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明荞侧过头,认出了地上躺着的人。这张脸虽只草草见过一面,他却尤其记得眼尾的那条刀疤。
顾争手握着刀,脖颈有一处深可见血肉的伤口,鲜血还未凝固。
这人被关押了半个月,一直有士兵看守,也不知怎么突然死了。看这状态和握刀的手势,还极其像是自杀。
月明荞正看的入迷,厅白幻倏而伸手把他拉了回来。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月明荞面色纯真,嘴角上扬笑了笑,“我真的不怕,别担心。”
“……”
厅白幻还想说什么,碧罗恰巧走了上来,手中递来一张染了鲜血的纸张,“国监大人,这是他身边发现的。”
歪曲的笔迹,隐约能看清其中的内容。月明荞扫了一眼,这纸张大抵写的东西,便是顾争承认自己与乌国勾结,卖弄情报。
自认罪名,愿以死谢罪。
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说着自己与叛徒无关,如今却是死了,月明荞皱眉,心中有些许疑虑。
“你信吗?”
厅白幻斜睨了眼,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不信。”
“那如何查?”
话刚说完,厅白幻就拉着他出了帐营,“这件事我来查。”
这是不让自己插手的意思?这人到底还要瞒着自己多少?月明荞打断了他的手,“陛下既然让我来,这事就和我有关系。”
厅白幻没想月明荞会拿这事压自己,既有些无奈又莫名好笑,语气变了变道:“你还知道陛下。”
“当然知道。”
“查可以,但得听话。”
月明荞顺从了些,“我听话。”
厅白幻扶额,他有些怀疑了。月明荞这乖巧的态度很少会对着外人,如今却是听了长风的话。
说是要查,但也算无从查证。顾争这段时间被单独看押,几乎没什么人能够靠近。
所以要排查的人不多,有嫌疑的人就更少。
而紧随而来的还有另一件事,也是第二日一早,有人来报,乌国撤军了。
或许是近半个月湘国的攻势渐涨,乌国难以招架,也亦或是乌国内生了变,原本还剩余的十余万乌国将士于天亮就一路朝北退出了湘国南境。
南境得以保全,说来是件好事。如此,剩余的湘国将士也能牵兵力于主境汇合,多出一份保障。
只是厅白幻似乎并不急,牵兵一事还是由碧罗先提出了口。乌军退兵的第二日,碧罗主动请愿返回主境。
厅白幻允了碧罗离开,但军队一事不知为何耽搁了下来。
“长风大人,你到底做的什么打算?”月明荞撑着下颚,抿了口手中的茶。
厅白幻做事神神秘秘,月明荞有些猜不透,只好厚着脸皮开口问。
“顾争之死和乌国撤兵发生的过于巧合,有人故意为之。”
说来的确,几乎顾争刚死,乌国就退了兵。顾争被看押了半个月,都无任何风吹草动,乌国也亦没撤军一事。如今为何突然要撤?
月明荞细想,倘若顾争与此事无关,那么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就并非巧合。倒更像是幕后之人有了新的动静,急于做出的下一步行动。
草草栽赃嫁祸于人,又通传乌国撤军。
只是这人到底想做什么,月明荞却是猜不透。
“问题在于这个人,长风大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月明荞突然想明白一些问题,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墨色深瞳看向厅白幻。
带着笃定,耍着小聪明,有些求表扬的意思,“她是碧罗。”
一个有些意外的答案,但又合理。
厅白幻没否认,月明荞眼底噙了几分笑,长睫淬着烛火的光,落下一小片扇形阴影,乖巧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件事不难猜,两件事相加,碧罗的反应最大。况且碧罗手握重权,又是顾争的上级,行刺或通传情报比想的要简单。今日她请愿离开,恐怕也是受了其他的命令。”
“不过,长风大人。”月明荞拢眉,“为何要放她离开?”
既然知道有奸细,最该做的不该是把人抓起来吗,怎么还放人了?
“她既有要做的事,就得明白她想做什么。”
所以厅白幻是故意的?月明荞慢吞吞点了点头,转念又问,“那你可知她是何时成了奸细?”
记忆里,从数年前女子就待在厅白幻身边。本该是最信任的人才对,自己作为旁观者能猜出,但厅白幻实在不应该早就有了答案。
“或许从一开始。”厅白幻语气很淡,听不出是何情绪。
但月明荞觉得,被信任的人背叛,总归好不到哪去。
“别想太多,你不还有我吗。”月明荞安慰着拉上了厅白幻的手臂,目光真诚看着他笑。
厅白幻看了眼天色,挥开他的手,“你该回去了。”
也不知这场戏还要演多久,月明荞闷闷应了声,心底有些不乐意。他想让厅白幻揉揉自己的头,也想抱着这人主动索吻。
但如今,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从前排斥的情绪随着时间推移,已然被另一种奇怪的情愫占有。
喜欢这人,总是避免不了想与这人亲近。
“我走了,长风大人。”他语气透着几分可怜,厅白幻不知这人在想什么。
最近对着自己,似乎撒了不少娇。
月明荞拖拖拉拉的走出帐房,抬头一仰触目是满天繁星,无奈笑了笑收起自己的心思,再转过一个弯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空荡荡的帐营内,静谧的冷清。月明荞褪去外袍,草草沐浴后便上了床睡觉。
脑子里断断续续想了些事,困意席卷的快,不过须臾,便睡了过去。
屋内透过一股浓香,因着刺鼻,月明荞闷闷咳了好几声。紧随而来的除了困意,隐约还有更为沉重的感知袭来。
他在梦中醒来,迷糊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这人怔然与自己相望,随后走近。
此为军营,黑衣人出现的太过诡异。月明荞强撑着意识想说话,奈何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连着呼吸都变得尤其困难。
黑衣人手中出现一柄短刃,毫不犹豫的扎了过来,心口的痛让得月明荞意识清醒不少,伸手握住了刀柄。
“对不起。”黑衣人说着,刀刃向前一滑,胸口疼痛加深随即渗出鲜红的血渍。
月明荞觉得自己快死了,而且死的莫名其妙。这种强烈的死亡气息渗透过心脏,大脑,一时害怕、恐惧、抵抗的情绪全涌现了出来。
他不想如此死,一点也不想。月明荞挣扎着推了一把,扯动中突然拉下了黑衣人的面具。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费解、疑虑、震惊,两人视线相交的刹那,黑衣人突然松开了手中的刀,像是被发现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往后退。
“阿柒……”月明荞喊他的名字,张了张唇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但阿柒却是每个字都能听见,就像曾经在郡王府,这人唤自己的名字一样。
【阿柒。】
“对不起……”阿柒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话语带着颤音,逃跑似的离开了军帐。
浓烈的异香味弥漫鼻底,胸口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侵染。月明荞的思绪逐渐混乱,意识越发薄弱,挣扎着想下床,身子却不听话。
随后重重摔倒在地。
——
“荞荞。”是厅白幻在唤自己,月明荞想睁开眼睛,但奈何眼皮繁重,完全没有力气。
混沌之中,似乎又见到了阿柒的脸。月明荞连着做了不少噩梦,仿佛再次回到缙国,回到数年前。
缙国百姓安康,郡王府柳氏等人也都还活着,自己活过着富足小少爷的生活,时不时会与常盛阿柒出门游玩,互相间打闹玩笑。
那般悠然快活的日子,所有人都过得很好。
可画面一转,这一幅幅美好的画面却全都破碎而堪。这些人围绕看着自己,目光居高临下,带着怨恨,冷血又残忍。
像一把把坚韧的刀,刺的人疼痛难忍。
这一觉浑浑噩噩睡了两日,月明荞再醒来时看着头顶的军帐失神许久。
也不知再想什么,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从来到这个世界历经快六年,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又有何存在的原因?似乎都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月明荞止不住闷咳了两声,床边厅白幻一直守着,听这动静霎时醒了过来。
“荞荞。”
月明荞回过神,看着厅白幻发愣,额间被碰了碰,这人似乎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
“不好。”不是不太好,而是不好,这是月明荞当下心底最直白的回复。
“我好疼。”他语气弱弱冒了句,厅白幻凑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那里疼?”
“都疼。”月明荞困难的伸手抱住厅白幻,带动着心口的伤疼的气息不稳。
厅白幻顾虑他,伏着身子没动。
“厅白幻。”月明荞凑到他耳边唤他,声音因疼痛在发颤。
厅白幻应了声,连着半个月相处,月明荞能猜到似乎并不奇怪。没有意外的,他莫名其妙就认下这个事实。
“不要再骗我,不要瞒着我……不要突然消失,不要离开……”月明荞断断续续道,他不想厅白幻再对着自己撒谎。
“荞荞……”
月明荞,“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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