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笔记本

“好朋友，话说你刚才也是因为觉得垃圾桶脏才不让我碰的？介么贴心？”

陆凯川立在原地，观察着身旁的女孩，她两条柳叶眉努动着，一张可爱的圆脸上正做着夸张的表情，生动又活力。

“你的脸是跟着蜡笔小新长的吧，还是说你是看多了也‘主人似物形’了？”

“啧，一看你就是不懂艺术的，圆脸显小你晓得不！”余娇像是只仓鼠一样鼓起脸颊，走在他前面，闹脾气似地拍打着楼梯扶手，“先跟你说明啊，我脸大我知道，但这是我的雷点，你以后少踩，不然的话你提一次我揍你一次。”

“我尽量。”陆凯川欠揍地耸了耸肩，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你有什么雷点？”还没等陆凯川回答，余娇又立马自问自答了起来，“噢，我的问题有点不太对劲，应该反过来问什么东西才不是你的雷点。”

“我哪有雷点给你踩？”

余娇一副“鬼才信你”的眼神看着他，“怎么可能，那你之前干嘛老是一副随时都要爆炸的样子。”

“可能是不太懂得和人相处吧。”陆凯川见垃圾桶快碰到余娇了，便停下来等了一下，“特别是女生。”

“哦~我想也是。”余娇轻快地蹦下两阶楼梯，然后像只兔子一样蹦着转身，“你从小到大肯定都是被女孩子追着跑，送花送水送情书，然后就觉得女孩子很烦啦，就开始不和女孩子玩了！我猜得对不对！”

“没有这么夸张，但也差不多。”

余娇等了一会儿，他又没下文了，这人说话简练不带解释的习惯简直根深蒂固。

她双手叉腰，“那是什么意思？你说下去哇。”

“女生太脆弱了，就好像被保护在橱窗里的玻璃制品，随时都有被打碎的可能性。我能做到的，就是避开这种可能性。”

“你这说法让我觉得你有点软弱，又让我觉得你有点直男。不是所有透明的物体都是玻璃，也不是所有的玻璃都是易碎品啊。陆凯川啊陆凯川，是时候打破你局限的思维格局了。”余娇朝陆凯川努了努下巴，“你娇姐我就不是介样的人。”

“对，你是个奇葩。”他笑了出来，“那就换一个理由吧，一中校规，男女同学之间不可交往过密。”

可下一秒，刚把校规禁条搬出来的陆凯川就被余娇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余娇趴在墙上，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半个头出去，一直盯着某处。

从陆凯川的角度来看他并不知道余娇究竟是看见了什么，他顺从地靠在墙上等待着。大约三十秒之后，理科楼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女生披着长及腰间的头发，边上楼梯还很是嫌弃地搓拭着自己的手，好像刚刚摸过什么脏东西一样。

待她已经拐过弯，走上二楼之后，余娇才转过身来，不爽地撇了撇嘴。

“你仇人？”

“也不是，就是个眼不见为净的人，看见了都嫌晦气。赶紧走吧。”

余娇往前走了两步，总感觉自己手上有点沉甸甸的，这才发现她竟然一直拉着陆凯川的手没放。他的手厚实而滚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掌心有点粗糙，像是那种在田里拿过锄头干过农活的手。

她又大胆地摸了摸，上面似乎还有一层薄茧。

“你当我的手玩具呢？”

余娇立马收回自己的手，双手举在胸前像是投降似的，“噢，sorry，我一时没想起你挺抗拒肢体接触的。”

“其实也没有很排斥，只是不太合适。”陆凯川收回自己的手，话突然就说到了嘴边，“你最好不要对谁都这样，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得要有。”

兜兜转转，结果余娇花了一个上午解决掉的问题又突然蹦了出来，她自言自语地走开，“都说了我没有对谁都这样咯。”

“你说什么？”

“没啥！”

两人磨蹭了一路，终于到了垃圾场。说是说垃圾场，但其实只是整齐地摆放着十辆垃圾车的校园一角。那些原身是绿色的垃圾车经过年月的腐蚀，都已经掉漆生锈。

刚才和陆凯川说了一路，她都没觉得垃圾臭，可这一到了垃圾场，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升高的温度给予了微生物们各种繁衍的条件，余娇甚至能够在脑海中想象到以亿计算的小家伙们在拿起刀叉饱餐一顿的画面……yue，有点恶心。

陆凯川似乎看出了余娇内心的抗拒，对外指了指，“你出去等我吧。”

这怎么可以呢，她刚刚才说了自己不是橱窗里的玻璃杯，现在她临阵脱逃不是在给自己啪啪打脸嘛？

余娇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不用，我从小到大就爱观察垃圾，说不定里面藏着些什么宝物我能捡漏呢！呵呵…”

“……你这理由，怕是小学生都不屑用。”

“哪有。”

陆凯川速战速决，一只手就把垃圾给倒了出来。余娇走近的时候，最后看到的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她又随意地扫了一眼垃圾车，这才发现，垃圾车的一角凸出来了一个蓝色的物件，颜色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快走两步，把那个蓝色物体抽了出来，果然是那本被班长深藏在书包里的笔记本。表层的封皮由于是皮制品，并没有染上太多的污秽，只是中间刺绣的红心，已经沾上了一抹暗沉的黑。

陆凯川看着她，满眼迷惑：“你还真想当捡破烂的？”

“不是啊，这本笔记本是班长的。”余娇翻到第一页，虽然没有写着“杨宁”两个字，但她就是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她也没继续翻下去，只是微微皱着眉，有点难过，“他这么珍惜它，不可能会把它扔掉的啊。”

“你见过他用？”

“也没有，但是我见他带来学校过，他应该是每天都会把它带在身边的。”余娇擦拭着红心，却怎么也擦不掉上面的污渍，她有点心急地问陆凯川：“你知道哪里有水吗？”

“那。”陆凯川往角落一指，余娇就已经飞奔了出去。

角落的水龙头应该是保洁员们平时用来清洗垃圾车用的，上面还插着一条长长的水管。余娇将它拔掉之后立马打开水龙头，小心地洗着上面的污渍。不让水流渗到本子里。

上面的痕迹有在变浅，可不管她怎么擦怎么磨，最后也没能把它完全去除。

“洗不干净了怎么办，我感觉这本子对班长来说挺重要的。”

陆凯川：“如果是很重要的话他怎么会扔掉？”

“我也不知道，或者是失手？”想起那天班长连让它见光都不想的样子，余娇又觉得不太可能，但她还是想保留一丝的希望，万一有万一呢？

“还是拿回去问问他吧。”

两人在路上已经分好了工，陆凯川进去把班长叫出来，余娇在隐秘的“科技角”等他们，在那里，墙上贴满了一些科学和教育的宣传海报，中间还有几张桌椅，是学生们平时讨论学习的好地方。

趁着现在还没打铃，他们还能暂时将这个地方占为己有。

他们两人出来得很快，陆凯川机智得很，手上拿了包湿纸巾出来。倒是班长像是刚睡醒，他边踉跄地走着，还边揉着惺忪睡眼。可能是眼睛越揉越亮了，班长终于看清楚了余娇手上的东西，他大喊道：“余娇，我的笔记本怎么在你手上。”

余娇真是醉了，最应该低调的人最不低调……

“你小声一点！”她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班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可还是无法控制地一本夺过余娇手上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斑斑“伤痕”有点难以置信，“你们对我的笔记本怎么了？”

陆凯川眼眸发沉，将湿纸巾递给他，“这是我们刚才在垃圾场捡到的。”

余娇：“班长，本子不是你扔的对吧？”

“肯定不是啊。”他抽出湿纸巾，在上面擦来擦去，但最终还是无果。

“那你是不小心把本子弄不见了吗？因为无人认领，所以才被人扔到了垃圾场？”

“怎么可能无人认领，我都按照她所说的放在那里了，她没可能没拿到的啊……”听了余娇的话，他似乎开始迟疑，神情也变得犹豫了起来。

陆凯川眼神犀利，“所以你有头绪了？”

班长又迷茫地摇起了头来，嘴上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然后又低着头像是很难为情。

“班长，该不会是上次说你……不好的那个人干的？”

余娇虽然与陆凯川有了几分相熟，但他和班长之间也还是生疏的，余娇不确定班长是否想让陆凯川知道“漫画”的事情，便含糊了过去。

“怎么可能！”班长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拿着笔记本愤愤地走开。

“诶，班长。”余娇还想冲出去，却被陆凯川的手拦住，“你拦我干嘛？”

“他自己能处理的了，你给他点时间和空间吧。”

余娇像是棵枯萎了的玉米杆一样颓了下来，“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这不是怕他被人耍了嘛，我上次就觉得他提到过的那个人好像是在PUA他一样……”

“什么叫PUA？”

余娇惊恐地看着陆凯川，怎么他们本部的人都不关注时事新闻的吗？

虽然已经被气得半死，但她还是耐着性子科普道：“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一些渣男渣女通过言语、行动对别人进行潜移默化的情感操控的行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