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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汝即珍宝(一)

“阿望!”真的是阿赤烈,他口中边喊着她师兄的名字,边向她走来。

两人这时更衣束发做中原人打扮,天晴乍一看,除了走路姿势略显奇怪,竟然还挺好看,比起蒙古装束,别有一番风味。阿赤烈孔武魁伟外更多了些文气,穆华伊则不必说了,俨然是个翩翩俊雅美青年,还比阿赤烈更适合一些。

天晴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有近两年没见过他们了,而对他们来说,还不到一年。

“多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沈某感激不尽!”天晴镇定下来,查看了一边倒着的陆竞,确定只是昏了没有大碍,边行礼边笑着道谢。

“什么沈不沈的,你不是刘齐望吗?还有你……为什么又做这样打扮?”

阿赤烈径直发问,穆华伊见之,为求谨慎,把瑟瑟发抖的连为贵一脚踹昏。阿赤烈听得连为贵一呼,知他意思,拉着天晴转到无人街角。花姣担心,正欲跟上,被穆华伊一臂拦住。

“你是阿望的跟班?”穆华伊手中还拿着绮香楼的白瓷酒壶,俯下脸,就着远处酒家投下的灯光,眯着眼打量她。

花姣丢他一眼,一句不废话,抬掌直取面门。穆华伊没想到她会用武功,讶异之下后压半步,伸手要接下她的攻势。她却突然转身,另一手化指成剑要取他侧肋章门穴。穆华伊惊退避开,她却不依不饶,如箭雨一样的速击接二连三,惹得穆华伊大怒。

“想着你既贴身跟着阿望,必也是女扮男装,本大爷原不想打女人,这都是你自找的!”穆华伊忽而把酒朝她一泼,花姣让步要躲,还是被溅了半脸,迷住眼睛;趁她边退边抬手擦拭,穆华伊猛然上前,反扣住花姣一腕,另一手掌风如雄虎,撕咬着掠过花姣的脸庞。

花姣一惊,只觉脸上一疼一凉,贴了半脸的假髯被扯开,酒汁滴答一地,连头巾都松垮到了肩上,顷刻间乌发散落如绸缎,滚了半身。

“哼,本大爷倒要看看你长……”穆华伊得意地摇晃手中的假须发,边说边朝花姣望去,然而及至看到她的脸,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呆住了。

“画中仙?”

花姣不知他在搞什么仙仙鬼鬼,见他发呆,趁机挣脱他的手,抹净了脸抢过假髯拾起头巾再度戴上。做完了这一切,穆华伊只是痴痴看着,不曾回过神。花姣心念“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傻子”,正想走,却听他喃喃说了一句。

“姑娘你,好美……”

全身一滞。

她长得好看这件事,向来少有人提,她也并不在意。天晴后来告诉她,第一眼见她时,自己是女人都动了心,她只当作玩笑听。毕竟天晴讲话各种夸张,最喜哄人开心。但面对来自这个不打不相识的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夸奖,心里却如同起了小小地震,一时不知如何措对,只能木然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此时穆华伊也懊悔不迭。他万花丛中过,逗弄女人信手拈来,就是对阿望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也可以撩拨得她气急败坏。而刚刚那一句,是什么玩意儿?“你好美!”可以再蠢一点吗?!接下来要说什么?说什么才可以挽回局面?说什么才显得不那么蠢?

另一边,天晴反抗不得,任由阿赤烈拉走。

“你还想骗我?我在绮香楼看见你,就觉得你像阿望。刚才你们边走边说,我一直躲在一边留心听你说话。虽然样子变了点,但如果不是一个人,怎会语调口气都一样?你上个月是不是在苏州?你穿女装上街,我都看到了!我叫你追你,你只是不理。如今我明白了,因为你是苏集商会的当家,所以才在苏州,是不是?这个沈三又是谁?也是你冒名顶替的?”

他问题连珠发来,天晴心中百转——阿赤烈手里有金匣,早晚都要去找他,如今他这番质问,如果再骗,万一后面穿帮把他激怒了,只有坏事……索性把能交代的先交代了?

“阿望……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阿赤烈的眼神如此恳切,内里一览无遗的真挚,看得她忽然心虚。

“哎……其实名字就是个称呼,叫什么不一样呀?”她本欲嬉皮笑脸开个头,活跃活跃气氛,但阿赤烈却不为所动,望着她的样子更是像一只被人遗弃路边的小狗,教她一下好生歉疚。

“我真名既不叫刘齐望,也不叫沈三,而是‘徐天晴’……如你所知,我其实是女子,之前阉人什么,都是骗你们的……”她只得慢慢招来,但也不忘为自己开脱一番,“可如果我一开始就照实说了,你先不提,穆华伊那家伙肯定会想办法把我送了卖了去做娼做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说的谎。”

她低下头,一手揉弄着袖角,不知他会作何反应,小心地抬眼瞥他。

“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心里有多难过啊!”阿赤烈一手按住了她的肩,郁闷又责怨地喊道,“贝根也是,直怪我不该追你,气得好一阵都不愿理我!”

听他提到兀兰夫人,天晴插嘴辩解道:“我原是想安顿下来就给你们捎个信,说我好好的没什么,可谁知莫名其妙又发生了很多事,我还被拜托接管苏集商会,忙得焦头烂额,就把这事耽搁下来了……”

“就是天大的事,捎个信有多难?你明明刚才还想骗我!大骗子!”他气呼呼道。

“哎呀刚才那么多人在,还有连为贵,难道我能大喊‘对对我不是沈三,是阿望,是女人’吗?好了啦!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周到,对不起嘛~你就不要再骂了……”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就是她不说,发泄两句就好了,他怎么忍心多骂呢?

“好,只要你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我不同你算了。”

“回去?回兀良哈卫?”

“当然了,难道你要在江南呆一辈子?”

“倒也不用呆一辈子,可总得把答应别人的事办完呀。”

“是苏集商会的事?还要多久办完?”

“这个……现在还说不好,反正要点时间。诶,你那个方方的护身符还带在身边吗?”

“护身符?带着。你问这干吗?”

“没什么,你人生第一次跋山涉水,跑来这么远地方,没有护身符,碰到个山崩地陷的不是糟糕了?我近来也长了不少见识,这种萨满咒文呐一定要贴身秘藏,守护神力才最灵验,你不要随便拿出来哦!不然就护不住你了呢。”

“阿望……呃阿晴你、你是在担心我?”

天晴接得顺风顺水:“肯定担心啊~你可是我的好朋友诶!要是你有点什么闪失,我不要难过死了!”

阿赤烈脸庞一烫,心里顷刻长出冒出成行成片的欢喜,一时高兴得忘了怎么回她。夜里光线有限,天晴也看不仔细,继续说着酝酿已久的台词:“朋友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好让我这边也能快些完事。”

“当然了!”她越快完事,就能越快跟他走。“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都帮你!”

……

连宅后门外,阿赤烈走来走去,时不时走近门边,倾听里面动静。花姣远远站在巷口,半是望风,半是和其他两人拉开距离。穆华伊原地转了转圈,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姑娘,怎生称呼?”

花姣飞速地瞥了他一眼,道:“阿华。”

这敷衍……也太明显了。穆华伊心内苦笑,却不甘作罢:“方才对阿华姑娘失礼了,在下穆华伊,恰巧也有一个华字,不敢唐突姑娘闺名,姑娘叫我阿穆便好。”

他就是穆华伊?花姣一下子警觉起来:“阿穆公子之前认识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哦你说的是沈三吧~确实确实,以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姓刘名齐望,不期这次会在扬州遇见。我和我的朋友不过想同她叙叙旧,没有恶意,呵呵~你看,她让我们处理那些下人,再把姓连的押回来,在外面等她,我们不都一一照办么?”

能让天晴都叫苦的鞑子,没有恶意?花姣哼笑一声,淡然道:“公子应该不是中原人士,能衣着锦绣于江南之地流连,身后必有厉害的金主;而配遣动公子这样人物的,想来也不是普通富商。依小的看,对我家主子是善意恶意,只怕还轮不到公子做主。”

不想她这般美貌,还能这般敏锐聪明!穆华伊心下赞叹,可细听她话音,对阿望那丫头的维护之情绝非一般,不由心生烦愁,半晌才蹙眉道:“的确,在下忠人之事,无论阿望还是沈三,如果确实妨碍了在下的任务,只怕她接下来的处境……会很不妙。”

不出花姣所料。好在这鞑子也算老实,省得她见招拆招斗智斗勇。“既如此,恕小的不便与公子多言了。”花姣言罢拱了拱手,抱胸向外,再不理睬他。

穆华伊见她如此冷淡,心中反而一热,跨一步道:“姑娘,在下别无他求,只有一事,但凡姑娘肯答应,我穆华伊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再与姑娘朋友为难!”

这话说得实在匪夷所思。他们认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能提出什么条件?她又凭什么答应?花姣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出声问道:“什么事?”

“姑娘,可否将真名相告?”

花姣目光下意识地一闪。复看向他时,穆华伊仍寸步不让地注视着她,眼波中的盈盈涛浪滚滚袭来,几乎快要将她淹没——她不由想起了第一次与天晴在马车里的长谈,以及最后她扑上来时那个又满又暖的拥抱……

她并不期待,却……

无法拒绝。

“沈花姣。”

“沈……沈智?”

连为贵的卧房里,天晴点了油灯,将双手反缚的老连扔在罗汉榻沿。他先前给套住了头,浑浑噩噩被人拉来牵去,此时突感腰板撞得生疼,却不敢叫唤,直至眼前一晃,看清对面蒙面人的衣着、腰间垂着的那块琉璃宝佩,才恍然般喊了一声。

“混账!什么沈什么智?!我看你是神志不清!”

连为贵懵了,虽然眼前人蒙着面巾,但这打扮这声音,还有那双杀气凛凛的眼睛……不就是沈三沈智么?他纠集打手教训他,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高人,把他们撂趴在地,说来,他昏迷前好像听其中一人叫了一声“阿旺”还是“阿芒”?莫非这沈三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来头?他该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

连为贵心内叫苦,冷汗直出:“呃……小的,是小的冒犯了。敢问大侠怎么称呼?把小的抓来,不知是什么缘故?那个、小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门户,总还算有些薄财,要是能以此补过,大侠尽管直说,小的倾家荡产,在所不惜!只求能饶了小的这回!”

天晴冷笑:“连老板当我是强梁,特地来敲诈勒索的?”

“不敢不敢!是小的莽撞在先,如今想将功赔罪,怎么能、能说是壮士勒索呢?”

“别左一个大侠右一个壮士的!”天晴背手嫌弃道,“我堂堂亲军都尉府,被你喊的跟江湖草莽似的!”

亲军都尉府?锦衣卫?连为贵傻了许久,突然恍悟过来——怪不得他要蒙面否认自己是沈三,怪不得他有高手暗中相助,怪不得苏集商会突然间风生水起,怪不得石知府莫名其妙就把苏集的商队给放了——原来沈三是皇上表面裁撤、实则仍密布四海的锦衣卫!

据说全盛时期的锦衣卫在全国各境乃至藩属邻国都部有人马,加起来足足数万之众。相传他们内有一份玄乎其玄的名单,上面只见代号,不见姓名,数字长长排不到头。甚至有些店铺、商队,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却是朝廷草灰蛇线的秘密眼线,年复一年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四方情报。

他们六亲不认,心狠手辣,连储君都不放在眼中,只效忠于唯一的主君——

当今天子!

这沈三确实不是太孙殿下的人,却是老皇上的人!

自己一不小心,居然——招惹了这么一个灾星!

“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沈……呃、那个大人!小的知错!知错!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那个郭碧瑶,那个杜鹃儿,就由小的买下,孝敬给大人!小的先前嘴臭,熏着了大人,还望大人勿怪、勿怪啊!”

“呵,连老板这是要贿赂我么?莫非我们亲军督尉府在连老板眼中,就是这么贪财好利、污水横流的?”

“冤枉啊!”连为贵一瞪眼珠,“小的怎敢这么想!大人何必这样说?”

“罢了,你这里倒真有些东西是我需要的,不知连老板舍不舍得出让了。”

“怎会不舍得?大人要的,就是没有,小的也赴汤蹈火给找来!大人请明示!”

“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个两寸见方的金匣,周身雕刻回鹘蒙文,无缝亦无口,状如金块?”

连为贵犹豫一瞬,心中盘算万千。

锦衣卫的手段果非浪得虚名,他处处小心,竟然还是被查了出来!事已至此,人都已经找上了门来了,再躲也无用,还是保命要紧!

“呃……确有这样东西。大人想要的就是这个?小的给,小的给……”

看他唯唯诺诺,天晴笑道:“怎么?看样子连老板不太舍得呀?”

“舍得舍得!大人开了金口,小的这就去拿!但大人这么绑着小的,小的可动不了啊……”

天晴抽出随身宝刀,“呼啦”一下划开了绳索,刀尖抵在连为贵腰后:“连老板,可以动了么?”

连为贵尴尬点了点头,由天晴挟持着,先绕到房间云屏后的一块地砖上颇有节奏地踏了三脚,之后来到黄花梨月洞架子床边,抬手将承尘下的一处雕花栏用力一拉。手势刚落,床榻便如同活了一般,卷着被褥自动折叠起来,让天晴不由回想起刚刚到现代时士聪把房间让给她、自己睡的梳化床。

其下豁然露出长长一段台阶,大半掩在黑暗里,深深不知何往。天晴早有预备,掏出那颗夜明珠,递到连为贵手里,也不管老连脸上什么表情,将他一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虽是地窖,倒别有洞天。天晴跟着连为贵,顺阶螺旋而下,借着夜明珠的磷光遍视四周。连为贵拍了三下墙面,地下明灯逐一亮起。以平台为中,东南西北各有一室,每间都面积可观,琳琅架放着各色奇珍异宝。东间家具摆件,西间瓷器古玩,南间像是珠玉,北间则是金银……均被灯光照拂得辉辉熠熠。跟他这座宝库一比,像伍家那样的北平大富都显得粗糙寒酸起来。

连为贵抬手引路,又带天晴下到第二层。这里倒是干干净净,什么晃眼的宝物都没有,只两列共计十六个大樟木箱,整整齐齐蹲在两侧。不等天晴问话,连为贵就交代,因为怕霉蛀,房子里挂放不下的古董字画今人墨宝书籍卷册,都收藏在这里。

说着,他将右外的一只木箱打开,揎手捋袖往边上掏了掏,拿出一枚样子奇异的钥匙;又走到最里的木箱边,用钥匙开了锁,掀起盖子。里面东西不多,连为贵搭住暗环,将箱底板一拉,其下地石上露出一块嵌有双孔锁扣的小小木板。

连为贵将钥匙反折,形成平行的两路,插进双孔。左一圈,锁匙如被吸入般进了半格,再右转半圈,“啪嗒”——只听一声响,木板自动弹启,现出一只精致的小金算盘。

连为贵食指拇指并用,在上面噼噼啪啪打了八下便停住。他们脚边三步外,一处墙石奄然轰轰裂开,空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穴。天晴探头往里一看,只有一檀木小盒,颜色深沉,样子普通,没有上锁,不禁心叹:确实,要藏成这样还能被找到,锁不锁意义都不大了。

连为贵走近暗穴,小心捧出那个盒子,呈到天晴面前:“这就是大人要的金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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