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开始钓鱼的第九天：

鹤衣小童很会互动，是个爱岗敬业的讲解没错了。

“您小时候肯定也背过《禅定法师问高僧》吧？就是那个禅定法师哦。法师幼时不信鬼神，曾问高僧，若上天真有好生之德，那又为何总让世间坏人长存，恶念肆虐？又为何会让人去做注定没有结果的事，让两个本不该相遇的两个人见面？”

可惜，小童掌握的寓教于乐的教材再好，也架不住寒江雪当学渣跑神。他此时正在脑海里问1114：【你确定这个世界是个普通世界吧？】

1114茫然又迟钝的回了一个：【啊？】

寒江雪也知道系统脑瓜子好像不怎么灵光，便耐心补充了一句：【就是说没有什么怪力乱神，妖精鬼魅吧？】

【唔，你想当修真者修炼呀？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但我可以！】1114见缝插针，神采飞扬的推销起了自己，【抽奖池里有全套的修炼套餐哦，从入门功法到大能指导，包教包会，一条龙服务，还包飞升呢。怎么，心动吧！还不快来签到！抽到就是赚到！】

寒江雪：“……”ok，是正常世界就好。

大概是他多心了。

寒江雪再次看了眼禅定法师的雕塑，如果刚刚小童告诉他这是个什么传说里的神佛，他大概也不会那么惊讶。但偏偏这是一个活生生存在过的人，一位上了历史书的得道高僧，大师到底是怀着怎么的心情，留下了要后人给自己雕个象头的遗嘱呢？

他死后是不是也考虑参考一下？如果可以，他想有个猫猫头。

等寒江雪回神，童子的故事已经讲到了尾声：“从此，法师便决定皈依我佛了。师父赐他法号禅定，取义外禅内定，专注一境。手持慧剑，斩断万千烦由。”

“不过，法师还是觉得心性未定的幼童，不该被灌输信仰。所以，我们这些连年被寺里收养的孤儿，都只是俗家弟子。待我们长大成人，才能自己决定到底是要剃度出家，还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寒江雪总算能够接上话了：“法师说的对，不入世，又如何出世呢？”

这是一句在现代已经在小说影视剧里烂大街的偈语。

但对于古代的小童子来说，却像是打开了世界的大门，入世是为了出世。

连包括陪客在不远处，无意中听到这话的老主持，都忍不住夸了句：“不愧是寒家老夫人夸赞的孙儿啊，很是聪慧通透。”世人总说寒家幼子纨绔，想来是做不得准的。

“世上本就蠢货多，你第一天知道吗？”荷花池中的闻嘲风，无不嘲讽的回了句。

寒江雪刚刚并没有看错，闻嘲风确实也在寺中，用的还是幼年原型。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原型，不代表他就一定不会用原型出行了。事实上，闻嘲风利用这种刻板印象，打过不少的思维差。他一直都是这么来找四一寺的主持的，至今无人发现。

主持法号无染，佛法精妙，德高望重，在皇室中也是备受推崇。

闻嘲风不信神佛，觉得拜佛不如拜自己。但是先帝信，当今圣上对出家人也是多加礼遇。上行下效，佛道蔚然成风。不入流的阴谋家假装抄经、研究佛法，普通的阴谋家广结高僧、论道舍粥，真正的阴谋家两代接力，培养高僧。

无染法师正是闻嘲风的亲娘投资出来的，探子中最优秀的那个，他卧底佛门，三年又三年，终……卧成了四一寺的一把手。

谁也没能料到这个结局。

但不可否认，无染法师这个位置，真的太利于打探权贵圈的隐秘了，还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人。

无染法师又陪着闻嘲风聊了一会儿，发现今日殿下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点破，只是在寒江雪重新从西厢出来时，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的停下了汇报。

寒江雪骂完祖父出来，又朝着莲花池看了一眼，他还是有点不死心，想要再找找那条带鱼。

闻嘲风一边嘴上嫌弃的对无染法师说：“你口中的通透之人，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对于寒江雪如此惦记自己，很是受用。什么小鲤鱼，都是不如他的。

无染法师：殿下，醒醒，他至今还觉得您是条带鱼呢。

唉，听力太好就是这点不好，总能听到一些容易被人杀人灭口的危险言论。刚刚寒江雪与童子的带鱼之言，无染法师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当时他都已经做好自家殿下暴起伤人，他拼了老命也要保下寒老夫人之孙的心理准备。结果，殿下竟然忍了。

不仅忍了，如今看来，好像还挺……在乎寒家那个虚衔的。

这世间的怪事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

寒江雪总算离开了四一寺，得到了去外面驰骋遨游的允许。

鹤衣童子不只给他介绍了寺内情况，在寒江雪刻意的引导下，他还讲了不少外面庙会的事。童子毕竟年幼，很难真正做到六根清净，平日里也没少被师叔带着去逛庙会，讲的时候，饭团一样的脸上表情别提多丰富了。至少比他在寺里当导游时，要活泼的多。

“四一寺的附近就是传统的一街两路，都以我们寺庙为名。四一寺街，四一寺北路以及四一寺南路。”

“街上的叫卖多，北路小吃多，南路有个聘小猫的地方。”

“啊，您一定要小心，不要去错了四衣世，虽然音同字可不同，那不是个好地方。”

具体怎么个不好法，鹤衣童子也说不清。只知道这个临着他们寺庙不远的街市，在师叔师兄口中特别坏，仿佛住着吃人的恶鬼、专门引人走上歧途的鬼魅。

寒江雪有听没有懂，但还是点电路图。

他从四一寺偏门出来时还踌躇满志，已经规划了不走回头路的完美路线，发誓要逛遍附近所有好吃好玩的地方。结果一出门就转了向。

因为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太多了。、

毕竟东郊庙会一个月只有五人，平日里也没办法搞什么错峰出行，要凑热闹就只能扎堆在这五天。可想而知现场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举袂成幕，挥汗成雨，一旦进入人群，就像滴水入海，只能被动裹挟着随人流而动。不一会儿寒家的护院就丢了，再然后几个侍从也都不见了。

等寒江雪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了一个还不如他的三台。

三台是在附近庄子上长大的没错，之前没少和爹娘来山下的庙会赶集。奈何他自己是个路痴，分不清东西南北，没了爹娘根本就不认路的。

一个路痴的寒江雪，是拯救不了另外一个路痴的。

偏偏没有走丢的就是这么两号人物。

1114小声哔哔：【您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和他走丢了呢？】

寒江雪自动屏蔽了他不爱听的话。

九日做事周祥，出来前就考虑到了大家走散的可能，约定了若有人走丢，就在四一寺街最有名的渴水饮铺碰面。寒江雪虽好奇心强，但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知道自己身边无人，肯定会让九日等人着急，便想着赶紧去四一寺街碰头。

三台虽然不认路，但在社交方面倒是很积极，一会儿就从路人口中打听到了正确的路。

“少爷，咱们走错啦，要去四一寺街，得隔过去一排房呢。不过刚刚那个大哥与我说，咱们去的有点早，那边不一定开门。为什么啊？都这个点了，还不做生意，等着晚上闹花灯？”

寒江雪心想着，你这个原住民都不知道，我这个失忆的又能知道什么呢？

虽然寒江雪总觉得那大哥指错路了，四一寺街怎么可能和四一寺隔一排？但他自己又说不上来哪里错，最终还是去了大哥指的方向。并且，还真就让他们看到了一条商铺很多的街道。一如路人大哥所说，在这个时间段，这里几乎家家都不开门的。

主仆两人一路找过去，始终没能看到理论上热闹非凡的渴水饮铺，倒是看见了不少倚在二楼的大姑娘小伙子，面容漂亮，着装清凉，举手投足间就透着那么一股子不正经。

“？？？”寒江雪是越走越奇怪，心想着不会是沟通有误，他们真来了那个什么四衣世了吧？

不等再想，三台已经激动的对他家少爷说：“花伞花伞，那边有好大的花伞架，层层叠叠的，肯定没错了，九日哥说渴水饮铺门口有个好大的花伞招牌呢。”

寒江雪看过去，还真有，就是色彩过于艳丽了。

花伞之后，便是一个临街的木质小二楼，还有一个又高又大的门楼，上面彩旗飘飘，绸缎飞舞。就，你很难想象一个卖水的摊铺，可以装修的这么花里胡哨。

不过，这家店确实是开着的。

有人在门口迎宾。

准确的说，是有猫在门口招揽生意。

水蓝色的大眼睛，虎斑银纹，还是罕见的长毛，被人托在一个红色的软垫之上。昂着小脖子，明明该是很骄傲的性子，但看上去却又娇又软，别提多可爱了。

最重要的是，当它与寒江雪四目相对的下一刻，分分钟就躺倒碰瓷，求摸摸了。

寒江雪这个毛绒控根本把持不住。

反倒是三台在这个时候倒是生了几分机灵：“不对，卖水饮的铺子，怎么会、会这么不正经，用……猫来揽客？”

三台的话中间有些含糊，寒江雪没听到，但不重要，因为他觉得他知道为什么卖渴水饮的铺子门口有猫啊，这不就是古代猫咖吗？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