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花姐

说罢也不理气得魂体颤抖的楼老鬼，自顾着对赵泽言开口道：“我是去请它们这些帮忙的，不过有几个家伙脾气比较暴躁，刚现身就对我动手，只能先揍一顿再好好说话！”听到她的这一番言辞，赵泽言忍不住腹诽：要说脾气暴躁估计谁也比不上你吧！不过没敢开口，生怕被这小妞对他也来上一回先打完了再好好说话；老人笑着拦住还要开口的铃铛，走出来牵住赵泽言的手，将他拉到一张椅子上，赵泽言本能的想要挣扎，却发现老人的手干燥、温暖，让人有一种毫无来由的心安，这种感觉让他停止了动作，任由她轻按着自己双肩坐在椅子上；老人在他对面坐下，老人双手环着铃铛递过来的茶杯，微笑中带着几分疲惫：“老了，有些事却没有做完，不甘心啊；所以把一些老邻居请了过来，帮我这个怕死的老婆子多活几年。”赵泽言能感觉得出，老人对他们并没有敌意，而且她身上那种岁月沉淀留下来的气质与柔和让他不觉用起了敬语：“您真的是在补命？”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问起；听到他说出了补命二字，老人显然有些惊讶，随即看向他身后的楼老鬼：“想不到老先生竟知道世间有补命一术，果然是博学广闻！”她的称赞并未让老鬼放松警惕，冷言道：“老朽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没想到如今竟还有能用此夺天之法的奇人！”老人哑然失笑，神态自然毫无做作，摇头叹道：“此术煞气太重有干天和，并且玄妙异常，又岂是我这种只懂小道之人能够施展的！”又是一声轻叹，老人望向赵泽言的目光明亮清澈：“孩子，你一定有很多想问的事情吧？”赵泽言挠挠头，迟疑的开口：“前辈，我现在是一头雾水，都不知从哪开始了都！”站在一旁的铃铛看着正在纠结的赵泽言，忍不住冷言冷语：“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门寻衅，要是换成心狠的你们仨没一个能走出这个门！”对赵泽言放出了狠话后，又对老人声音柔和的说道：“您现在身体虚弱，先休息一下，我来跟他们说清楚！”在她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中，赵泽言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铃铛本体是一只猫头鹰，五十年前已是初具灵智，只是当时喉间横骨犹在尚不能开口说话，又无人指点修行，只能借用东北妖类修仙的方法寻找普通人类，让其供奉自己后出马行善得以积攒功德，意图早日修成正果，却阴差阳错之下被一个风水先生借阵局伤了妖骨，险些丧命，被路过的老人所救，当时的老人还是位风姿绰约的少妇，将它救起后悉心照料，并给它起了名字“铃铛”，对常人而言妖属皆为异类，而这些异类往往最看重因果，最重恩情；从此之后，铃铛便一直跟随在这个叫做花姐的女人身边，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她们在南方时始终受到一些身份不明的人追杀，无奈之下，一人一妖为了躲避仇家辗转至北方，在这个海滨小城隐姓埋名，一住就是四十五年。

停顿了片刻，铃铛看向老人，眼中的怜惜与心疼即使是身为外人的赵泽言也能清晰感觉得到。就在她们在这里定居不久后，这个城市里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她们的注意；那就是游荡的冤魂怨鬼明显要比别的地方多出不少，经过仔细了解才知道，此地之前帮地府超度这些横死冤魂的修道之人过世后，地府便把此事交给了一只妖怪：通常正常寿终的鬼魂在过了头七回家看望亲人之后，由阴差接引，入地府判定今生善恶，以定来世因果；而那些横死的孤魂就由地府委托阳间的修道之人或修仙之妖，出手捉拿那些不愿进去枉死城的横死孤魂，将其强行聚集在一处，每月十五阴门大开后，将其送去地府进行超度。这可是个积攒阴德的美差，据说还是阴间正神黑无常亲自开口为那只妖怪讨来的差事，谁料那家伙却懒惫无比，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说道这里，铃铛满是怒火的瞪向黑猫流流，那恶狠狠地目光让搞得它莫名其妙。

当时花姐与铃铛也没想过插手这件事，毕竟此事与她们无关，而且这个城市里还有几只老鬼震慑，也闹不出太大的乱子，可随着世道变迁，她们平静的生活也逐渐的发生变化：随着世间物质生活条件的提升，许多青年男女只图一时欢愉，有些人没做好措施导致珠胎暗结，意外怀孕后又因种种理由把还未出生的胎儿打掉，不再有任何挂牵。

三界六道，轮回最苦；三世修善方得重投人身，那些投入母胎却不幸夭折的鬼婴身上的怨气可想而知，鬼婴还未降世便惨遭横死，，阴差自不会前来接引，又遇上流流这只不靠谱的妖怪，那些懵懵働働的鬼婴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在无尽的等待中消散在天地之间；花姐修炼的法门以诡异邪魅为主，也就是那些名门正派所谓的旁门左道，但老人却实是心存慈悲身怀大善之人；在发现夭折的鬼婴已经达到一个可怕的数量后，老人与铃铛合两人之力，用了十数年的时间将这些可怜的婴鬼在每月阴门大开时送入地府再入轮回；又在自身起居之处设立供鬼堂，收留每月诞生的婴孩亡灵，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在花姐反复思量再三权衡之后，老人不顾铃铛的强烈反对，以自身精血辅助数十年的修为，开始在医院和阴门之间建立一条引鬼之路，这样一来通过气息的引导，懵懂的鬼婴便会沿路而行，径自进去花姐提前布下的困鬼阵中，等待每月阴门打开之时便可自行超度，可惜，一件始料未及的事却打断了老人全盘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