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第 119 章

“人性？”

“对。”乔娣回。

“之前没有人这样评价过我。”许晨音说。

“怎么了？之前有人说过你没有人性？”乔娣问。

“那倒也没有，”许晨音回，“是从来没有人从这个方面评价过我，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怀疑我的这个说法？”乔娣又问。

“也不是在怀疑，”许晨音回，“我只是觉得，自己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有人性，你对我可能评价过高了。比如刚刚发生的事，我确实是很疯狂地杀了所有草菅人命的败类，但是我也杀了那些囚犯。”

“你觉得愧疚？”乔娣问。

许晨音没有回答。

“愧疚本就是‘有人性’的体现，”乔娣说，“而且，哨兵监狱的那些囚犯，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许晨音叹道，“我们真的有资格替他们说这种话吗？”

乔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晨音，或许她也根本没办法给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能在这个监狱里待下去的人又有几个没杀过同类？他们因为犯罪才来到这个地方，但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还要被逼犯罪，那就只是因为这个监狱本身就烂透了。而许晨音不过也只是被逼犯罪的众多人中的一个。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沦落得跟魏家人一样。”乔娣只能这样说。

许晨音不想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她抬了抬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继续道：“关于你刚刚的那个问题，我会不会去查这件事。我会去查的，出于各方面的原因，我肯定是会去查这件事的。”

“那就太好了。这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完成，但是又做不到的事。”乔娣说。

“那你呢？你打算做什么？真的要离开这个星球了？”许晨音问。

“应该是吧。”乔娣说，“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得掉，这段时间，离开星球变难了。尤其是哨兵和向导。”

“为什么会变难？”许晨音问。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哨塔的命令，整个星球已经暗中全面戒严了。”乔娣说。

“是为了不让哨兵和向导离开吗？”许晨音喃喃道。

“也许吧。”乔娣默叹道，“也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能有什么事？这地方到底能藏住多少事？”许晨音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乔娣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她面前。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乔娣站了起来，“上面的那个你现在还在睡觉，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拿一条毯子，靠岸之前，你可以一直藏在这里。”

许晨音嗯了一声，脑子里却还在思考星球戒严的事情。没理由，实在是没理由，她想象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整个星球都戒严起来。

……

许晨音洗了个澡，回到了自己藏身的小角落，裹着乔娣送来的毯子躺在一叠压扁了的纸箱上休息。

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感觉到鼻尖传来了一阵温热的呼气，睁开眼，看到苍鹰正窝在脸旁边。许晨音松了口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苍鹰的头就又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出现了？”许晨音迷迷糊糊地问，“能说话了吗？”

“我有点不对劲。”苍鹰说。

许晨音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不对劲？”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苍鹰能说话了感到惊讶，还是该为苍鹰所说的内容而感到惊讶。

“这里，有了另外一个我。”苍鹰说。

“另外一个你？”许晨音坐起身，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了起来。

“嗯，”苍鹰说，“我在树林里看到你之后，另一个我就出现了。”

“见到我之后？”许晨音念叨着，“所以是，这个世界出现两个我之后，苍鹰也变成了两个？”

“可能是这样吧，”苍鹰说，“而且，我还发现，我离另外一个自己越远，就会变得越弱。之前你在树林里的时候，我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什么？”许晨音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了一部分，“这是说，你突然不能说话其实与我缝合腺体这件事无关，而跟同一个时间内出现了两个我有关？”

“也许吧。”苍鹰说，“现在我离另外一个自己很近，所以还能说话，之后我可能就没办法跟你说话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许晨音摸着苍鹰的头说，“离开这里之后，另外一个我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过去，时间线上会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时候你应该就不用继续这样了。”

“知道原因之后就能放心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自己胡来，给你造成了什么伤害了。”许晨音说。

“不论发生什么，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就永远是你的精神向导，这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事情。”苍鹰说，“我就是你的手足，你的眼睛，你的耳朵，我不会丢下你，不可能丢下你的。”

苍鹰平时经常会有小脾气，现在突然说这些，竟让许晨音有些不适应，

“那就好。”许晨音笑着说，“对了，有一件事能不能拜托你？见到我的事情，不要跟外面的那个我说，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改变了，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们现在说的这些话的。”

“因为你就是她，对吗？”苍鹰说。

“是，因为我就是她，我经历的一切，她都是要去经历的。”许晨音说。

“好。我答应你。”苍鹰说，“那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从现在开始，到你回到过去为止，这段时间，你都不能出现在另外一个你面前吧？这段时间，你想去干什么？”

许晨音仔细想了想，回道：“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我有很多事没能亲身经历，所以很多事我都不清楚，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得回奎林市，好弄清楚之前发生的可疑的事情。”

“那你会和另一个你靠得很近吗？”苍鹰问。

“应该不会。”许晨音说。

“那到时候，我还是不能跟你说话。”苍鹰说。

“嗯。”许晨音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一定，”苍鹰说，“我能感觉得到，我与另外一个自己，我们之间的能力并不是均分的，有时候我强一些，有时候她强一些，我想，总有一个时候我会更强，强到可以和你说话。”

许晨音笑了笑，“那当然最好了。”

听到许晨音这样说，苍鹰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她扭过头，侧眼看着许晨音，道：“不管怎么说，另外那两位也是你我的一部分，你怎么只关心自己？”

许晨音有些无语，沉默之后道：“我都在这儿了，这不就说明她肯定不会有事吗？你才是那个拎不清的吧？”

“呵。”苍鹰冷笑，不再多说什么。

许晨音又裹着毯子躺了下去，“离靠岸还有一会儿，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你也找个地方窝一会儿吧，之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完，许晨音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缩进了毯子里。苍鹰收拢起翅膀，往她身边蹦了几步，然后压着毯子窝了下去。

……

船比印象中更早靠岸，许晨音被乔娣摇醒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你总得赶在你自己醒之前离开吧？”乔娣说，“我们现在已经靠岸了。”

许晨音坐着发了一会儿愣，从昏沉中慢慢醒过来。

“我们现在停在那儿？”许晨音问。

“首都北面，紧靠首都。”乔娣说。

许晨音晃了晃有些睡晕了的脑袋，坐了起来，“好，那就放我下去吧，下面我自己走。”

乔娣递给许晨音一个行李包，“给你装了点必需品，装得不多。”

许晨音挑了挑眉，“我可真是在你这儿占足了便宜了。”

“反正我自己也是要走的，这些东西带不走，留在这儿也是糟蹋了。”乔娣说。

许晨音提着包，站了起来，刚准备往前走，却又停住了，“你的眼睛，我很抱歉。”

“我不怪你。”乔娣回，“这是我该受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乔娣说这话时认命般的语气让许晨音感到不舒服，那种自怨自艾的态度，自恨自毁的做法，表面看起来是一种担当，但她曾经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她的“担当”对于真正的罪人来说倒像是一种包庇。

“啧，”许晨音非常烦躁地皱起了眉头，“主谋都没认罪，从犯就别上赶着挑大梁了，找个地方好好过你的生活吧。”

作为毁掉乔娣眼睛的罪魁祸首，许晨音说这些话多少有些心虚，但是她确实见不得这样的事。

“唉~”许晨音说完又觉得恼火，狠狠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我们也不是同路人，这些话你就当我没说吧，保重了。”

说完，许晨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潜艇，外面正是晴朗的好天气。灿烂的阳光刺得许晨音眼睛有点疼，她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然后就叫出了苍鹰。

离另一个自己距离刚一变远，苍鹰就又变回了“小哑巴”，不过这次许晨音已经不再担心了，她骑上苍鹰的脖子，直接去找祖父母坟墓。

镇长听了，顿时轻吁了一口气，一众乡绅也都一个两个心里大石头落地。当即，马屁不要钱似的竞相拍了过来。.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厉害！”

“……”

“九叔就是咱们任家镇的定海神针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议……”

一众乡绅拍马屁的功夫，当真是超凡脱俗，一个两个，张口就来，好像都不用过脑子。

“唉……”

九叔却是微微叹息。

“怎么，九叔，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隐患不成？”

镇长见了，心里一沉，连忙问道。

“是啊，九叔，这……该不会还有什么变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乡绅，也赶紧追问。

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这事，终究是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

“各位误会了，这件事解决的很是彻底，只是……贫道没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黄宅上百条性命。

贫道当面，却无法拯救，当真是心中有愧。黄百万父子，也是遭了这孽畜的毒手，贫道同样是无法拯救。”

九叔叹息一声，面色沉重。

“诸位，这件事并不能怪我师兄的，人力终究有尽。那为祸的孽畜，乃是一尊准邪神，这种级别的存在，实力单打独斗，甚至比我等修道还要强上一些。

从他们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