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混世魔王（三十五）

但是想到它们澄澈的眼睛，李达婕没法将它们置之不理。

如果最开始就把所有都当做数据对待，那么一切便是数据，但李达婕注定没法将封当做数据，所以也没办法将它们当做数据了。

李达婕暂时无视了眼前似乎要找存在感的系统界面，望着暮染站立的那个方向，试着抬了抬手脚。

动弹没有问题，然而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挥舞手臂时就像在水中，无法挥舞出太大的速度。

她再试着像游泳一样往暮染那边游……移动了一点点！

但想到之前领奖台和师父站立位置隔着的距离，李达婕默了一下。

你那么稳重干什么？！之前不是很开心吗？很开心你冲下去抱着人再不行吗？？

没法子，自己矜持的苦果还得自己造作回来。

李达婕的魂体板着脸面色严肃，开始在半空中朝着一个方向努力蛙泳。

周围的人山人海皆是维持着黑洞出现的一瞬间的神色，有的视线正好在李达婕这个方向，一动不动仿若盯的十分专注，幸好李达婕现在魂体已经全然发黑，也没有脸红的功能。

未知的空间里，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时间静止按钮，只有一个生机勃勃的少女，用其青蛙的舞姿，彰显生命本色！

越是朝师父的方向去，魂体的动作就越发困难，最后仿若臂上承载千斤。

不过千辛万苦，李达婕还是舞至估摸着离暮染不远的地方。

暮染旁边没站着人，导致接下来没有参照物表明李达婕是否在移动，也摸不准方向。

李达婕停下来微微喘气沉思片刻，灵光一闪！她想起了自己似乎有一个鸡肋技能，探查能力满10的时候系统给的，叫神眼还是什么的。

时间太久差些都要忘了。

这时候迫切的想看清前路，反倒记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启，只能魂体的嘴里默默念叨着开神眼开神眼，终于，耳边盯一声，系统提示开启成功。

神眼，可以无视障碍看到周围整整1m的物体，曾被视力良好的李达婕调侃为蛞蝓之眼。

但这时的神眼并没有带来翻覆地的效果，雾气虽然明显淡去了一层，但仍然有一层面纱一样轻薄的白色浮在周遭。

李达婕皱了皱眉，身后那些玩家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串串数据的集合体，显然这技能还是有用的。

不过已经足够了，李达婕已然看清了方向，呼了口气，继续在压力越来越大的雾中蛙泳。

神眼的技能效果似乎只有十秒，在李达婕快要碰触到暮染时，技能效果消失不见。

这时周围白雾已经浓得看不见黑色的手臂，李达婕只知道系统屏幕上细的黑字一直顽强的在她面前悬浮。

前方，朦朦胧胧可以看到一个白衣人影，面部有黑色遮挡。

李达婕伸出手，最后一捞。

“轰！”仿若囤积的河水终于放闸，汹涌澎湃的气势顿时冲毁阻挡它的一切！李达婕感觉脑中被重重一撞，那种揪着脑髓晃荡一下的感觉好险没让她晕过去。

但她还想着自己的手碰到的那角白衣，努力眯起一双眼睛，就见到周围浓雾被吸走一般迅速退去，眼前所有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面前逐渐清晰快要看清面容的人影微微一颤，接着……突然化为光点散去！

“师父！”李达婕心都要停止了跳动，眼睁睁看着白衣消散在自己手中，想大喊出声但魂体仿若被冻住，出口的声音尽显嘶哑难闻。

接着面前没了白雾终于显出轮廓的系统屏幕也突然一个晃悠，四分五裂碎开，李达婕仿佛在脑中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

“师父”嘴里的咸腥味后知后觉涌上来，仿佛魂魄也是由血肉构成似的。

事实上，若是从外看，李达婕漆黑一片的魂体上，勉强能看得出来的眼睛，的确开始迅速充满血丝。

接着，那些血丝仿佛延伸到眼外，李达婕的眼眸也慢慢发出一丝仿若暗红的光。

李达婕魂体中纯粹的黑仿若不经意之间，要发生某些改变。

“阿……婕。”突然，一声压抑的声音响在李达婕耳侧。

李达婕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面前脆裂的屏幕，仿佛是被用刀切割了千万遍。

连每一个黑色的字也只剩漂浮打着旋儿的笔画部首。

意识回笼，有些懵逼，这是系统吧？

这是碎了？

妈耶！李达婕打了个哆嗦。

药丸哇系统碎了哇哇哇！！！一直看上去牛逼轰轰逼自己做这做那、甚至强行给自己拐了一界至尊做契约兽的系统，碎了！还碎成渣渣了哇哇哇！?

不对，重要的是，刚刚自己看到，师父、不对。师父的分神，也跟着碎了啊！

那师父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李达婕连忙四处张望，终于，在头顶上，很远的空处，看见一个白衣的身影。

熟悉的装扮，简单的仙衣，飘舞的墨发，手持一把黑色的长剑，那把剑顶端钉着一个黑色的裂缝，仿佛在施展什么法术。

李达婕看了看面前还未完全散去的白色光点，又看了看飞舞的标点符号，最后又看了看头顶的暮染。

“为师无事，继续稳固魂体，为师将你带出。”耳边的声音很清晰，不是传音。

“哦哦。”李达婕点着头，将思考的大脑调至后台运行，嘴里开始默念归元咒。

那一点红仿佛偃旗息鼓般消散去。

李达婕嘴里念着咒，眼角却瞥着碎裂的系统继续慢慢飘动。

碎掉的系统，似乎是物质组成的实体一样，并没有消散，保持着七零八碎的模样占据着她大半个视野。

系统碎渣飘啊飘，飘啊飘飘着飘着，由于距离几乎约等于零的缘故，不可避免地和之前那团“师父”碎裂产生的光点飘在了一起。

李达婕眼睛眨了眨，师父碎裂的光点，竟也没有完全散去！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吸引，系统的碎片在接触到四散的光点的一刹那，突然就像吸尘器嘴边的灰尘一样，连带着周围的其它碎片，嗖一下往光团方向窜去。

被光团吸收，然后光团大了一圈。

？！！

李达婕吓得嘴中归元咒的咒语都猛地飙高一个音。

想要去把属于师父的那些光点先拢吧拢吧收拢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要啥都吃啊！这这这不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吧？

仰头看握着剑的那个师父，并没对这边碎成渣渣的自己投注一个多余的眼神。

那就是……没事吧？

李达婕捂着一惊一乍的心脏。封的身形所化成的碎片在她面前不慌不忙地吞吃着细的字符，一个个标点符号被强行拉扯过去，壮大生长的光团。

黑色字符消失，光团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打了个嗝儿，很满足。

接着，拳头大的光团箭一般朝头顶白衣的方向飞去。

暮染眼角一撇，瞥到了冲过来的光团。

皱了皱眉，左手打了个符先定住黑色的本命灵剑，转过身来手间翻转，一个个阵型凭空浮现，层层叠叠压在那像融入他体内的光团上。

光团速度越来越慢，倒也乖乖被压了下来，最后千百层阵法结结实实将它堵在半空中，裹成一颗凝实的金色珠子。

暮染犹豫了一下，招了招手，金色珠子飞入他的袖口被他收起。

接着，他衣诀翻飞，翩然落下至李达婕旁边，顺手扶正了她还在横着飘的魂体。

“阿婕，你家乡的法器似乎与我的分神有莫名联系，现已融入其中，为师日后将其分离出来还与你。”

方才他来时“封”已经碎了，并没有认出封是他的分神，分神渣渣和他之间并没有感应，他还没对自己熟悉到化成渣渣都能认出来的程度。

见徒弟法器变化、光点吞吃字符，还以为是徒弟遇到的某种机缘。

徒弟也未有不适的模样，他便没有阻止。

等光团成型后才生出感应，发现那光团之中包含的是他分神的力量。

而那吸收进的法器的力量似乎被完全同化，竟再感应不出。但他也不敢贸然收回这感应不出何种变化的分神，于是将其封印了起来，等日后研究。

“师父没事就好，”李达婕牵住暮染的袖子，入手的衣料凉凉的软软的真tm有安全福

“不过师父，这里突然仿若时间静止，还有黑色裂缝出现，难道此方空间发生了变故？”

暮染从袖子里伸出手，将她妄图从衣料上捻下毛毛的手握住，严肃地点零头：“这里的空间并非真实，崩塌凉是无甚影响，但外面真正的位面似乎产生了剧变，秩序已不稳定，定是有剧变。”

“但我还未探查出剧变缘由。”

这里的秩序不是法律法规，而是构成位面本源的“秩序”规则。

“前一秒还如此稳定，后一秒我却与分神失去联系，直到方才感应到你魂魄离体才又找来，这短暂期间可是发生了我不知之事？”

暮染看向浑身漆黑的徒弟，并且转个头徒弟都魂魄离体了，若不是已有修为，相当于徒弟又死了一次！他眉头微皱，后怕的同时更是不解。

李达婕听到师父的话却是一下子想通，“师父，我家乡的……法器此前忽然故障，接着就穿越到十年后的现在，也失去了你的踪迹。”

“你锁定的是同样的位置，但并不是同样的时间啊。”

“十年后？”暮染果然惊讶，“为师确实未曾想到时间的法，那阿婕是十年中此位面发生了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李达婕顿时恹恹，尴尬道：“我是突然被法器传送来的，阁下的记忆都受到了影响我却毫无所知。”

起来阁下自从裂缝出现后再没发声过，宠物空间在不在那屏幕里？不会一起被那光团吃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想来系统的本体也不可能是它显示出来的一块屏幕啊。

“不过后来的事我清楚，师父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李达婕重又精神起来，指着自己的脑袋看暮染。

暮染看她。

她看暮染。

暮染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她的头。

“……师父你快读取我的记忆啊，就是那种碰一下就知道的那种，”李达婕摔，摸头几个意思啊，都是魂体了还要摸是吧？摸你一手墨啊！

“读取记忆？”暮染清冷的眼眸一愣，又摸了一把。

“对啊，师父你的分神都会的，一下就能把我的记忆复制给你的呀。”

当时第一次遇到封，封就读取了她的记忆，瞬间同步游戏数据那种，方便快捷。

“女儿郎在外，无论何时都不能将记忆示与他人，为师也不可以！”

没想到暮染听了却是突然生气的样子，从来淡漠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不满，恨铁不成钢地点零徒弟黑黑的魂体脑袋。

“总是被秩序影响记忆果真是个问题……以后为师未觉醒记忆的分神要强迫于你，你用此物将他收服。”

暮染着越想越不放心，伸手从空间里拿了一个紫色的珠子串成链子挂在她脖颈上。

李达婕：“……”以前没有注意，师父各种各样的珠子真是多。

修长的手指带着些许冰凉轻轻擦过后颈，李达婕凉得一个哆嗦，伸出手顺着师父系项链的手悄悄扒上沉稳的肩膀，感受着柔软的衣料，偏头蹭了蹭暮染的侧脸。

“师父不用担心，师父的分神只看到了我在游戏中的记忆，游戏里面没有什么不正经的啊。”

沉吟一秒猛地红了脸，自己这样有点像祸国妖精，感觉就像是在反话引诱师父看不正经的一样？

暮染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刷地红了，坚持给她套好了项链，“不许胡言，何种记忆都不能舍与他人探测。”

“嗯嗯！”

“……”

自家师父不愿意，李达婕只好简单地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甚至与双男主、封相处的细节都挑重点与暮染了。

“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暮染摇了摇头：“这些事远远达不到影响秩序的地步，一定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