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乐于助人

“好，可以离开了。”监考老师在清点了两遍试卷后，终于放话。

余娇几乎是冲到讲台上去拿书包的。坐第一排的同学才刚刚站起身来，就被她刮来的一阵风给打了下去。

人再站起来的时候还嘟囔了一句，“练短跑的吧，跑得这么快。”

可余娇全然没听见，她把东西囫囵吞枣般地塞进书包里，就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哇哇哇哇哇！两天的磨难终于结束了！

她余某人的快乐又要回来了！

“陆凯川！解放啦！快跟姐姐私奔去吧！烧烤摊任君挑选！”余娇跳落在门口，双手扶在门框上，身体半蹲着，显然一只活灵活现的跳跳蛙。

但随着她夸张的动作，惊人的话语，课室里整整齐齐坐着的人也都传出了夸张的爆笑声。就连站在讲台上刚把试卷塞回到密封袋里的监考老师，也向她投向了奇怪的目光。

余娇有点懵，但身体却灵敏地往墙边退了一大步，躲到了大家都看不见的死角。

救命，她的脑子肯定是被这两天的考试给考坏了，不然怎么会上头到去他们考场社死去了……

不不不，都是他们班的错，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也还没数好卷子啊！！！

一听到课室里面有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余娇逃难似的，头也不回地往自己课室跑。

她一直在叫自己别想了，不就是在大家面前尴尬了点嘛，这能算什么大事！

可越是叫自己放下的东西就越会被想起来。就在她不自觉地仔细“回味”刚刚的囧人囧事的时候，她神奇地发现，自己好像在少说30多个人的考场里，只看到了陆凯川的脸。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他坐在第3列第3个位置上。

表情由她出现时的微微惊讶，再到她尴尬离场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和平时克制装冷酷的样子不一样，他刚刚笑得就像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

诶，他不本来就才十几岁嘛。

陆凯川走出班门的时候，还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但再也没找到那只“跳跳蛙”的身影。

课室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路过陆凯川的时候，无不向他投射去八卦的眼光。

他没有理会，一方面是性格使然，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另一方面是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看那只“跳跳蛙”还在不在班里。

可现在走廊上人多得几乎都是挤着在一起走，陆凯川就算是想快，也只能跟在别人后面一步一步地挪，特别是前面还是一堆女生，他就更不方便挤上去了。

他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我的妈诶，川神他女朋友也太猛了吧，‘私奔’诶，这特么不就是在公开恋情吗？”

“对啊对啊，她还自称自己是姐，你说他俩，会不会是姐弟恋！川神表面上冷酷无情，但其实私底下对着比他大的姐姐百依百顺，姐姐勾勾手指头他就过去了！”

“川，过来牵我的手，抱我，给我一个吻……OMG，好刺激！”

“诶，那个女生你们都认识吗？”

“好像是川神的同班同学吧，听说是他们班唯一一个从分部过来的。”

“哇，你说，那是川嫂实力强，还是有点门路直升重点班啊……”

“她都追得上川神了，估计是有点手段的人？”

陆凯川的眉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皱得跟条“川字河”一样，跟他的名字倒很是相符。他的语气冰冷至极，好像一座极力压抑着崩塌情绪的雪峰：“她很单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也就是她们不了解她，才会在这里津津乐道。但他知道，她的心思简单得，完全没理会“私奔”的适用情景，只不过是觉得意思合适就拿来用了。

前排的几个女生顿住了脚步，倏地转过身来。她们明显都受到了惊吓，甚至有两个女生挽着的手还没放开，现在还保持着一种十分别扭的状态。

“陆……陆凯川同学……对不起。”

“这话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她说。另外，这个世界没有这么多捷径可以走，如果你们也想进重点班的话，欢迎你们像她一样用实力说话。”陆凯川不想再在这浪费时间，“麻烦借借。”

那两个一直保持着别扭动作的两个女生终于放开了手，往两边退了退，陆凯川越过她们，头也不回。

回到班上，陆凯川还是没有看到余娇，只有她黄色的书包随意地放在空荡的桌面上。

他沉着步子，走向教师办公室。

都还没进门，就看见她还是坐在班主任座位旁的那张红色塑胶凳上，两根食指像是击鼓一样，互相击打着彼此。

她手上的动作好像一直都是那么多，听课的时候会转笔；做作业的时候左手会任意放在一本就手的书上，像是数钱似的掀起每一页的书角；连下课和薛文青聊天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拉拉她的衣角，拽拽她的辫子，薛文青应该是被骚扰得习惯了，顶多只会在她真的被烦到的时候才会给她一个犀利的眼神，让她别再动来动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从厌恶的人里说出的话，他现在忽然又记了起来。

勾勾手指头就过去？

他有点哭笑不得，他也想，但等她开窍，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她老是让他有话直说，如果真的直说了，像她这样一根筋的人，第一时间考虑的应该就是逃跑了吧。

“老师，我这次考得是真不错，你放心吧哈。”

“余娇，我能信你说的话吧？”

余娇撅了一下嘴，眼睛避开了班主任的视线，“反正成绩都没出来，你现在不信我也没辙……”

“……”班主任深呼吸了一口气，“行，我就当是信陆凯川，听说他在考试前帮了你不少忙？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乐于助人的啊？”

“啊？”余娇有点迷惑地坐直了起来，陆凯川不是说是班主任安排他来一对一帮扶她的吗？为什么现在班主任反而还问起她这个问题来了？

“老师，期中考的第10题选择题是不是出错题了？”

余娇刚想再问点什么，陆凯川的声音就像是一支箭一样穿透了她的身体。想起十分钟前她闹的笑话，她的背就不自觉地绷直了起来。

再回头，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书包都没有放下……不愧是学神啊，问个问题都能急成这样。

“行。那余娇你就先回去吧。下周一的运动会不要玩得太疯了，空闲的时候多看点书，你要是侥幸过了期中考可还有期末考在马不停蹄地等着你，千万别松懈下来。”

“哦——爱徒来了就把我遣走了。”余娇站起身来，连瞄都不敢瞄陆凯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她是可以安静地离开的，为什么她还要说着这么酸的话，重点是，话里还带着他。

她这是在干什么？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吗？

陆凯川：“要是你想在这继续待会儿，也可以。”

“我……”基于说话看人的礼貌，她终于对上了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然后又迅速躲闪开来，“我才不要。”

路很小，身高近一米九的陆凯川又很高大，余娇挤出过道的时候尽管小心，可还是擦到了一下他的手臂。一中校服的质感很好，连传导性也是上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表层的温度。

正如陆凯川猜想的那样，她没有马上走出这个办公室，而是绕到了比较空旷的另一端。那边整齐地放置了一些没人使用的办公桌，考试期间，供这层楼的学生堆放书物。

“看题吧，还东张西望的呢？”班主任抽出夹在物理书里的卷子，像是话中有话。

“反正也逃不过你的法眼。”

“那你还敢糊弄我？”班主任把红笔往桌面上一扔，“你自己看看，理综卷的第十题，它是道生物题！你给我看这些大A小a干什么？我们物理里只有加速度一个a！”

“老师，所以我就说出错了啊，平时第十题都是物理题来的，今天换成了生物。”

“……你这是在耍我？”

陆凯川笑着站了起来。

“去哪？又乐于助人啊？”班主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踮起脚尖，想要够到柜子上那些书的人。

“对。”

班主任无言地摆摆手，“去吧，自己把握一下尺度。”

余娇看着头顶上的书，有些犯难。

如果不是看到了夹在中间的那本《蜡笔小新》，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书竟然被放在了这种地方。

明明！她是眼睁睁地看着陆凯川帮她把书放在了地上的！究竟是为啥会被抬到了这么高的地方！这是什么灵异的事件吗？还是有谁看她不顺眼在整她？

“够不着？”陆凯川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边。

不知是过于专注地在想办法拿书，还是本来就心虚得不行，余娇又被硬生生吓了一跳，她撞上铁柜，叠放在柜子上的书向前倾斜，像是人为造出来的悬崖峭壁。

“你要吓死人啊，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你先让开。”

“不用，我自己来。”

“要是真能行的话，你早就拿下来了。”

“……”

余娇气不过，但是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就退了开来。

陆凯川站到摇摇欲坠的书底下，把它们给整理好，他取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书，放到了她的手上。

“陆凯川，你说为什么会有人把我的书放到这里来啊？”

陆凯川怔了怔，取下剩余的三分之二，转头看着她，眼神里有星星点点的期待，“说不定是有人想要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