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013章

姜英说要离婚，叶教授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多劝，只问了句，“没法挽回啦？”

姜英摇摇头，“非离不可。”

她跟叶教授还没熟悉到可以倾诉离婚内情的地步，之所以说出来，是不想秦怀忆以后用叶教授的人脉。

叶教授没继续问，这姑娘是个心性果决的，那天晚上几个坏人追过来，她当机立断引开他们，这样勇敢机敏的姑娘，不会因为冲动就要提离婚，她想离婚，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把话题岔开了。

姜小妹在一旁听着姜英和叶教授聊天，她心里想着，买票去的那位顾同志，上回在摊位上帮她们打跑了李二赖，看上去就很厉害，他对叶教授恭恭敬敬，大姐又救了叶教授，她是不是可以拜托顾同志，一路上照顾一下大姐呢？

姜小妹以前胆子很小，从家里搬到学校，有主见多了，她跑去窗口边，顾昌东刚买好车票。

顾昌东见她唯唯诺诺的跑过来，知道姜英对这个小妹还不错，温和的问道：“有事？”

姜小妹垂着头，声音非常低，“顾同志，我想拜托你一路上照顾一下我大姐和若若。”

“这个自然的，你不说叶教授也会安排。”

姜小妹对顾昌东的印象中，他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她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说那个事，大姐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在京市又没有人能帮她，万一秦怀忆欺负大姐，不肯离婚怎么办？

姜小妹说：“顾同志，就算大姐怪我，有个事情我也想跟你说，如果我大姐这趟离婚不顺利，你能不能帮帮忙，叫我大姐夫同意跟我大姐离婚。”

顾昌东自然是希望姜英顺利离婚，在招待所他也听到姜英的婆婆是如何的谩骂姜英，那个秦怀忆也是个没有担当的，拿着妻子赚来的钱上京，竟然就这样一走四年。

可是他这个身份很尴尬，姜小妹让他去劝秦怀忆，他拿什么身份去？会给姜英带去很多麻烦。

顾昌东叹口气，“这个，我恐怕办不到，没离婚之前，他们两个还是夫妻，我要是去找秦怀忆，外人怎么说你大姐。”

姜小妹那天听洪师娘和黎婶子聊天，她们说李二赖现在还没有放出来，扭送他去派出所的顾同志，背景不简单，而且那么有正义感，搞不好是公安系统的人。

公安同志在姜小妹心里那肯定是靠得住的人，姜小妹解释道：“那回大姐的婆婆往家打电话，我恰好听到她说，老家那个养子其实是大姐夫的私生子，大姐夫下乡前就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他跟我大姐都没说这事，这属于欺骗了吧，可是我们也没有证据，我就想，你那么厉害，看在大姐救过叶教授的份上，如果大姐夫不肯离婚，能不能帮忙找找证据给大姐。”

顾昌东震惊的车票都拿不住，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既然有了孩子就去找孩子妈，干嘛霍霍姜英。

他捏紧了手里的车票，“好，我知道了。”

姜英侧头看了看，不知道姜小妹在跟顾昌东说着什么，小妹现在都敢跟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聊天，算是有进步了。

顾昌东察觉到姜英的目光，走过来将手里的车票递给姜英。

姜英笑着问道：“你们不会在聊我吧？”

姜小妹忙说：“我拜托顾同志一路上照顾大姐和若若。”

若若挥舞着手里的绳子，“怕什么，反正妈妈会把我绑在身上睡觉的，坏人抢不走。”

若若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又叮嘱了姜小妹几句，姜英说等在京市稳定下来，会给她写信。

姜英这边刚上车，回到平城的钱冬香给儿子打电话，还没说两句就跟儿子诉苦。

“你那个媳妇我接不回来，不但跟我顶嘴，还说要去京市跟你离婚，我刚听亲家电话里说，姜英已经挣够路费，这会估计都上了去京市的火车了。”

秦怀忆在电话里劝了好一会，说姜英用离婚当借口去京城，不是真的要离婚，他保证会给姜英送回老家去，钱冬香这才满意。

她最后说道：“你一定要把她教育好再送回来，否则天天跟我顶嘴的儿媳妇还不如休掉，你儿子就快过生日了，国庆如果有时间，你就回来给他庆祝，他很想你的。”

秦宝祥才是秦家的宝贝大孙子，姜英和她生的丫头片子，谁稀罕呢。

***

这年的火车都是绿皮车，车速很慢，不像后世的动车高铁，按座位买票，这年还有很多站票，车厢里挤得到处都是人，没什么路途愉悦这一说。

不过姜英跟若若被照顾坐在靠窗的位置，没人能挤到她们，还能看窗外的风景，情况要好多了。

若若对什么都好奇，叶教授也是个健谈的，一老一少聊的还挺愉快。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姜英甚至都挤不出去接水。

顾昌东拿了叶教授的水杯，又朝姜英伸手，“杯子给我，我去给你打开水。”

姜英把水杯给他，强调，“我要凉水就可以，一定要凉的。”

顾昌东点点头，踢了季墨生一脚，“接水去。”

他们两个人高马大，挤出过道去接开水，十几分钟后才回来，季墨生拿出几个大白面馒头，这年出门，带的最多的就是馒头，管饱方便，可是冷了变硬之后也难以下咽，只能就着开水吃。

姜英拿出一个自己动手改造的双层饭盒，将杯子里的凉水倒进去，再放一块无纺布包好的小布包进去，几秒钟就跟热油里溅了水花，滋滋啦啦作响，还开始冒烟。

姜英把另外一层内盒放上去加热，这个就是后世那种普遍的自热锅，不过这年还没有，姜英想到火车上吃不上一口热的，若若的肠胃估计受不住冰冷的食物，她问学校的校长要了点实验室的材料，做的一个简易自热锅。

叶教授很感兴趣，问了一下马上就清楚了，原理很简单，利用几种混合的物质跟水产生氢氧化钙让水沸腾，就达到了加热米饭的作用。

季墨生摸着脑袋，“很简单吗，我怎么听不懂呢？”

叶教授笑着训他，“你以前上课的时候睡大觉，活该你听不懂。”

原理虽然简单，能想到用它在旅途中热米饭的还真没有，叶教授对姜英更和蔼了，老教授都是惜才的，就差直接让姜英重新考大学去。

姜英这次一共带了四份鲍汁捞饭，自热饭盒只有一个，第一份热好的她给了叶教授，第二份要给顾昌东。

顾昌东说：“我跟墨生吃馒头就可以。”

季墨生吞咽了一下，有香喷喷的鲍汁捞饭，还是热腾腾的，手上冰冷的馒头真咽不下去，不但他吸溜，周围的旅客都受不了这香味啊，真是太难熬了。

顾昌东在小方桌底下踢一脚季墨生，“到了京市随便你想吃什么，我买单。”

姜英把自热米饭推给季墨生，季墨生忙拒绝，“我就矫情一下，姜同志还当真了。”说着，赶紧咬了一大口馒头。

叶教授尝了一口鲍汁捞饭，转头跟顾昌东说道：“这和你上回送到医院的那份一个味道啊，也是小姜做的？”

姜英解释道：“之前我在火车站摆摊卖鲍汁捞饭，后来要去京市就转让给别人了。”

小若若说：“才不是，李二赖去捣乱，妈妈才转让给别人的。”

还是顾叔叔帮她们打跑了坏人，上回给了顾叔叔一颗大白兔，顾叔叔说他不喜欢吃糖，若若舀了一勺鲍汁捞饭，“顾叔叔，给你吃鲍汁捞饭。”

顾昌东看看姜英已经吃了几口那饭盒里的鲍汁捞饭，脸色有些发红，“顾叔叔不爱吃……”

若若撅着嘴，骗子，上回在火车站，顾叔叔可是把那份鲍汁捞饭都吃完了的。

她道：“顾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若若，怎么我给你吃的东西你都不要啊？”

姜英看出了顾昌东的尴尬，她们娘俩个吃一盒饭，顾昌东哪儿好意思吃若若递到嘴边的食物。

姜英在饭盒中间用勺子将米饭划成两半，“若若，你抓紧吃饭，我这一半吃完，就开始吃你那一半了。”

若若把递出去的勺子收回来，埋头吃的飞快。

吃了饭，又是顾昌东拿着饭盒去洗，然后将擦干净的饭盒还给姜英，还给她接了一杯开水，中途若若要去上厕所，姜英刚把若若抱起来，顾昌东接过若若扛在肩膀上，说道：“过道上人太多，我帮你把若若送过去。”

姜英想，她上辈子可是在警校训练过，力气算是大的了，抱着若若挤过道也很吃力，这年太多母亲肩上扛着包，怀里背着孩子出门，那得多遭罪，却还有那么多狗男人认为女人带孩子容易。

若若方便好了，洗了手出来，顾昌东等在门外，又给若若扛回去，若若倒是开心了，顾叔叔应该不是不喜欢她，她还从来没坐在谁的肩膀上，看的可真远。

到了京市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姜英抱着若若，顾昌东顺手帮她拿了行李，出了车站后，已经有小轿车等在路边接叶教授他们。

叶教授要送姜英，“小姜你们住哪儿，先送你们回去。”

姜英也没有固定的住所，说道：“我找个招待所住，十四岁之前我都在京市，公交路线熟悉的很，不用送。”

叶教授说道：“那就住市委的招待所吧，环境好人员身份都简单，你带孩子住过去安全。”

市委招待所，没有介绍信是住不进去的，有叶教授带过去肯定能住，不过姜英不想麻烦他们，还没来得及拒绝，姜英看到一个眼熟的青年，不是她眼熟，是原身的记忆眼熟。

那青年瘦高，模样生的很好看，偏偏剃了个板寸，在一个挑担子卖板栗的摊位跟前敲敲打打，一看就是在收保护费。

那是姜年庆，原身的亲哥哥，姜英过继到合县的那年，姜年庆下放到青海，他黑了瘦了，个子也蹿高了不少，不过原身的样貌放在这里，姜年庆黑了瘦了也是个麦色肌肤的大帅比。

皇城脚下，他居然敢来收保护费，现在可是严打时期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姜英突然想起来，书里是有这么段剧情，姜年庆跟着新认的大哥跑火车站收保护费的第一天，就被联防队抓起来，判了好几年。

书里面原身是在半个月之后才来的京市，等原身来京市，姜年庆已经被送去服刑，姜英因为提前来京市，一下车恰好撞上这一幕。

姜英焦虑死了，央求顾昌东，“麻烦你帮我抱一下孩子，我有要紧的事处理一下。”

“是什么事？”顾昌东接过若若说道：“我帮你去处理。”

“你不行的。”顾昌东是公安，他正义感那么爆棚，过去搞不好直接给原身哥哥抓起来。

姜英来不急多说，她都已经看到联防队过去了，她捡了一根趁手的棍子，跑过去喊了一声，“姜年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