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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叱咤风云我任意闯

苏集商会老店新开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度日艰难的小商户听说了,都揣着“看一看好就投奔”的心思来打探消息。为了解每家的业务范围和经营情况,天晴决定实地考察坐商摊铺,付惜敏他们也吵着要一道去,言称对各家各号知根知底,可以替会长把一把关。

一直走到皮市街口,天晴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是来察看市情的,又不是来收保护费的,你们一个一个都这么凶神恶煞干嘛?想吓死乡里乡亲啊!”

“呃……”

“嗯?”

“哦。”

“啊?”

看着他们一个个拙劣的表演,天晴有点头痛。

付惜敏仗着跟她最先认识,又是她的“头号狗腿”(面上),既然要扩大营业,当然他的织部该来分第一杯羮,这才嚷嚷着来做向导。

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其他几部也不甘心落后,终于形成了四大天王齐来巡街的奇观。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地盘能壮大,本是人之常情,但看到可能划进自家的铺子就殷勤推荐、看到可能分到别部的商家就挑鼻子挑眼,那事情还要不要做了?事业还要不要搞了?

队伍不好带啊!

天晴从汤家的铁器铺走出来,燥热般打开一柄折扇呼呼扇了扇,向着汤宪道:“听说汤老板的冶炉复开,好像也不很远,我想去看看,不知可以么?”汤宪自然连连应好,命下人去车马行备了驾,几人径直往潭山上去。

“汤老爷,监工来啦。”一管事的刚好巡完一圈到了门口,殷殷就凑了上来。

“嗯。”汤宪也不多理会他,只忙着招呼天晴,“会长,这边走。小心脚下石头。”

那些冶工对自家老板汤宪当然熟知,可看到天晴却不由奇怪,一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跑来冶炉这边做什么?东家对他倒老客气。

“会长,这就是属下新开的冶炉。地方小,规模自是不大,每天也就几十来斤出产了。”

土泥高炉正开得红红火火。天晴看看冶铁炉旁汗流浃背鼓着风的工匠,再看看炒铁炉边拼命挥铲炒着半流体的众人,有些愣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连在一起?”

“啊?”众人都不明所以。

什么“连在一起”?

“你把这两个铁炉并在一起,不就少了一道再熔化的步序咯。”天晴扇柄倒指冶铁炉,“这里开个孔,直接让铁水流出来,再弄点干泥灰浇在上面,用棍子快速搅一搅,熟铁不就来了?何必搞那么麻烦,还进进出出来回炒。”

冶工们都一呆。

对啊!怎么炼了这么多年铁,就没想到这点?!少了一道步序,人力、时间起码能节省一半,假使原先一天至多出三十斤,只要这么动一动,转眼就能出六十斤了!

“会长真是英才啊!连冶金工艺都熟通,还能有这样不凡巧思,属下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汤宪惊喜之下,也和付惜敏一样拍起了马屁。

天晴故作无谓地笑笑,心里却发虚:这哪算什么她的巧思,卢家村一直是这样炼铁的,她也不过慷他人之慨罢了。

话说穷乡僻野的卢家村,怎么技术反倒能比江南还先进了?

一个月后。

“就这么一张素布,几点墨水,居然敢卖十锭金子?有没有搞错啊!”苏集商会议事堂里响彻着天晴的惊呼声。

“哎……虽说会长年少颖悟,到底是穷乡僻壤长大的,见识少,就容易大惊小怪。”付惜敏等人暗想着,无不叹息。

“会长久在西南,故而不知,这作画的夏昶从小就是十里八乡闻名的丹青妙手,说是神童都不为过了。他墨竹师法的是王绂先生,号称‘天下第一竹’。”“正所谓‘夏郎一个竹,西凉十锭金’,这么一幅画,达官贵人用抢都买不到,朝鲜、日本、暹罗诸国等悬金争购呢。”陆学舟、汤宪两人一唱一和,竞相夸奖着眼前这幅绢素的珍贵。

展销名家字画玉石古玩的琳宝斋老板最近找上门来,表示对苏集的四部生意尤其盐茶买卖有兴趣,为此特地拿了这幅夏昶墨竹来供沈公子“品鉴”,会长可别乡巴佬不识货,一回头给扔掉了。

“啥啥?一个竹,十锭金。”天晴的注意力却完全跑偏,“那如果他画两个竹,就变二十金了?”

这到底是卖画还是卖菜?艺术这玩意儿,也太玄妙了吧!

“不就是画画么?我也会!画得还比他复杂呢~要这都能卖十金,我画的怎么也要翻番了!”

“会长,画的好坏又不在笔墨多寡,山水还讲究个留白、余玉呢。夏公子聊聊几笔卖十金,行家买的不是他的墨水,却是他的才华了。这种事,不必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崔玉棠笑笑道。

他和付惜敏几个有点不同,到东到西都爱说实在话。虽然天晴心里还挺喜欢老崔这份几乎和现世格格不入的正直,但每到这种时候,她就特别想扁他。

说我没才华?我偏靠才华发个财给你看看!

“帮我准备文房四宝、石色水色颜料各式。今天我要闭关一整天,没有大事别来打扰。”

这一天,天随人愿,没有大事,翌日众人应召再度聚集一堂,观摩天晴闭关的成果。

只见她挥手轻扬,一张熟宣飘然落在几人面前,竟是一张仕女图。旁边“震同布庄最新衣样”几个字清劲飒爽。画中女子着一件竹青色圆领小袄,一袭秋香色花绫马面裙,望向面前月桂迎风而立,翩然欲仙,笔工虽称不上十分细腻,可胜在形意优美,神韵栩栩。

付惜敏赞叹数声,明知故问:“莫非——这是会长的墨宝?”

“会长果然是才华过人,只不过,只不过……”崔玉棠见沈智有此长技,心中佩服,可此作有意境而无风骨,又是女子人像,别说能像夏昶的墨竹一样卖到十金,恐怕卖半金都很难了。

天晴看出他的心思,意味深长摇了摇食指:“这画不值钱,却能生钱。它叫做‘宣传画’,拿着去印坊,开板拓印,复个几百份出来,在城内街道广为派发,出来买菜的仆妇、走过路过的家丁手里都塞一份,他们见了新奇,肯定会带回府里。如今正是踏春季,那些深宅里的太太小姐们看了,心觉有趣,还能不来你的布庄逛逛买买?”

“有道理啊。”陆学舟不甘再落人后,当先拍马赞道,“这画中仕女容貌娇艳,被绿树红带一衬,更观之可爱。寻常人见了,必定会欢喜,自然都要收藏回家的。沈会长亲自挥毫为付老板造势揽客,付老板真有面子啊!”

“哈哈自然自然!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一回见?会长疾锋劲笔,挥洒写意,这幅人像,曼妙姝丽一如仙女下凡,会长一气作成,真真神来之笔~”

被陆付二人一吹捧,天晴倒有些忐忑了。“我本意不是画人,是不是不小心把人画太美了?这样会抢了衣服的风头吧……”都怪模特是花姣,想画得丑一点都不容易。

“诶?会长多虑了,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画中女子何以如此动人?九成九都是因为这件衣衫嘛!会长说的一点不错!那些太太小姐,一看到这幅、那个啥宣传画,一定倾然心折,只道穿上了这衫子,就能美丽成天仙娘娘~这衣样子还愁不大卖特卖么?哈哈——”汤宪也赞了两声。

努力被人肯定,天晴开心又得意,向付惜敏道:“那到时付老板布庄大卖,不要忘了我挥汗泼墨的辛苦就好啦!这个~”贼贼一笑,朝他捻动手指。

付惜敏轩眉笑道:“还等会长开口?那是当然的啊!”

……

天晴的策略很快落实,付惜敏的两家绣坊、三家布庄,均在堂内放了彩墨宣传画单,方便客人选样,外带也欢迎。此外只要是商会旗下所属四部的店铺商号,都有新季衣样画册摆放陈列,供往来者翻看。

本来吃穿用不分家,苏州府又历来是大明的商业高地,连京中的达官贵人也多有在此置产的,此时承平已久,消费水准本就不低,加上还有天晴极力宣介的会员专享优惠——光顾了布庄绣坊,七日内又买过金部铺子的铁锅铁器等铸具,即自动成为苏集贵宾会员,一月之内,凭交易记录可享受米部粮油酱醋相应折扣,买得越多折得越多。诸如此类,优惠多多……这样原先可买可不买的,就变得非买不可;原先买上一二就够,总要趁着便宜再多买它个五六七八。一旦有人开了头,街坊四邻看在眼里,要么好玩要么跟风,也都上赶着要试试这“会员制”的好处,口口相传间,客源更是愈发壮大。

天晴本着“没有市场就开拓市场,没有需求就煽动需求”的原则,营销产品一时风靡全城。

付惜敏眉花眼笑,来向天晴报喜,说宣传画上女子穿的那匹花绫和同款棉布都连日脱销,还有外省的同行来取经,织染工们赶工都来不及制,带得其他布料生意也大好。天晴则暗叹,要不是士聪千叮万嘱不要干扰科技的正常发展,给你们造台蒸汽织布机加加速都可以啊!

唯有陆学舟父子见几部生意都做得兴隆,自家药材铺却沾不了多少光——毕竟时人大多忌疾讳医,优惠力度再大,也不会买了药材存在家等发霉,就是补药也要看时令卖,心里难免不大受用。

“呐~别说我当会长的偏心,这一罐,叫做玉容雪肤膏,这一份,是我钻研多年的秘方,你照做一批出来,放几小罐在付家的铺子,给什么路过的婆子娘子、光顾的小姐太太试用。如果她们喜欢,就让她们到天心药铺买。”天晴深知一碗水须得端平的道理,转头就拿出了自己的压箱之宝。

陆竞打开一闻,果然异香扑鼻,闻之欲醉。再往左手背上一抹,肌肤瞬间水润晶莹,连汗毛孔都被盖没了,伸出右手一比,真是判若两人。

“神奇!神奇!会长还研制女人用的水粉吗?!”陆竞目瞪狗呆。

“再教你一招。你呢把我给你的这罐,捎去送给那位江南名艳严霏轻。以后就可以说,这是大美人严霏轻的专用水粉,只要敷抹上,就能夺魄勾魂,让男子倾心不已。未婚的一见钟情,已婚的死心塌地,更不愁那些大太太姨太太的不买啦!”

“可、可这算是骗人吧?”

你现在这么有商业操守了?又不是没骗过!天晴收起瞪眼,咳了两声道:“也不算吧~只要严姑娘收下,那总会用,只要用过,你就没乱作广告呀!这雪肤膏真的好用,不仅美容,还能养颜,她但凡试过一次,一定喜欢的~”

想到能讨严霏轻喜欢,陆竞自然高兴,花痴一样傻笑着嗯了两声,转念又道:“送她做礼物是不错,但霏轻姑娘毕竟青楼女子,传扬出去,那些个小姐太太的,不会乐意用她的水粉吧……”

“你傻啊,霏轻姑娘美貌绝伦,才名卓著,是江南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就算那些良家妇嘴上说着轻贱看不起,心里怎会一点不羡慕嫉妒?每每自我安慰,唯一胜过她的地方,就是自己比她命好,不用沦落风尘~要是既能比她高贵,又能有她的魅力,试问哪个女人不想呢?”

这一番话说得陆竞茅塞顿开,手掌拍得啪啪响:“会长真是一针见血啊!怎么每次说话,都这么有道理呢?”

“好了!马屁就不用拍了。”天晴折扇朝前一点,“凭你,还能赢过你爹么?”

说话间,便到了今天要巡访的邢记药材行。

“哎呀~是沈会长来啦?陆老板怎么也不早说,害我们小地方都没准备好,弄得乱来~”当家的邢寡妇从后堂快步步出,连连向天晴告罪。

“不是三天前就叫人告诉过你,会长今天要来这里看看吗?”陆学舟吹着胡子道。

“哦?是么?看我这老太婆的记性,一点都不记得哦……来来来,彩云啊、彩霞啊,快来见过沈公子~”邢寡妇高声一喊,两名一看就盛装打扮过的少女掀帘而出,羞答答向天晴福了一福,低首轻声道:“沈公子好。”

天晴淡淡回礼:“二位姑娘好。”

“哎呀这两个丫头孝顺,正帮着我在后面干活呢,才弄得这般灰头土脸的,平时可不这样~我这俩女儿啊,不是当娘的自夸,彩云秀外慧中,整条街坊有口皆碑,彩霞德容言工,放眼苏州府里,就没几个比得上的!不信沈公子可以问问陆老爷,半点不瞎说~”

此时天晴和陆氏父子再迟钝,也都感受到了邢寡妇扑面而来的意图。天晴微笑点头,掩在扇后咳嗽一声,陆学舟明白意思,立刻向前半步正经道:“邢阿嫂,会长这次是来巡察会中商铺经营情况,不是来相亲的。”

“哎哟~陆老板这是什么话呀?”邢寡妇欢声笑语,使个眼色让两个女儿先行回避,接着道,“男儿嘛,成家立业都是大事。沈公子年纪轻轻,就要管理商会那么多事务,日操夜劳,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可以?”说着晃步绕过陆学舟,向天晴媚笑,“沈公子这个年纪嘛,也该讨媳妇啦!”

天晴见躲不过,只得抱手道:“谢夫人美意。可沈某……已有家室了。”哎~这居然还不是骗人,她莫名其妙,也能算个有夫之妇了。

邢寡妇果然没料到,呆了一呆,尤不死心再问了一遍。“沈公子、已经娶妻了?”

天晴笑笑偏过头,算是默认。

“不碍事,不碍事~”邢寡妇好像已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又换上了新的笑容,“沈公子这般的少年才俊,哪有人家不爱慕的?别说嫁女儿给公子做妻,就是做妾,那也不委屈!”

居然做小老婆都肯!“沈三”有这么好吗?到底是彩云彩霞看中她,还是邢寡妇自己看中她了?难道她今天的扮相过于英俊了?

天晴受宠若呆,讷讷不知怎么接话。陆竞在旁边颇有些幸灾乐祸憋着笑,陆学舟则尴尬地清清喉咙:“好了好了,会长如想要纳妾,多少人家排队,还用你来劝!这又不是什么急事,过些日子再讲吧。”

可惜邢寡妇是个急脾气等不了,才过了一天,就摸进了陆宅问情况。

陆学舟见到她就气得大骂:“你又发的什么疯?我是个鳏夫,你当寡妇的覅面孔,我还要面孔呢!”能抛头露脸出来接摊子做生意的女人,果然都不省油!

邢寡妇嘟囔着:“还不都为了那沈公子么?我家两个女儿啊……”

“覅搞嘞!你没听说啊?这沈三是沈万三的孙子,以后哪能样还不晓得了,你上赶着嫁女儿,作甚?想一家门搬去云南啊?”

邢寡妇“嘿嘿”笑了两声,凑近道:“覅装嘞~街坊们都传开了,这沈公子哪里是沈万三的孙子,分明是皇太孙身边的人嘛!以后就算不当个大官,也能做个皇商。你陆家又没有闺女,大家都是老交情了,做啥不能拉一把,扇扇风啦?真成了,我老婆子还能少了你的十八个蹄髈?”?

陆学舟大惊:“啥么皇太孙?你听谁瞎七搭八?”

他的脸都白了,唬得邢寡妇也吓了一跳。“啥?真是瞎讲的?那他、那姓沈的……真是沈万三的……?”

“我不是早就讲过了嘛!”

“你们群蚀骨头,怎惹了这么个灾星回来!”邢寡妇失声跺脚,后怕不已。“还好他没看上我们彩云彩霞,不然可真被你几个害死了!”

陆竞看她叫得震天响,赶忙嘘了几声,好容易安抚住她。“这事你也别乱传,我看他有点本事,户帖路引都弄得清爽,说不定背后还真有什么人撑腰。”沈智刚来时确实提过一句皇太孙,可到底怎么回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现在苏集刚刚有点起色,对我们正是好辰光,总之你就当什么都不晓得,我会看着的,真有事,也连累不着你们邢记。”

出了陆宅后门,邢寡妇还满脑子乱哄哄的。本想着就自己女儿这中上之姿,去选秀是勉勉强强,可进了宫怕也没什么好前程……能傍上皇太孙的亲信,已是抽到上上签了,谁知原来竟是自己拿倒了!“上上”变“下下”,像老陆说的,真的给一起发配去云南,那可怎么得了哦!

哎……可怜她的彩云彩霞,天下间就寻不到两个良人了么?

诶?前面那两个小伙子,看上去不错呀……

确实,正面走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剑眉秀目,一个猿臂蜂腰,端的身形魁伟,样貌不凡。

左边男子见同伴回头向偷偷看他的少女笑颜一展,惹得她们“呀”一声羞步跑开,不满地皱了皱眉:“阿穆,这是在汉人的地方,离京城都不远了,你别老做这些打眼的事。”

“我做什么了?她们一直看我,我招呼一下而已。”

他从来说不过这个同伴,只能简单道:“反正我们别惹事,早点把宁王交代的事办了,快点回去是正理。”

“现在人都没到齐,怎么办啊?你既不嫌闷,自己呆在客店便是了,不用管我。”

不错,这两人正是阿赤烈和穆华伊。阿赤烈正要回话,穆华伊突然想起他如今神不守舍的状态,决定还是不留他一个人了,拉着他进了旁边一家成衣铺子。

“哎都怪咱们打扮得太好,才惹那些姑娘发春,咱们这就换两套颜色暗一点的布衫,叫她们当我们作两个穷酸,那就不会来看了。”阿赤烈想想有点道理,随阿穆走进,却听他咦了一声:“这什么?震同布庄最新男装衣样?”

乍看画中人物相貌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像谁。穆华伊细细一端详,才发现之所以有这样感觉,是因为他的身形轮廓、长手长腿,全然是自己的模样,然五官却有七分神似阿赤烈,同样高鼻阔口,厚珠耳垂,只是那双眉眼……修目飞扬,颇有中原读书人的文秀之气,和阿赤烈却是截然不同。

“倒是奇了。”穆华伊轻笑一声,不继在意,再往旁边看,却不禁愣了神。

那是一张女装图,青色小袄黄色裙子,样式虽简单,胜在色调天真温柔,观之美好。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不在衣服上,只在那着装人的脸——如此清丽却如此冷落,透露着一股遗世独立般的寂寥,仿佛这月桂是棵仙树,她正站在云端仰视苍穹,世间所有喧哗热闹都与她无关……

画师画的是真人吗?看刚才的男装图,穆华伊觉得不像。可如果不是,形也罢了,这画中女子的神髓,为何能那样呼之欲出?

他把那张图画小心卷起,收进袖内,胸腔中却有种奇异的感觉,心一阵乱跳,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阿赤烈茫然向他看了一眼,他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将画展开。

“你看,这画的好不好看?”

“好看。”阿赤烈随口而答。望着那幅肖像,却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天晴时,她也穿着这样一式明亮飘逸的汉服,不由失神,“阿望……也好看……”

穆华伊自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问了,又念及妹子吉雅的一片心思,忍不住咕哝:“阿望都死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过去了吧!”

阿赤烈知道穆华伊是出于关心,自己亦半点不想同他争吵,但当猛然听到“她死了”这样的字眼,胸口还是忍不住一阵刺痛,隐忍般低下了头。

穆华伊深知自己这个好友是枚痴心种子,又重情重义,故意放缓了语气:“阿赤烈,我明白你的心。但你想想,就算她活着,你们也是不能成亲的。她毕竟是汉人,你父亲是怎能让她的血流进兀良哈部?你就是再喜欢她,也不可能给她一个妻子的名分……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真要感谢长生天冥冥安排,让她这么早早解脱苦海,你也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双唇紧抿良久一言不发的阿赤烈,忽然惨白一笑。

“是啊,你说的对。”言罢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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