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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24

Chapter24

周珩突然回了周家,本想直接去找周楠申,不料刚进门,就在客厅里看到蒋从芸和一个她许久都没有麻烦过的人——韩故。

周珩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到跟前,笑问:“韩律师怎么来了?”

韩故站起身,同样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一直在等周小姐招呼。可我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律师费拿的实在良心不安啊。”

周珩仍是笑,没接话。

就听蒋从芸说:“我和韩律师刚聊完,经他一解释啊我这心里宽了不少,这样,你们聊聊,我先去看看你爸爸。”

“好。”周珩淡淡应了,遂目送蒋从芸离开。

直到客厅里就剩下她和韩故,周珩这才开口:“坐吧,韩律师。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韩故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随即直奔主题:“在提问之前,周小姐,你能否保证对我说实话。”

“当然。”周珩应了。

“那我就直接问了。为了提前预防日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我想知道,许先生生前接触的那些毒品,你是否沾过手。”

说到这,韩故停顿了一秒,同时看着周珩的眼睛,又补充道:“或者再具体一点说,你有没有帮他买入毒品,伪造、藏匿或是毁灭他吸毒的证据,或是引诱、教唆他吸毒。这些事非常重要。”

周珩目光平定,甚至都不用想,就摇头说:“没有。”

安静了几秒,韩故又问:“那你有没有对警方说过,你是知道许先生吸毒一事的?”

周珩仍是摇头:“也没有。不只是对警方,对任何人我都没提过。而且许景枫吸毒的事,我从没有亲眼见过,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毒品来源。另外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去年他在警局验毒的时候,韩律师你也在场。无论是当时的试纸验毒,还是后来的毛发验毒,都显示的是阴性。”

周珩话音落地,屋里陷入一阵沉默。

韩故只微笑着看着她,没有立刻阐述看法,同时也在心里佩服这个女人的心智。

所谓证有不证无,其实周珩很难证明她对许景枫吸毒一事的不知情。

但反过来,警方也很难证明周珩知情,除非她自己亲口承认,或是警方掌握了有力证据,比如许景枫别墅里的监控视频拍到了周珩陪许景枫吸毒的画面。

也就是说,警方无法以“知情不举”的名义进行追究。

当然,外面的流言蜚语,韩故也听说了一二,知道许景枫和周珩虽然是未婚夫妻,却从没有住在一起。

许景枫的住所更不属于周珩名下,所以周珩也不构成包庇吸毒或是容留吸毒罪。

周珩竟然可以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一点令韩故不得不佩服,他甚至都开始怀疑,周珩是早就做了准备。毕竟她不是别人,而是牵扯到许、周两家的女人。

不过他的怀疑,也只是怀疑罢了。

片刻后,韩故开口了:“如果只单独看这个案子,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警方就要结案了。”

结案?

周珩一顿,转瞬又想起许景昕那番“你会很麻烦”的预计,问道:“可是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似乎在怀疑我,用毒品‘杀’死了许景枫。”

韩故说:“刚才你不是说,你没有碰过毒品,也没有帮他买入么?既然没有,那警方针对你的调查,就不会有结果。光有猜测是不够的,还要讲证据。还有,许家的人在口供里都说你们感情一般,你们也没有生活在一起,许景枫也没有当你的面吸毒。和他一起生活的人是于真,所以于真是肯定知情的,但周小姐你,很有可能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模棱两可的猜测,都是无用的。”

周珩又问:“那么,有麻烦的就是于真了?”

韩故说:“那要看警方找麻烦的名目是什么了。知情不报这一点,于真脱不了干系,但房子不在她名下,这里面也有可操作的余地,很有可能到最后只是行政处罚。”

周珩点了下头,拿起茶壶给韩故的杯子蓄了七分满,接道:“那么毒品来源呢?那些高浓度毒品,米红也曾经接触过,而且我还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那间被警方怀疑是这种毒品来源的酒吧,我也去过两次,不过都是白天。哦,现在那家酒吧已经关门了。”

韩故笑道:“通常这种酒吧有人散毒都是在夜场,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周小姐只是到酒吧喝杯饮料,也不能证明你接触过毒品,何况还是青天白日。”

周珩顺着这条思路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又一次点头:“这么说,倒是我庸人自扰了,我之前还担心会惹上麻烦呢。”

“麻烦嘛,短时间内的确不会有。”韩故说:“后面的事我已经在跟进了,许家那边也作了安排,会进一步向警局施压。除非警方可以拿出证据,证明这个案子是他杀,否则就要尽早结案,让死者入土为安。至于外面的舆论,周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没做,网民们的讨论就只是讨论。反过来,如果你实在看不惯,我可以代你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韩故说了一堆,乍一听都是有利于她的,可周珩却只注意到他一开始的字眼。

周珩问:“韩律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短期内不会有’?”

韩故笑了下,说:“在这个案子里,警方无法证明许景枫先生的死是人为,可是和毒品有关的酒吧,你曾经去过,米红和许景枫先生在生前都和你有过接触,包括于真也是你安排住在别墅里的,这些事虽然都和本案没有直接关系,但它们会作为疑点留下来。也就是说,以警方对你的怀疑,很有可能变成长期观察,一旦你将来稍有不慎,触犯了法律底线,那么……”

说到这,韩故却停了,没有点破后面的意思。

但周珩却是明白的,直接说,就是米红案和许景枫案都是地雷,只是还没引爆,她若是想彻底摆脱警方的关注,就要一辈子遵纪守法,或是有本事永远别让人抓到把柄。

这恐怕就是许景昕之前预见的,她未来可能会很麻烦的地方。

当然话说回来,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警方自然也不会高度关注,可她是周珩,是周楠申的女儿,是许家未来的儿媳妇,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绝不是轻易能摘干净的。

许家资金被监管,说明政府已经盯上来了。

许长寻和那些大佬有来往,警方多半也早已掌握。

再者,许家若真的和毒品有牵扯,周家也不可能摘出去。

以上这些漏洞,哪一条不是地雷呢?一旦引爆,必然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

而以她的身份和处境,又如何独善其身。

所谓的“遵纪守法”,有时候是非常主观的。

就好比说,若是将来经侦查到长丰集团洗钱一事,程崎作为掮客必然要受到法律制裁,而长丰集团的经手人,也逃脱不掉干系。

再往上追究,程崎是她带回来的,业务方面她虽没有参与,却也算是牵线人。

到时候就算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不知道程崎和集团合作的是什么,恐怕也不会有人信。

她总不能对警方说,自己是有苦衷的,是迫于形势的吧?

周珩的思路转了一大圈,随即再抬眼看向正在喝茶的韩故,这样问道:“韩律师,你的忠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因为我和许、周两家的关系,我在警方眼中会变成一个突破口。而且我已经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甚至有可能上了某个观察名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夹紧尾巴做人,不要露出破绽。否则警方很有可能会以我为攻击点,借此来撼动我身后的两座大山。”

说白了就是,只针对周珩一人,价值不大,但若是能通过她,击溃两个家族,乃至整个集团的犯罪行为,那就很值得了。

韩故放下茶杯,安静的听完周珩的结论,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目光。

周珩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很冷静,而且不是故作镇定,显然她没有因此慌乱,而且已经有了接受现实的心理准备。?

这一点,是韩故十分意外的。

韩故说:“刚才那些提醒,我希望永远只是提醒,不会发生。作为你的律师,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不过周小姐也不用太介意,你看这个圈子里,有哪个人是干净的呢,谁不是一身的漏洞呢?如果真要较真儿,没有人跑得掉,保准一查一个准。可是你看,大家都好好的。再说,任何一个地方的父母官,都不希望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出现大事,最低限度也是失察之过。说到底,还是底线不能刷过。当然,也要拼一点个人运气。”

话落,韩故看了眼时间,遂站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周珩跟着起身,同时来了这么一句:“你刚才的话是真心的么?”

韩故一怔:“哪一句?”

周珩淡淡道:“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干净的上位者,我没见过,更没听过。可是韩律师,人的运气早晚都是会用光的,一时的平安,不代表永远,比起这个我还是更相信因果和报应。你刚才的那些话,虽然有点像是麻醉剂,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安慰’。”

韩故明显停顿了两秒,一时竟然不是该如何接话。

直到周珩说:“我就不送你了。”

韩故这才重新浮现笑容,朝她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

韩故前脚刚离开周家,坐上车之后,就拨了一个电话。

不会儿,电话接通了,里面很快出现程崎懒洋洋的声音:“喂。”

韩故将蓝牙耳机戴上,同时开车驶向大陆,说道:“话我已经带到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她也都明白了。”

“哦,那就好。”程崎应了,随即问,“她的反应如何?”

韩故说:“出奇的冷静,她似乎早就料到最坏的结果,好像也不畏惧。这倒有点让人意外。”

程崎只笑了下,那笑声含义颇为丰富。

隔了两秒,韩故问:“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长丰集团被清算是迟早的事,为什么你还要插一脚进来?”

程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你猜呢?”

韩故的语气很平静,好似早就料到了:“欲将取之,必先与之。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或许你介入长丰集团的业务,只是为了制造和掌握更多破绽和证据。你和我,做的事是一样的。”

程崎没有承认,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若真是你说的这样,也算是志同道合了?”

韩故却很认真的分析:“但只是这么做还不够。法律要定罪,是要看清晰、完整的证据链的,你接触的线也只是牵扯一小部分人,未必能动到你针对的人。而要将大树连根拔起,你还需要一个吹哨人,和你里应外合。”

这一次,程崎没有接话。

韩故将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落下最后一句:“周珩,就是那个人。”

……

另一边,周珩送走了韩故,起身去找周楠申。

周楠申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周珩敲门时,他刚起身不久。

门开了,周珩抬起眼皮,刚要叫他,就被周楠申的脸色吓了一跳。

“爸,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周珩进屋关门,遂扶着周楠申到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

周楠申一手揉着头,好像很烦躁,却也很无力,朝她摆了摆手,说:“只是有点累,没什么。”

周珩很快到桌前倒了杯水,同时注意到旁边已经空掉的药盒。

她记得几天前,这个药盒还剩下一半的药。

周珩心里暗暗一惊,意识到周楠申的药量已经加上去了,尤其是和一年前比,如今只能用夸张二字来形容。

周珩将水端过来,见周楠申喝了,才说:“您的身体,有没有问过医生?”

“问了。”周楠申说:“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建议我加量。”

周珩没说话,只是皱起眉。

周楠申又道:“我也找过康雨馨,也许了她好处,她把药方交给我了。结果是,无论是她药方,还是我让人找来的那那张,对我现在的身体都只能起到一个维持作用,我需要不停的加量,从最初的两颗药,到现在一次要服下十六颗。”

周珩下意识倒吸一口气,震惊的半晌没说话。

紧接着,她就想起一年前廖启明的判断,他当时就说,周楠申已经是强弩之末,寿命最多两三年。

而如今,已经过了一年。

也就是说,如果她要查清楚母亲当年的死因,是否和周楠申有关,就要尽快了。

周珩正想到这,就听周楠申问:“景枫的案子怎么样了?”

周珩说:“哦,刚才韩律师来了,我们聊过这件事,听他的意思是警方会很快结案。其实之前许景昕也跟我说过,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警方查不到任何对我不利的证据,让我不用往心里去。”

“那就好。”周楠申随意敷衍了三个字,遂话锋一转,说:“既然对你没有影响,你现在的位置也算稳了,那么也是时候去找药方了。”

周楠申指的,自然是药房的最终版本,就是顾瑶手里的那张。

周珩一顿,垂下眼,只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十分乖巧的应了:“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尽快处理。”

事实上,她也没有指望过周楠申会关心她。

既没有指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所以接下来她要问的事,也就不需要顾虑周楠申的感受了。

思及此,周珩微微笑了,抬眼间,问了这么一句:“爸,您有参与贩毒么?”

这一句仿佛只是闲话家常,再自然不过。

周楠申当即怔住,就连揉着太阳穴的手,也跟着停了。

他很快望过来,琢磨了两秒才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谁跟你说了什么?”

周珩仍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有人,我只是基于看到的事而做出合理的推断。康雨馨在制毒,而那些大佬资源都是许长寻安排的,许景昕也参与其中。如果许长寻只是介绍资源,没有参与过,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一脚踩进去?我想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许长寻曾经参与过,或许现在也在参与,但他是准备抽身洗白的。让许景昕参与,主要是因为他过去禁毒警的身份,他要留下这个儿子,就要在精神和身份上彻底将他拉拢过来。那么,既然许家有牵扯,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周家,又怎么可能半点没沾过呢?”

周珩话音落地,周楠申沉默了许久,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逐渐平静。

周楠申审视了周珩许久,第一句是这样说的:“周家没有参与制毒,但这里面的钱,拿过不少。”

周珩仍保持着微笑,心里却跟着一紧。

只听周楠申说:“其实许长寻也没有直接参与过制毒,但他投过钱,也因此获得暴利。他尝到了甜头,要彻底放手,并不容易。”

周珩问道:“投过钱?那么康雨馨的父亲康尧,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认识的?可是……警方抓获康尧之后,不可能查不到背后的投资者,为什么……”

周楠申笑道:“因为这里面有我的谋划和操作。”

这之后,周楠申很快解释道,许长寻的投资并非直接投资,中间迂回转了好几层关系,早就将那些投资的性质和投资人改变了,在证据上根本无法证明许长寻是幕后金主。

周珩又问:“就算证据断了,还有证词呢。康尧为什么没有透露过一句?”

周楠申笑道:“因为他还不想断子绝孙。”

周珩瞬间顿住了。

半晌,周珩继续问:“那么除了在背后谋划之外,周家还参与了什么?”

周楠申却只是笑了笑:“其实你已经猜到了。”

周珩吸了口气,缓慢点头:“将那些毒资变成干净的、合法的收入。”

也就是说,许家的第一个洗钱机器,就是周家。

到此,周珩心里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了。

而有件事,尽管她不愿承认,却还是要问到底:“我妈做的那些账本,就是因为这件事……”

一提到梁琦,周楠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看向窗外,似乎是在回忆:“在那个年代,你母亲是这方面的天才。她做的账,可以说是艺术品。”

周珩低下头,脑子里既混乱又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既然两家有这么深的牵扯,为什么这几年周家又退出了?”

周楠申又看了回来,说:“一方面,是我身体有恙,也是因为我想见好就收,预计在五年之内,将过去的牵扯摘清楚,能销毁的证据尽量销毁,能模糊处理的地方,就让它变成糊涂账。如今,已经差不多了。另一方面,是许长寻忌惮周家独大,也有意打压和分化权力。这一点,反而正合我意,我就以生病为由将位子让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我从来不跟你提的原因。你知道的越少,对你,对周佳的未来越有利,要是万一将来我发生什么不测,起码也能让你全身而退。你将来,一定要干干净净,毫无负担的上位,如此咱们周家的根基才能保存下来。”

周楠申的语气很温和,那最后几句,听上去更是为周珩考虑良多,可这些话听在周珩耳中,却是半个字都不信。

瞒着她,恐怕也是为了防着她,以免她从中捣乱吧。

只要她掌握到周家涉毒洗钱的罪证,要将这个家彻底摧毁,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到底,她毕竟不是那个和周家共命运的“周珩”,她和这个家没有感情,逼急了她,鱼死网破的事她是干得出来的。

至于防着她的理由么,其实她也想到了。

“爸,我还有个问题。”周珩忽然说。

周楠申又是一笑:“你问。”

周珩望着他眼中的笑意,吐字清晰,掷地有声:“她,是不是你让人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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