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你怎么能这么做

用冷漠掩盖了自己难以言喻的心情之后,应明月在无比尴尬之中，听到菲利克斯主教惊叹道：“奥芙拉，我主说的爱神······真的是你吗？”

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哪怕天空神的神谕已经如此明确。

“是我。”应明月简短地回答了他一声,因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她迅速转换话题。

“我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不要关心这些小事了，菲利克斯主教,咱们教会资金应该很丰裕吧？”

但她后半句话并没有被听进去,菲利克斯、包括其他主教都停留在了她前两个字上。?

——是我。

奥芙拉成神了,神名为爱神，并且得到了天空的庇佑，得到了祂的神授，成为了天空的亚神，她的象征与天空神像共同存在。

这对于人类世界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人类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成神的记录，她是第一个,并且如此年轻。

菲利克斯主教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对奥芙拉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也会成为神明,这实在太遥远了。

他甚至有些感叹地说：“我主果然宠爱你。”

“嗯。”

应明月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她看着其他主教比菲利克斯主教还惊讶的表情，干脆放弃了和他们交流，只对菲利克斯主教说：“我这次就是带着主的神谕回来的,菲利克斯主教,您收敛一下自己的惊讶,我们谈谈正事好吗？”

菲利克斯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的神名是爱神？可我主分享给你的不是光明之力吗？”

这个问题纯属他自己好奇，并不涉及其他，毕竟他和应明月也算得上熟识的朋友。

应明月按了按眉心，知道这个消息太过惊讶，以至于让菲利克斯主教这样沉稳的人都开始八卦起来，于是她耐心地解释：“主只是分享了祂的光明之力给我，但我的主要权柄并不是光明之力，是我自身诞生的爱神权柄。”

“你自身诞生的？”

菲利克斯似乎愣了一下，显然对她这句话有一瞬的茫然。

但他很快就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再次追问：“你是说你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权柄？”

“对啊，否则我主怎么可能与我分享祂的光明之力，让我成为祂的亚神？”

应明月表情冷静地看着他惊诧的眼神，依然镇定地回答他：“您见过哪位神明宠爱祂的眷者，就要让祂的眷者成神？”

天空确实是因为她诞生了权柄，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把她定为了天空阵营的神明，祂的‘孩子’。

当然，如果没有两位‘爸爸’的纵容，她没机会传教，所以天空想当她的父神，她对这一点没意见，如果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就更好了。

应明月有些发散地想了想，眼看菲利克斯主教还用惊诧的目光看她，她忍不住提醒：“主教大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待会儿再告诉您行吗？我们先把正事做了。”

“噢、好。”

菲利克斯因为和她比较亲近的缘故，他总算没有像其他几位主教一样夸张，在长久的惊诧之后，他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稍稍镇定下来，主动询问：“奥芙拉，你这次回来带来了主的神谕？”

“嗯。”

应明月想起自己要拿宝石卖钱的事情，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其他几位主教，清了清嗓子，露出笑意来，“不过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我和菲利克斯主教交流就可以了，不麻烦其他几位主教大人了。”

这明显是想单独和菲利克斯主教说话的意思，其他几位主教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什么异议。

奥芙拉现在身份不同，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如果是涉及天空教会的事情，他们在之后总能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也和他们没关系。

剩下的几位主教很客气地和她打过招呼，离开了中央大教堂，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等其他主教都离开之后，应明月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的姿势显得放松了一些，在教堂的椅子上坐下，并且对菲利克斯主教招了招手，“主教大人，坐下说话。”

菲利克斯并没有因为她成为神明就生疏起来，他笑了笑，像从前一样，在应明月身边坐下，有些愉快地调侃她：“奥芙拉，你该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显然，他非常了解应明月的行事和作风。

应明月稍微有些脸红地咳了两声掩盖，然后才用尽量正经的语气回答他：“主教大人，你怎么能用借这个字呢？我奥芙拉什么时候借过钱？”

菲利克斯主教只是微笑，没有反驳她的话，当然，他也没有赞同。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才压低声音说：“不过您说得也差不多，其实是这样的，我在南大陆建立了一个协会，叫□□神协会，先说明，主是知道的，我没有违背祂的意愿。”

强调了这么一句，看菲利克斯主教没什么异议，她才继续说：“我的协会置办了很多慈善基地，为那些穷苦的人带来食物和治疗等等帮助，不过你也知道，我很穷的，虽然有一些善良的人们募捐，可资金还是不够，所以我在祈求了主的同意之后，经过祂的允许，我准备把我存在教会里的那一批宝石卖给教会，您看能卖多少金镑？”

菲利克斯显然目光停顿了一下，他深深看了眼应明月，才有些感叹地说：“你果然是为了金镑回来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像之前那位教皇大人那样的事，奥芙拉是不会轻易回来的，他也算了解她了。

“咳咳——”

应明月脸红的情绪加深了一些，她尽力忽视这种羞涩感，让自己看起来在说正经事。

“这件事我已经祈求主的应允了，主教大人，麻烦你帮我统计一下我存在教会里的宝石，看看能值多少金镑，我知道，带有主荣光的神物都是无价的，但你理解一下，人类还是需要金镑购买食物和药物，主的神力不可能用在这种小事上。”

准确的来说，是她没有神力用在这种事上，不然她觉得她不介意三天两头给自己的信徒赐福。

但很可惜，她现在权柄不完整，根本没有诞生神力。

“我明白。”

菲利克斯主教并没有嘲笑她，反而笑着点点头，他带着一些愉悦的情绪，赞美道：“奥芙拉，虽然你并没有那么完美，但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也许这就是主宠爱你的原因。”

“呵呵，是、是啊。”

他说起天空宠爱她的原因，应明月就想到了教皇大人，也许这才是神明一开始优待她的原因，跟她的善良没有什么联系，而一想起教皇大人，她就想起了和神明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应明月略微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不想继续谈论与神明之间的感情问题。

她微微吸了口气，催促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统计一下？”

“不用了。”

菲利克斯主教起身直接带着她往天空教会的宝库方向走。

边走他还边说：“既然神明下达了神谕，那还需要算什么价值？你需要多少金镑，自己拿就好了。”

天空教会本来就属于神明，既然神明都答应了祂的眷者，当然就不在乎那些宝石到底值多少钱了。

到是应明月对他的随意有些震撼，她吃惊地说：“随便我拿？”

“这些东西对于主来说并不重要，我想，在主眼里，你一定比这些金镑更重要，所以不用计较这么多。”

菲利克斯十分豁达地将她带到了宝库门口，然后用应明月以前见过的那把钥匙打开了宝库大门。

和以前没有半点改变的一片金灿灿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不得不说，主神的教会就是富裕。

应明月哪怕已经拥有了神明的身份，并且不是第一次见到，可面对这些‘金灿灿’的时候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也许她当了太久的穷人，所以对金镑没有抵抗力。

不过比起刚进教会那段时间，她的定力已经好了太多。

她默默地瞄了好几眼，然后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纸笔，蹲在旁边放宝石的箱子上开始写写画画。

菲利克斯主教有些好奇地也在她身边蹲下，他看了两眼，询问道：“你在写什么？”

他还以为奥芙拉进到宝库之后会迫不及待地装金镑，结果她竟然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反而蹲在这里写写画画。

应明月没有看他，但她很快回答：“我在计算大概需要多少金镑，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穷人也是有志气的，哪怕她现在是个穷神。

说好了是为了建立慈善基地，那就只取用建立慈善基地的资金，天空是她的父神，和以前的月亮神不一样，她做不出直接搬走‘爸爸’宝库的事情。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菲利克斯主教一边微笑一边愉快地和她说：“奥芙拉，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挺悲壮的。”

一边默默羡慕一边皱着眉头算自己只能拿走多少钱，看起来确实很悲壮。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我迟早也会有钱的。”

“是。”

菲利克斯主教依然笑得很开心。

应明月却真的有些悲伤起来。

她觉得她一定是世界上最悲惨的神明。

去南大陆之后，她本来已经不怎么穷了，至少过点大人物的奢靡生活不成问题，可建立了爱神协会之后，她身上的大部分资金都给了邪神去建立慈善基地，这个世界的慈善基地能募捐到的资金很少，大部分还得靠他们自己支撑，邪神挣钱的本事也就那样，和她一样是个穷鬼，于是之后她又开始贫穷起来。

后来瑟纳尔神父加入进来，本来已经不缺钱了，但爱神协会的势力迅速扩张，几天时间扩张了十几座城市，再加上他们想将这种影响扩散到整个南大陆，投入远远不够。

所以有了她回天空教会找天空‘爸爸’拿钱的事情。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么投入到底值不值得，但看着那些信徒或者贫穷的人拿到食物、脸上出现一丁点希冀的时候，应明月就想到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那段时间。

至少她当时还能上学，还有活着的权力。

相比之下，金镑就真的不重要了。

与其堆在宝库里，还不如拿出来换成食物或者药物，她也会告诉所有领取食物的人，这是爱神的‘父神’，天空神的恩赐。

想到这里，应明月又看了眼眼前堆积如山的金镑，她稍微有点心虚，毕竟又在‘白嫖’天空神。

她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天空爸爸。

压下某些奇怪的想法，应明月把计算好的纸张递给菲利克斯主教。

她语气算得上严肃地说：“主教大人，您看看，这是我们爱神协会大概的账单。”

菲利克斯只随意看了一眼，他点点头，“嗯，你自己拿吧。”

虽然是教会的宝库，但说实话，天空教会大部分高层对于单纯的金镑都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喜欢教会的宝物或者圣器，像应明月想交换一批金镑这种事真的算小事了，也只有这个姑娘还这么郑重其事地和他商量。

得到了他的同意，应明月才走到那些堆积的金镑面前，她打开了储物装置，开始按照自己写的账单清点。

南大陆和东大陆不一样，无法使用银行的存款凭证，能通用的只有金镑，所以她才亲自来到天空教会。

按照账单收取完金镑，应明月有些不舍地看了眼依然金灿灿一片的宝库，她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挪开目光。

“走吧，我已经交易好了，那些宝石今天开始就属于教会了。”

菲利克斯主教点点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不舍又依恋的表情，然后在应明月悲伤的目光中关上了宝库大门。

金属的厚重大门隔离了那金灿灿的一片，也将她的视线阻断。

菲利克斯在走出通往宝库的甬道之后，看见应明月的表情有些低落，他还拿出100镑放在她面前，“我的爱神大人，作为交易的附赠，我再赠送你100镑，要不要？”

应明月抿着唇默默看了他一眼，咬牙说：“要。”

为什么不要，100镑不是钱吗？这些土豪真过分。

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贫穷。

而这种感觉她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了。

拿着菲利克斯主教用来逗她的100镑，应明月面带悲伤地在教会里逛了两圈，然后和他告别，准备回家。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去看看家人。

虽然和上次回来的时间相隔没有多久，但应明月总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靠近自家公寓，还能看到阳台上正在玩耍的奥芙莉和母亲萨琳娜。

她们面带笑容，看起来并没有被什么风波打扰到，在天空的核心领域，在康帝斯区，她们过得很平静、安宁、幸福。

应明月站在阳台底下的常青树后，默默地看着她们玩耍了很久。

她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这是她一直想守护的东西，所幸现在也没有被人破坏。

脸上浮现出不自觉的微笑，应明月看了好久才走出被树干遮挡的地方，走到阳台底下，她用愉快的语气高声喊道：“妈妈！”

正在和奥芙莉玩耍的萨琳娜一下子愣住了，她目光不自觉往阳台底下看，当看到应明月熟悉的面容时，她猛得站起来，往阳台边缘走了几步。

“奥芙拉？”

“是我。”

应明月笑着点头，然后指了指公寓大门，她离开阳台下的位置，朝自家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里面萨琳娜已经为她打开了大门。

这位看起来依然很朴素的女性十分激动地拥住了她。

“我的奥芙拉。”

“妈妈，我回来了。”

因为是白天，父亲和奥德森都不在家，应明月就像以前一样，陪着母亲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和妹妹玩了一会儿，把给她买的礼物拿了出来。

奥芙莉虽然还小，但对姐姐的回归显然感到开心，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搂着应明月的脖子亲了她好几口，还奶声奶气地赞美她：“姐姐的头□□亮。”

其实她指的是应明月挂在眉心这颗天空神赠送的绿色宝石。

应明月摸了摸眉心，也抱起她，软下声音：“我们莉莉也漂亮，你看，这个小娃娃好不好看？”

“好看。”

奥芙莉满脸都是开心。

接近傍晚时分，晚餐前，父亲赫德和弟弟奥德森都回来了，一家人在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也许害怕她担心，又或者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忙，除了年纪还小的妹妹奥芙莉，包括已经在念文法学校的弟弟奥德森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今天天空降下的神谕，而神谕之中那个名字和应明月一样。

作为家人，他们想到的不是神明的神圣与高贵，而是成为神明的艰辛。

可有些事情哪怕说出来了也无能为力，只能多增添一点烦恼而已，毕竟他们连魔法师都不是。

应明月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复杂的事情，她只希望家人能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当天夜里，应明月去客厅里喝水时还是听到了父母的窃窃私语，他们提起她成为‘爱神’的事情，不像菲利克斯主教那么惊叹，她的父母只是觉得担忧。

她捏着水杯在客厅里静悄悄地站了很久，但最终也没有打扰父母，只是悄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应明月告别了家人，再次来到天空教会。

平静的生活不属于她，但她会竭尽全力让安宁和快乐再久一些。

因为金镑已经拿到手了，应明月对留在天空教会没有了什么想念，毕竟她还得赶着回去把这些钱用在正道上，所以毫无疑问，她来祈求天空的庇佑，希望天空‘爸爸’能帮她传送一下。

天空神没有拒绝她的祈求，毕竟祂对她的宠爱已经人尽皆知了。

并且祂十分贴心地将应明月直接传送到了爱神协会，甚至没有再次接引她去自己的神国。

应明月非常感激祂，站在自己熟悉的休息室里缓解了一下眩晕，刚想感激天空神的宽容和仁爱，就看到眼前黑色光芒一闪，然后是天空陡然变得冷漠的声音。

“深渊——”

“滚开！”

深渊神既霸道又暴躁的声音响起。

应明月在有些晕乎乎的情况下似乎听见这位主神用十分愤怒的声音说：“你竟敢抢夺我的眷者？你这个咕噜兽生的东西！”

祂似乎还骂了几句什么话，可惜应明月并没有听清楚。

短时间内两次长距离传送让她整个人有点晕，等她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熟悉的神殿，和深渊神已经散去了遮挡的神秘物质、与瑟纳尔神父一模一样的面容。

瑟纳尔神父一贯温柔的表情并没有在祂的脸上体现出来，深渊紧紧盯着她，声音饱含愤怒，甚至有些委屈。

“奥芙拉，你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亚神？”

这种诘问，让才反应过来的应明月猛得吸了口凉气。