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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乃湘国贺礼——如意簪,祈福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长风款款而言,命人赠上了一枚精致娇巧的木盒。
此礼不免让人鄙夷,今日乃国君寿辰,送女子玉簪实在说不过去。
月明荞却明白,这份礼贵不在物,而在它的主人。
厅白幻的母亲,湘国从前最受宠的萧贵妃,也是这位陛下唯一的妹妹。
该死的人物关系,主角还没出生已然牵扯了两国国君,一位父亲,一位舅舅。
曹公公接过木盒打开,随即转身将木盒盛在手心,于金殿高位之人过目。
霁云殿中大多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意思,却是听这位陛下语气顿了顿,招手道:“拿上来。”
高殿的人目光黯然几分,在长久的注视后,叹了口气。他自然能认出这只簪,说来年少这玉簪也是经他之手送了出去。
只是,如今却已然不同往日了。
萧幕打量的看过觐见的湘国使者,伸手招来了曹公公低声说了什么。
曹公公颔首,面色不露,只是笑着道:“此礼,陛下甚是喜欢,还请湘国来使入座吧。”
长风低头行礼,随着领路的宫女去了霁云殿的左侧。
落座的位置正巧就在月明荞对面,两人微微对视,月明荞尴尬的笑了笑。
目光一瞟看向了长风身侧紫罗蓝长袍而坐的男子,心里半猜这人恐怕便是厅白幻了。
主角总是带有光环,就算那长风容貌不菲,也全然不会影响到厅白幻。
就像当下,自己无论怎么看,视线都会无意落在那人身上。
月明荞蹙眉,埋头吃着糕点。和要杀自己的人离着不远,他总觉得脖颈处处寒凉。
“奏乐——”曹公公拉长嗓子道。
殿内鼓声点动,琵琶、编钟、不同的乐器齐奏又出奇的和谐,轻缓的律动拉开了此次宴会的序幕。
金殿之中婀娜身姿的女子步履轻尘,身披缦纱,着彩衣,翩翩起舞。
长风抬手饮茶,眸子斜暼,声音轻缓落下,“七殿下打算如何?”
玉簪已送了出去,刚才这位陛下的神情定然猜到了几分。如今萧贵妃被囚,二皇子党羽所剩无几,朝堂分割,若要救人借用势力确实是个法子。
但依这位陛下的态度,他并不寄予希望于这半身入土的老头。
同样的他也了解厅白幻,该不会傻到如此。
“安排我和他单独见一面。”厅白幻无波无澜道。
有些意外的,长风觉得这人抱了太多希望,须臾,他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人的脑子,也轮不到自己操心。
此宴持续了近三个时辰,萧幕才疲乏的在曹公公的搀扶下回了金鎏殿。
近寿辰,皇宫巡逻的军队多了近三成,外人几乎难以入内。长风不得不废了些时间,才动用了皇宫中暗留下的死侍动了些手脚。
扰乱秩序,主动暴露行踪。
东宫太子遇刺,巡逻军生乱,紧急调派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前往搜查。
而在这慌乱的时刻,又撞上了霁云殿散客,抓捕刺客无疑难上加难。
原本镇守在金鎏殿的巡逻军被迫调走了近半。曹公公守在门外,见一干身着盔甲的将士急匆匆赶来,面露急色。
“末将有要事启奏,曹公公请速去通传。”
陈将军是老面孔,曹公公自然不敢怠慢,急急进屋向陛下通传。
萧幕听此批奏章的手一顿,揉着额鬓,“进来吧。”
陈将军带着两位将士入殿,曹公公在一旁侯着。
萧幕正坐抬首,“什么事?”
陈将军却是不答,空气静谧,萧幕面色变了变,“你果真来了。”没有意外的,从玉簪出现,他就猜到这人一定会来找自己。
“我的外甥。”
陈将军面色镇静,抬首那双眸子与那女子透着几分相似。说来两人也只在足月时见过一面,如今陌生的很。
“你是来借兵的?”萧幕开门见山,能猜到这人的目的。湘国国乱,那位萧贵妃唯一的亲人便是自己,而这位外甥却四处面对追杀,新任帝王的威胁。
恐怕是回天无力,走到绝境才会寄希望于自己。
“那——舅舅可愿调兵于我?”这话中没带半分恳求,也毫无低微,而只是冷淡的询问。
就仿若这人才是国君,而非自己。
“萧寒玉在二十年前嫁入湘国,与我缙国已无关系,你就算今日来见朕,朕也不会援兵。”
过去了整整二十年,许多东西都变了。就算曾经是自己的妹妹,如今感情也淡了。何况两国交政,如今缙国立有新君,自己一旦援兵无疑错伤两国和气。
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根本不值当。
“莫怪朕心狠,你母亲生在帝王家,这注定是她的命运,最好就当你的母亲从未有过朕这位兄长。”
厅白幻面色平静听完,这样的结果他自然能猜到。“舅舅说的是,就当我的母亲从未有过你这位兄长。”他平述,只是这话说的又耐人寻味。
“今日,我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带一句话。”
【厅儿,告诉你的舅舅,夜阑山九灵花开满了。】
厅白幻回忆着母亲口中低喃,九灵花是母亲亲手种的,每年都会亲自打理,撒种播种,如今已然开了漫山遍野。
那片花海几乎倾尽了母亲全部心力。
应当是很想让这人见见,才会无数次低语。可如今,厅白幻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夜阑山九灵花开满了。”
萧幕凝眉,似有不解,“什么?”
这表情的确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人早忘了,也只有母亲会日日记得这人送过九灵花,承诺种满花海,就来看她。
厅白幻厌恶,转头带着人就走。
“你想离开?”萧幕突然道,随后一掀玉案,奏章撒了满地。
屋外脚步声纷沓而来,不久后金鎏殿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从见到那玉簪他自然知道这人会来,早就布下了陷阱。
“既然来了就别想离开了。朕可得将你好好送回湘国,免得你母亲担心。”
话说的讽刺,说来便是把自己抓回去献礼罢了。帝王眼里多薄情,这事厅白幻很早就明白,却还是替母亲惋惜。
他叹了口气,见那人站起身面色不改冷言道:“将你的头颅送回去,她或许会疯掉吧。”
厅白幻嘴角微勾,神色变了变,“陛下还是该担心担心东宫的太子殿下。”
萧幕拳头一紧,这人一路都镇定的可怕,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布下了这陷阱?
门外急急走进一位将军抱拳跪地,“陛下,东宫起火,太子被抓了。”
厅白幻欣赏着男子当下的神情,被威胁,错乱,犹豫不决,然后面目可憎的看向自己。
就仿佛与自己有莫大的仇恨,恨不得一刀取走自己的命,却又反复挣扎无动于衷。
“今日记下了。”厅白幻露出一张笑颜,却又犹如地狱爬出索命的恶鬼。萧幕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今日只要这人离开皇宫,他日便会取自己性命。
可他依旧没动,直到这人离开。
——
厅白幻换下衣饰,又带了一副新的人皮,很快就离开了金鎏殿,缓步向着前道而行。
庭院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长亭下,一群少年公子围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
东宫闹了刺客,这群人本是要出宫的,却被迫留了下来。
月明荞坐在长亭的石椅上,身子倚靠着亭柱,双眼半阖。他有些醉,但也算清醒,能判断别人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懒得动,又有些亢奋。大概是饮酒的后遗症。
常盛凑了过来,“你怎么样?”
回想起上次冬猎这人醉酒,又哭又闹的,常盛不得不提心担忧起来。虽现在这人安静的很,没干出出格的事,但谁又能保证如此能一直相安无事。
“有些无聊。”月明荞转头盯着那一群聚集的公子少爷发愣。
这宴会是真无聊,好不容易能回去,还得被迫留在这地方。他现在酒气无处撒,闷坐着实在没趣。
常盛点头赞同,“的确挺无聊的。”
不远处声势渐大,传到了两人耳里。
“你要是不行,就不要吹嘘自己是国子监的学生。这写的什么破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怎么了?这诗那里不好,明明就是你不懂还瞎扯,以为自己是谁,你父亲不就一个抡大刀的吗,还好意思说我。”
“我不懂?我怎么不懂,我好歹也懂韵律,也懂抒情,你这诗就干巴巴的文字,读着就绕口。”
“你才干巴巴,你写的出来吗你,写不出来你说个屁!”
“我怎么写不出来了?我就是随手一写,也比你好百倍千倍。”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有人连忙上前劝架,将人拉开。
“别吵,别吵,既然谁都不服谁,比试一场不就好了。我们这么多人,总有人能明辨好坏,我们来判,你们来比,这总说得过去。”
“斗诗啊,这好玩,加我一个。”
“我也来,加我一个。”
“……”
月明荞想着自己在医院躺的几年,诗句记了不知多少。他眼睛亮了亮,总算有事做了,脸颊的浮红微醺。
伸手便笑道:“我也来!”
常盛吓了一跳,忙攥住这人的手往下拉,“你来个屁,你大字识几个啊,就来?”
月明荞风流惯了,从来没去过学堂,好不容易请了皇宫内的太傅教学,也是搪塞糊弄,耍怪玩性子。常盛清楚的很,毕竟这人还拉着自己做过弊,偏偏还是考不及格。
如今这话若不是醉了耍酒疯,绝不可能从这人口中冒出来
也不止常盛如此认为,月明荞这一声回应,其他公子少爷也是吃惊疑惑。
郡王世子“盛名”在外,气走过数十位太傅,俨然太傅口中的坏学生,常年被拿来说道,在场的人耳濡目染自然能体会。
这人要作诗完全就是个笑话。
但众人对原身的态度月明荞却是不知,他只是觉得自己整个人兴奋,躁动,不想一直呆坐着。
甩手挣脱了常盛,月明荞往人群里蹦,笑着高举手,“加我一个。”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可就算再鄙夷,这也是郡王世子,身份不同寻常。
于湘便在此时站了出来,“郡王世子能来自然是好。”
能多个乐子,闹出些笑话对他们这群少爷倒没什么。出笑话的是这位郡王世子,何乐而不为。
于湘当了牵头羊,见此,不少人跟着附和。不管阿谀奉承,还是讽刺嘲讽,都各自带着目的,总之出丑的又不是自己。
常盛急忙上前拉人,“月明荞,你可别乱来。”这里好说是皇宫,若是闹出笑话,不过三日消息定然会传遍整个缙国。
醒来当真是丢尽脸面。
月明荞带着几分醉,脸颊的红变的更深,他是真的很亢奋,又完全没克制,“我没乱来,松开。”
常盛自然不会放手,月明荞摇头揶揄看了这人两眼,放声道:“我先来为诸位助个兴。”
他盯着人群间的玉石桌,就算被常盛拉的衣服乱哄哄的,也还是蹿了上去。常盛只得被迫松开手。
满脸纠结的望着。
月明荞居高临下,身后映衬着一轮明月,微风轻拂,墨发翻舞,脸颊白皙透着浮红,笑着呼出半口酒气。
其实他现在清醒得不得了,只是面色容易让人误会。月明荞一撩额前碎发,与不远处驻足停留的厅白幻两眼相望。
那目子还真像。
“今日所作之诗,皆赠于——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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