招呼众人坐下,同胡厚一道来的少年扶着胡厚坐在座首。

小厮又重新上了莲子银耳羹和容易克化的八珍糕,才闭门退了下去。

胡厚从少年手上接过墨彩描金竹枝碗,这釉面上的竹枝栩栩如生,移动之时有微风拂动竹叶之感,碗身在昏黄的烛光下竟透着丝丝的光亮,足见这瓷碗贵重,放在一般人家中怕是能做传家宝,可在太师府中它也不过一个平日盛汤剩饭的食具。

若是被爱孙摔了少不得还要被斥一句,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吓坏我家心肝宝贝。

胡厚用调羹食了一两勺莲子银耳垫肚,“今日内阁廷议你们都知道了吧,七天之后陛下要早朝,就是说陛下限储听云七日之内查出刺杀案的真凶,说说你们都什么想法。”

易书死了对等于断了易家一臂,这对源清党来说这是莫大的好消息。易家得势离不开宸帝对易书的宠信,这易书投宸帝所好阿谀奉承,献金奉银,剥削士族官绅满足宸帝奢欲。

《兴明律》改了户律,将除了皇亲外的士族官绅也划进了徭役赋税的范围内,且将按人丁缴税改成了按财产缴税,虽徭役可以用钱抵,但一府中的丫鬟仆役都要缴银,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开支,更别说那些原本挂在他们名下的田地。

因江南多是易家爪牙,为得易渊青眼,江南官员大力推行《兴明律》,士绅同百姓一般皆需服徭役纳赋税。

江南绅商沆瀣一气还教唆底下的生员闹事,江南一时间竟收不上税银,官员只能上奏言刁民人数众多且多有功名,唯恐激起民变请陛下圣裁。

宸帝着易渊、易书亲下江南,在江南杀的人头滚滚才立起了《兴明律》。查抄的家产都入了国库,连带得宸帝私库也丰盈了不少。

御史于修齐上奏弹劾,也只得到了御笔朱批的“易家国之栋梁,朕之股肱,汝为何物,安敢陷害?”随后便被革职查办,从家中抄出了万两白银并古玩字画不等。

众人不敢触宸帝霉头,只能乖乖缴税蛰伏待机。

赋税一季一纳,现下快至立冬,本该交新季的税,但现下易书被刺杀不知生死,易渊亦告假七日,正是推翻《兴明律》的好时机。

“查不查真凶倒是次要,现下最要紧的是易贼到底是真死还是假亡,死了有死了的对策,活着有活着的办法。”全冠清在源清党中的地位稍逊于胡厚,此刻正坐在胡厚左手边的首座,这位源清党的副手一身鹤氅,颌下美须眉,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自宸帝笃信道教以来,朝中也有不少朝臣投其所好也做道士打扮。

易书若真死了他们才能徐图废除《兴明律》一事,可若是假死那这就是个易家为了排除异己设下的陷阱。

源清党门生遍布天下,却不愿与武夫为伍,故而没有多少江湖上的人脉,如今想去查此事也是力所不及,昌州府又是易家的地界,着隔壁的知县去查多有不便。

胡厚捻了一块八珍糕伴着银耳莲子汤咽下,褶皱堆叠的老迈双目微微眯起,侧着耳朵倾听堂内人画策,却无一人说中他心中所想。

瓷碗碰上桌面的轻响打断了众人的轻声议论,胡厚用小竹篮中润湿的帕子拭了拭唇:“善儿你说呢?”

站在太师椅后的少年一直静静听着众人,此刻得祖父点名侃侃而谈道:“孙儿以为,我们何须自己去查,储阉掌东厂以来没有不能破的案子,若易书真活着,只怕不用七日就会被他揪出来,我们只需作壁上观,若是派人去查反而容易叫易家捉住把柄。”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都只关注了动,却忘了静,老朽知道这些年见易贼势大,社稷倾颓,诸位都看在眼中痛在心中,恨不得以身救国,但也要记着易贼奸猾,打虎不死必被虎咬,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失了任何一位都是社稷之痛。”

胡善自七岁起便随着胡厚议事悉心栽培,论起议政的年岁只怕比大多数朝臣还要长,眼光见识非寻常人可比,源清党都视其为少一辈的头雁。

京都诸家的少年才俊众多,胡善就算在这一众秀才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可近些年易家小子横空出世,压得其余人抬不起头来,他们虽嘴上骂得厉害,但心中都暗恨这小子为何不是生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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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烛影摇晃,栽在院子正中的晚银桂开的正盛,在青石砖上铺出一轮带着幽香的圆月。

步仪文垂目静立在易渊身旁,手中捏着一张写满蝇头小楷的字条,上面写得具是今日前去胡宅赴宴人的姓名。

储良才与叶存清在送易渊回府后,便被易渊打发了,他们虽是易渊亲信,但也与朝中其他人沾亲带故,易书遇刺一事实在不宜插手。

易渊弯着腰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铜制回字支轴剪,修剪着摆在垒得约有半人高的石砖上的矮松盆栽,不时有白色的桂花瓣落在他鸦青色的长袍上。

盆栽内的矮松松干斜卧松针茂盛,最奇特的是松干上白黑二色交相缠绕,半枯半荣,苍健奇诡,若卧龙垂首。

这一盆舍利干是他从江南移到京都的,最开始只是一株形态诡谲的盆景松,由百宝斋百两纹银拍出。

雕着屈原游汨罗江的名贵剔黄鸂鶒木箱被连夜送到宅中,箱子里装着的卧松被人拦腰锯了一半,经过一夜的颠簸树干摇摇欲坠,眼见是活不成了。

屈原乃楚国忠臣因为被楚国贵族排挤被流放至沅湘流域,最后以身殉国。

松柏性如君子,岁不寒无以知松柏,却被人故意用锯锯断。

其中的警告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对这样的威胁他本不以为意,书儿却说既是左布政使的大礼自当收下,去山中请了老花农将这一株卧松救活,没想到竟养成了名贵稀有的舍利干。

等花农确定舍利干已经成活,他又特地下了帖子邀江浙府中众同僚过府共赏,美名曰感戴左布政使恩情如此造化神木不敢独占今当邀同僚共赏,将对方气的方寸大乱。

左布政使死后,这株舍利干便也随他一同入京,同时也在警示自己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易渊将龙首上突出的几点绿枝剪了,像是随手掸去了龙首上的蚍蜉,“这人就同这花木得时常修剪,不然就木失其形,张狂放肆,不知自己只是人院中的玩物了。”

易渊将手中剪刀递给步仪文,从她手上接过了字条,桃花眼慵懒的微微敛起将纸条上的名字尽纳眼底,与叶存清交好的同窗好友卜元明竟不在其中。

载浊办事举重若轻,奈何太念旧情,当年他的同窗好友卜元明这些年看似左右逢源暗地里早已经投靠了胡厚这个老匹夫。

载浊看得清,却不愿点破,毕竟卜元明与他有一饭之恩。

“家翁就让卜元明找了叶大人去?”

步仪文自是也看了字条,卜元明出身商户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见如今浪大哪有不提前打探浪头到底往哪边打的道理。

她自七岁起便跟在易渊身边,自小学文习字,十五岁时便做了府中的管事,可算易渊的半个女儿,此时说这话也不算逾矩。

叶存清为人刚正不阿、不谄媚奉承,是难得的好官,易渊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将他调到吏部考核百官功绩,便是自己也是万不能从叶存清这行个方便,但他却有个天大的缺点,就是过于念旧情。

在公事上大公无私,却容易让私情绊住手脚。

易渊拎起铜壶细细将盆中的泥土润湿,深绿色的青苔泛起了盎然的绿意,“人无完人,只要他忠于自己,忠于易家,有那么一两个小毛病何足挂齿,书儿不也有各种小毛病,无伤大雅。”

说到易书,这位当朝权臣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些笑意,他抬头望了望开的正盛的晚银桂,“你代我回信给不知,就说我重病在床心痛难当,连笔都握不住,若书儿不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他就等着拿全家性命祭奠书儿。”

不知是五翰学的字,他送来的信当然不止请罪这么简单,信里藏有只有易家亲信才看得懂的暗号。

如今这封急言厉色的信也只是为了做实易书确实在昌州府失踪。

易渊的视线透过白色的桂花瓣落在遥遥挂在天边的新月上,他家的鹰儿越飞越高,若哪日不小心伤了翅膀堕天,他便是搭上这条老命也得接上一接,现在就让鹰儿自由地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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